蘇景上了樓,看見站在走廊上的父女倆,微微怔愣:“你們……怎麼沒進去?”
“在等你啊,蘇姐姐。”易初一下子蹦過去,拉着她的手,大眼睛撲閃撲閃,“蘇姐姐,你哭了?”
“沒、沒有……剛纔在樓下沙子進眼睛了。”蘇景藉着揉眼睛,慌亂的掩飾好情緒,一擡起頭,就看見易澤謙的目光淡淡的投過來。
她有幾分尷尬的走過去,掏出鑰匙開門。
多少能感覺到,易澤謙這個人非常的有禮貌,可能是覺得她不在,不方便貿然上門。
開門後,見易澤謙要脫鞋,她忙說:“不用了,待會兒拖下地就好。”
他於是站在進門處的地墊上蹭了蹭鞋底,說道:“打擾了。”才帶着小丫頭進門。
真是好涵養。
蘇景一邊感嘆着,一邊想起剛剛在樓下秦世錦說的那番話。
如果是真的……在當時,應該有很多人懷疑是他殺了自己妻子吧,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忍受跟一個精神病患者共同生活的。
不過這些別人家的隱私,她也不好過問,只是心疼易初。
小丫頭看着這麼聰明,不像是有精神病的人生出來的吧。
蘇父和蘇母早就吃完飯了,收到電話,出來打了個招呼,就回房看電視劇去了。
當蘇景介紹到“這就是我跟您提的那位同事”時,易澤謙擰着眉朝她看了一眼。
蘇父蘇母半信半疑。
畢竟易澤謙的氣質太好,穿着和舉止也很考究,一看就不像是普通打工的。
等父母進房後,蘇景避重就輕的解釋:“我爸媽都是工薪階層,不想讓他們有太多擔心。”
易澤謙沒有接話,他進來之後,環顧了一圈房子,神態隨意自然,好像他纔是此間主人。
蘇景指着沙發說:“你們先坐吧,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馬上就好。”
易澤謙點點頭,卻是指着手裡的購物袋問:“廚房在哪?”
蘇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接:“我來吧。”
易澤謙沒遞給她,而是又往前走了兩步,蘇景被迫退開,他看到廚房的移門,徑直走進去,把購物袋放在流理臺上。
蘇景見狀,只能回了房,換掉身上的襯衫裙裝。
在酒店的時候,她看了眼吊牌,挺不便宜的,穿過的肯定不能再還給他,所以蘇景出來時,手裡直接拿了一沓現金,趁着小丫頭不注意,遞到易澤謙面前:“那個……衣服的錢。”
易澤謙的視線從廚房收回,偏頭看向蘇景。
她穿了件粉色無袖純棉連衣裙,頭髮鬆鬆的在腦後用髮夾夾起,腰上還繫了條圍裙,跟平時所見端莊矜持的模樣,相去甚遠。
注意到他的目光打量,素錦有些不自在,索性別開了臉,又把錢往前遞了遞。
易澤謙沒收,而是轉過身環視了眼,問:“你現在和父母住一起?”
蘇景默認,又道:“我看那衣服不便宜,就這樣平白收下我於心不安。”
易澤謙一直走到客廳的布藝沙發裡坐下,隨着坐下的姿勢,深藍色的襯衫微微繃緊,露出上身肌肉緊實的線條,三十幾歲的男人,這樣的穿着,氣場沉穩內斂自不必說,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威勢感,卻不盛氣凌人,反倒給人穩重信任的上位者印象。
他長腿交疊,燈光下,眉目清朗:“那你把衣服再還給我。”
“……”
蘇景做不到把穿過的衣服再疊疊還給人家,只好先把錢收起,轉身去了廚房準備晚餐。
米飯在電飯鍋裡蒸着,倒是不費事,除了煎牛排外,她看見冰箱裡有新鮮殺好的魚,又拿了一條出來燉魚湯,炒了個綠色時蔬。
除了魚湯費時些,其他都很快,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晚餐終於上桌。
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丫頭早已經乾果水果塞得半飽了。
她把菜端上桌,招呼那對父女倆過來吃飯。
盛飯的時候,她正回頭找飯勺,突然一隻男人手臂遞過來,她愣了下,回頭時,冷不防男人就站在她身後,肩膀擦過男人結實的胸膛,兩個人都微微僵硬了下。
蘇景掖了掖頭髮,用乾笑掩飾尷尬:“你去坐着吧,這裡我來就好。”
考慮到有錢人多少有點潔癖,蘇景拿給易澤謙的是一副新碗筷。
爲了方便孩子用餐,蘇景把牛排直接切成小塊上桌的,小丫頭嚐了點,覺得味道不錯,直接把盤子拉到自己跟前,準備吃獨食。
“啪”的一聲——
易澤謙的筷頭毫不留情的打在小丫頭手背上。
小丫頭撇着臉,眼看要掉金豆豆了,男人的臉色仍沒有絲毫緩解的教訓:“在別人家,懂不懂禮貌?”
雖然蘇景有心護着小丫頭,不過這種霸盤的行爲確實不好。
爲了緩和氣氛,蘇景另拿了一隻新碗,盛了碗魚湯給小丫頭:“別光吃肉,來,嚐嚐這湯味道怎麼樣。”
小丫頭鼻子湊近聞了下:“好香……”
有人捧場,蘇景如釋重負的笑開了:“那就多喝點。”
餘光瞥見另一側的男人也日按保持着高度緊繃和嚴肅的臉,於是說:“易先生,您也吃啊。”
他略點了下頭,偶爾動筷,只是夾蔬菜或牛排,卻並不動魚湯。
蘇景猜測他可能不喜歡吃魚,這時,美滋滋喝着魚湯的小丫頭忽然發話:“我爸這個人最懶了,從來不吃魚,因爲討厭去魚刺。”
蘇景聽完,沒忍住“噗哧”笑出聲來,忙偷偷去看易澤謙。
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朝易初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明顯是被戳中了短處。
蘇景倒覺得這一點蠻反差萌的,一個大男人因爲怕去魚刺而不吃魚。
她主動站起來,給易澤謙也盛了碗湯,把魚肉全都放在另一個碟子裡,細細的挑掉了魚刺,才推到他面前:“好了,這樣就不用挑刺了。”
易澤謙擡起眸,那雙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蘇景忽然發覺自己這番動作有些多此一舉,耳根子隱隱發燙,她擱下了碟子,笑着說:“不喜歡吃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