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奧迪A6靜靜停在旅館門口,車尾燈忽閃忽閃。
司機其實早回來了,遠遠的從窗外看見車內糾纏的兩人,嚇得頭也不敢擡,調頭又往遠處角落去了,蹲在那默默的抽菸。
七月聽了霍靳琛的話,閃過一絲心虛:“霍先生可能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您大老遠送我過來,把您一個人扔在車上於心不安。”
他看着她。
兩個人的身體,依然緊緊相貼着,他不鬆手,她就不可能逃脫。
但車內那種迷惑人心的曖昧氛圍,已經逐漸散去了,隨之而來的淡淡的緊繃和不自然的僵硬。
七月告訴自己,不能害怕,必須快刀斬亂麻:“霍先生,您可能覺得我不識好歹。我是挺不識好歹的,您對我這樣好,我卻總是辜負了您的一腔美意。我收回之前對您的看法,除了有錢有顏之外,在人品上,您也是值得我們後輩尊敬的,排除其他因素,我並不排斥和您這樣成功的男士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她刻意用了“後輩”,就是在提醒他們的年齡差距,而且她所謂的“其他因素”,恐怕不止一點點。
“霍先生,您應該明白吧?像我這樣胸無大志的小丫頭,沒有信心能跟上您的腳步。您現在可能覺得新鮮,時間久了,就會覺得我幼稚無趣,一頭草包,不能理解您的煩惱,也不能爲您分憂,帶出去也丟人現眼,更配不上您的身份氣質。”
她不帶喘氣的把自己貶低了一通,就爲了能打消他的念頭。
霍靳琛聽完,眯着眸子打量了她良久。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七月:“……”
他把車窗搖開了一絲縫,本來可能是想抽菸的,煙盒拿在手中,顧慮到她,又揣了回去。
修長食指伸過去,點了點她緋豔的小嘴兒,語氣帶笑:“這張小嘴兒,挺伶俐的。怎麼吻你的時候,就那麼遲鈍?”
七月的臉驀的通紅,尷尬的往後退去,避開了他的指腹。
“看得出,你對我有很多顧慮。”他修長食指,放在膝上輕敲着,睨了她一眼,“與其自己亂猜,不如你說出來,能回答的我都會坦白的解釋你的疑惑。”
七月尷尬的看着他。她是對他有很多疑問,但那些……問不問結果都一樣。
問他爲什麼有孩子了卻不結婚嗎?
結不結,都掩飾不了他十八歲就跟人亂來的事實吧。
霍靳琛見她一臉彆扭,又不肯開口,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我口中說出來,你也許會不信。如果你非要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才能消除疑慮,我會盡量幫你安排這個機會。”
七月稍有些侷促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說的這個機會是什麼。
車裡靜下來,霍靳琛收回擱在她腰上的手,低頭看了她一眼:“不是過意不去嗎?那就陪我在車上一直待到明早去機場吧。”
七月點點頭,結實的肩膀往她這邊稍微傾斜,她識相的過去,靠近他的肩膀,霍靳琛長臂一緊,就把她圈進懷裡:“睡一會,你明天還要拍戲。”
七月趴在他胸膛上,隔着襯衫布料,擋不住兩人的體溫,她的手尷尬的放在他肩上,似乎怎麼擱都不自在,忽的,被他的大手握住,輕輕的放在懷裡:“就這樣,別動了。”
他的聲音透着倦怠的深沉,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七月知道他舟車勞頓,早就睏乏了,於是也不再反抗,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口。
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傳來,呼吸間都是屬於他的淡淡薄荷香和菸草味,寬厚的肩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七月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伏在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七月感到臉頰被輕輕拍了幾下,頭腦有些昏沉,這幾天又是火車,又是夜班飛機,弄得她渾身勞頓,蹙着眉頭直想往更深處鑽去。
司機三十多歲,坐在前排駕駛座,從後視鏡裡看到這一幕,紅着臉把頭轉向了窗外。
七月尋着溫度又把臉埋進霍靳琛懷裡。
男人淡淡睨了眼窗外已經泛白的天色,這一夜她把他當人肉牀墊也就罷了,反正他上了飛機可以再睡,不過再不醒的話,等旅館裡劇組的人起來了,看見這一幕對她影響不好。
“七月?”他撥開她的臉,低頭小聲喚她的名字。
煩死了……
七月皺着眉頭打開他的手,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樣不管不顧的緊緊扒在他身上,霍靳琛身子一僵,隨即一俯身,用掌心扣住了她的下巴,徑直吻了下去……
嘶……司機捂着臉,替老闆臉紅。
呼吸驟然不暢,七月再累也被迫醒了過來,眨着惺忪睡眼,秀眉擰成了一團。
模糊的視線裡漸漸出現一張英俊的男人容顏,呼吸之間,全是屬於他的強烈味道,七月驀的驚醒,連滾帶爬的從他身上掙了開:“你、你……幹嘛?”
大清早的就發X情,害不害臊?
霍靳琛挑眉看她一眼,淡薄的脣上還沾着她的津液,有一股無端的誘惑。
果然還是這種方法更直接省力?
他抽出自己胸前手帕,遞給她:“擦擦口水。”
“唔……”七月下意識去摸嘴角,果然溼嗒嗒的,她本來以爲是被霍靳琛吻的,剛想埋怨他,就看見他襯衫胸口也有一小塊深色的水漬……
意識到是誰的傑作,七月面紅耳赤的接過手帕,擦了擦:“你那塊手帕我帶來了,等這塊洗好,一起還給你。”
他不置可否,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去,幫她梳理了下蓬鬆的亂髮,語氣溫淡平和:“困了就上去接着睡。”
七月瞧了眼車前的時鐘顯示,快六點了,意識到他可能要去機場趕飛機,於是理了理衣襬,推門下車:“我就不送您了。”
霍靳琛沒再說話,點點頭,衝司機打了個手勢,黑色轎車緩慢的駛離了她的視野。
回到旅館,她的箱子還在503門口。用房卡開了門,把箱子搬進去,興許是動靜有點大,在牀上裹成蠶蛹的人皺着眉頭,伸出頭來看了她一眼:“大清早的,煩不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