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旋轉樓梯上卻傳來腳步聲。
賀連晨只慌張地擡頭,卻看見林新一身睡衣,臉上帶着笑意,只是眼睛卻盯着黑色眼圈,“你這是要代替爲夫?”張口便是嘲笑,但是內心卻是歡喜的。
歡喜這個女人爲了自己呆愣在原地,然後看着自己出現,又陡然愣住。只是那眼角的淚水他卻不甚喜歡。
賀連晨也不答話,只是那樣仰頭看着旋轉樓梯上的那個帶着梨渦笑容的男子,心一下子便已經安穩了。
林新這個時候也收斂了笑容,臉上帶着一絲寵溺,只快步走下了旋轉樓梯,然後將賀連晨擁在懷中,似乎嫌棄這樣的姿勢並不能表達他的愛。
索性只微微一用力,賀連晨的腳便已經離開了地面,林新只抱着她在原地轉圈,彷彿這是專屬於彼此的幸福的圓滿一般。
他們的雙眼都緊緊地盯着對方,彷彿這一輩子就這樣看着便已足夠了。
只是,這個時候卻偏偏家中還有個煞風景的人,一個腳沒有站穩,便已經將腳邊的花盆踢倒了,竟然還發出了聲音。
賀連晨只臉一紅便握緊拳頭輕輕地拍打在林新的身上,嬌羞的模樣更是讓林新捨不得放手,彷彿這一次放下之後便再無機會,於是只想要緊緊地抱着。
葉小蔓只恍若無人地走過林新,然後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之後便佯裝睡去,只是在這之前,葉小蔓卻晃了晃手,示意兩人不用理她,該幹什麼儘管去做。
賀連晨這個時候卻暴跳如雷地讓林新放下她,林新無奈只好放下她,只見她卻朝着葉小蔓便去,一手將她拉起,然後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
只乾巴巴地說,“今早上,你做飯。”然後便拉着林新上樓了。林新一踉蹌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卻已經被賀連晨拉着進來臥室。
他站在牀邊,只警惕地看着賀連晨,“你想幹什麼?人家可是良民!”前半句說完,聲音帶着些惶恐,但是後半句卻早就已經變成了一種氣惱。
意思是你這個採花賊竟然要調戲良民。
賀連晨只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甚至不知道應該怎樣掩飾,“是你自己從了,還是本人給你扒?”賀連晨將聲音故意弄得有些沙啞。
只見,林新咣噹一聲便已經倒在了牀上,然後還笑嘻嘻地說,“當然是我自己從了,還請一定輕一點。”然後竟然還厚顏無恥地將眼睛閉上了,佯裝顫抖。
賀連晨沒有理會他,只輕輕地握住林新的手,“不論何時都不要離開。”賀連晨聲音有些低,甚至有些失落,有些擔憂。
林新只回握她的手,內心之中一震翻滾,他會一直都在這裡,但是你是不是願意一直留在這裡?他內心輕輕地問,但是嘴角卻始終都沒有動,只是眼淚卻早已經流進了自己的心中。
“好。”良久之後,林新才緩緩地回答,只是眼睛卻一直都是閉着的,因爲他害怕看到那樣通透的眼睛,害怕她看到自己的害怕,害怕她見到自己的惶恐之後真心的詢問,那個時候,他應該如何回答。
於是只有這樣閉着眼睛,逃避一切。
“恩。好了,出去了。”賀連晨只在林新的額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淺嘗輒止,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這個那人,畢竟呵呵她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要是現在來一遭的話,那她今天也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但是,她今天卻是有大任務的人。
“回來。”林新雖然一種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卻能夠聽到賀連晨開門的聲音。狐疑地看着躺在牀上的人,但是便是這樣一個遲疑,某人便已經被壓在了身下。
一番親吻之後,賀連晨側了下身子。
只是這個角度卻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此刻她卻看到了一張孕檢報告單。
她沒有緊皺連林新的動作都沒有顧及,只恨恨地盯着那張孕檢報告,他的西服衣兜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怎麼會有?自己從來沒有做過檢查,也斷然不會有這種東西。
看着賀連晨一動不動的樣子,林新豁然停止了動作,只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張泛黃的檢驗報告,只是上面的大字卻露在了外面。
這個時候,他的手臂一僵,只想着應該如何解釋,“連晨,不是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是在這樣的事情面前,這樣的解釋總是顯得多餘,太多餘!
淚水在耳側流下愛,不論如何那個人已經懷孕了,他讓她用什麼樣的理由留在這裡?難怪昨天回來的時候,他竟然是那副樣子,原來不過是因爲如此啊。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她竟然還幾乎卑微地央求這樣男人永遠都不要離開她,但是卻想到,一切竟然是這樣嘲諷地等待着自己。
看着身上的林新,這個她以爲只是自己的男人的男人,竟然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只用盡渾身最大的力氣想要掙脫這個懷抱,這個骯髒的懷抱。
終究還是一樣,她以爲自己的愛情從來純潔,她以爲豪門之家能夠這樣的愛情,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卻沒有想到終究還是一樣,一樣的骯髒。
“連晨,你聽我解釋。”林新只抓住賀連晨的雙手,然後雙膝抵住她的雙膝,賀連晨動彈不得,卻陡然之間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已經一片冰冷了,“林新,不要讓我恨你。”賀連晨說的咬牙切齒,這一生她從未如此動怒,也從未如此感覺心中冰涼一片,此刻她卻終於還是感受到了,只是這滋味卻不好受。
但是卻不得不受,因爲她愛他,只是卻不想讓他知道了。
她曾經總是覺得小蔓很苦,賀連曜陡然的背叛,讓她沒有了反應的時間,所以只能讓那個孩子從自己的身體之中脫離,那一刻她想象着她的痛苦,但是近日纔始知一切都勝過想象。
“就算你恨我又如何?好過你不愛不恨將來忘記。”林新聲音帶着一種疲憊,帶着一種心疼,他捨不得身下的人,但是他更捨不得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如今一切都已經毀了,只是他卻不能讓她忘了他,哪怕只是恨也是好的。
於是他只閉上眼睛,一股熱流從眼角流出,嘴角卻嚐到了苦澀,動作依舊還是在繼續,眼淚亦不停。
賀連晨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掉在自己的臉上,摔得粉碎,原來他也還是會哭的。原來他也是會哭的。
良久之後,她的額頭佈滿了細細碎碎的汗珠,林新只站起身,“連晨,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不曾遇見你。”林新的聲音帶着一種悲慼,眼神落在了賀連晨的身上。
“連晨,對不起,剛纔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只是頭腦一熱。”林新看着一直不肯睜開眼睛流淚的女人,只輕輕地擁住了賀連晨。
“連晨,連晨,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這樣。”林新的聲音近乎一種哀求,只是賀連晨卻一動不動只躺在牀上,然後將埋在了膝蓋。彷彿是在未出生嬰兒在母親肚子裡的姿勢。
林新知道,他終究還是傷害了她,如果不是她離開前,他不願她離開,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局了。
他總是刻意寵着她的天真,她的任性,但是這些卻也全部毀在了他的手中。
“連晨,都不是這樣的,本不該是這樣的。”林新覺得自己的生活瞬間便已經坍塌了,她不肯再聽自己說一句話,她不敢在將自己無條件地交給他了,她不敢,之後她便是再勇敢,也不想當初了。
“不是這樣?”賀連晨終於有了反應,但是卻眼角流淚,嘴角含笑,他明白她就是要他心痛。
她就是要笑着哭,要他痛。
但是他卻覺得這樣很好,很好,他甚至想要記住此刻這徹骨的疼痛,以後午夜夢迴的時候便還算是有寄託。
這樣很好!
“不是這樣?林新你告訴我,不是這樣?”賀連晨突然從牀上起身,瘋狂地向着衣架的方向奔去。
在樓下做飯的葉小蔓只皺了皺眉,嘴角卻出現了一抹微笑。這兩個人還真是不講究,於是只默默地重新開始做飯。
樓上,賀連晨的手中的一份孕檢報告已經被展開,另一份報告便也已經落地,這個是dna報告。
看着報告上dna檢測結果,還有這孕檢報告上葉曉夢的名字,賀連晨的身子有些踉蹌,原以爲這個人是別人,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果真這個女人總是能夠留下對自己有利的證據,賀連晨只一臉鄙視擡起頭,“還給你。”此時賀連晨已經恢復了平靜,內心卻是翻滾,像是地下的岩漿在自己的心中一般,焦灼了的她的心,還有她此刻僅剩下的理智。
林新只垂首立在原地,“這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並不認識你。”林新試着解釋,但是他卻也明白她總還是不會聽了。
他只恨自己將她拉回,只恨自己沒有將這一切都焚燬,因爲他以爲這些東西或許也能夠當做一種威脅葉曉夢的籌碼,畢竟在她的心中賀連曜亦是那樣的重要,只是卻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想法,竟然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覺得愛的最好的時候,生生地舉起快刀將一切都斬斷。
樓上風波未定,樓下卻已經準備好了,但是葉小蔓卻也不急,只雙手搭在肩上,打開了電視。
畢竟這兩個人的事情,總是不便打擾的。
電視之中不過是一些無聊的片段,廣告之後也不過就是一些旅遊景點介紹,只是卻不知爲何的葉小蔓的眼睛之中卻是一片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