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程珂大驚,不可思議地盯着沉暮心,“背黑鍋不帶這麼背的啊,你們家封世航,我這輩子是不想扯上任何關係了。”
沉暮心擺擺手,“別激動啊,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程珂嘴角狠狠一抽,姑奶奶,你是隨便一說,我整顆心都吊起來了。
“要不,你還是回家坦白吧,說不定你爸就同意你跟封世航的婚事了呢。”程珂遲疑道。
“你是不瞭解我爸,從不受人威脅,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他要是知道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讓我把孩子打掉,二是生下來沉家養。”
“打掉啊,會不會這麼狠啊,你可是他親生女兒。”
“就是因爲是親生的纔不肯隨便嫁。”
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眼,都深深的嘆了口氣。
四點左右,沉暮心起身要走,臨走前特意交代了程珂要保密,程珂伸出手在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鍊的動作,笑着送她開車離開。
沉暮心走後,程珂深深舒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壓了她好久,每晚做噩夢,她就沉暮心這一個朋友,她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35.
沉暮心回家之後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或許是肚子裡有個小生命的緣故,她感受到了做母親的辛苦,破天荒地跑到廚房去幫母親和李媽忙活晚飯。
沉母溼着一雙手,用胳膊肘把她從廚房趕了出來。
“在外面累一天了,我這兒跟李媽忙的過來,不用你幫忙。”雖然拒絕了女兒的好意,但女兒有這份體諒她的心,沉母心裡感到特別欣慰。
沉暮心嘟着嘴撒嬌道,“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沉母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你要實在想幫忙啊,就幫我把地上的青菜摘乾淨洗了就行了。”
聞言,沉暮心眼睛一亮,飛快的應了一句,“好。”然後搬了小板凳坐到廚房角落開始擇菜。
沉母看着女兒乖巧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感慨,這段時間,沉家大起大落的,女兒就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
想到這裡,沉母的眼睛有些溼潤,怕被女兒看見難過,轉過身偷偷的擦了擦眼睛。
晚上,沉暮心撫摸着肚子,突然很感慨一個小生命就這麼開始,她翻出了從小大的的相冊,一邊看着自己小時候和幾個玩伴的照片一邊笑,直到翻到高中的時候,一張合照刺痛了她的眼睛。
照片裡面兩個少女穿着一樣的盛德高中校服,一個綁着馬尾開懷大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另一個微微低着頭,有些羞怯,嘴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童羽是她當年最好的朋友,只是家境一般,當年她是初中畢業以全市狀元的身份保送的盛德高中,因爲在學校受人白眼,沉暮心看不過去經常幫忙,這纔跟她相識,後來成爲了最好的朋友。
童羽的性格可以說是跟她完全相反,如果撇開家境不談,童羽的長相比大紅大紫的許姍姍還要美上幾分,眉宇間有一種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氣息,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高中一畢業她就去國外唸書了,再也沒跟沉暮心聯繫過。
就因爲這件事,楊月明總說童羽是個小白眼狼,在外面混出人樣了就忘記了原來的朋友。
一想到童羽,沉暮心感覺胸口有些堵得慌。
......
環亞集團總裁辦公室內,沉暮心剛送了筒骨湯看着封世航喝完。
封世航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研究手裡的項目。
沉暮心猶豫了好一會兒,問道,“封世航,
高中畢業之後,你還有再聯繫過以前的同學麼?”
聞言,封世航瞥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以爲我應該聯繫誰。”
剛想脫口而出“童羽”兩個字,看着封世航有些陰沉的臉色,沉暮心生生改口道,“比如祁戰啊,之類的。”
聽到祁戰兩個字,封世航眼神一寒,面色不善,問道,“你跟他還有聯繫?”
沉暮心還沒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傻乎乎地回答道,“偶爾有聯繫,不過今年還沒怎麼聯繫。”
話音剛落,封世航“啪”一下放下了手裡的文件,注視着她,問道,“你還想要什麼樣的聯繫?”
“不是,我......我其實是想問你.......”沉暮心突然感覺到封世航似乎有所誤會,但一時又不明白祁戰都出國好些年了,怎麼惹到他了。
“我其實是想問你跟童羽的事情。”
聽沉暮心提到童羽,封世航眼中突然一痛,想起過往種種事情,許久不見的一股戾氣浮上面龐,他脣畔帶着一絲嘲弄,“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此話一出,沉暮心感覺胸口十分壓抑,果然,童羽在他心裡的份量太重,離開之後別人連提都不能提了麼,那麼自己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她低聲應和了一句,然後拎着包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封世航看着她的背影,沒有阻攔。
童羽,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爲了金錢地位,出賣肉體,自甘墮落的女人,如果不是對她有滔天的恨意,他這輩子也不想記得這個惡毒的女人。
沉暮心對自己到底有幾分真心,他沒有辦法確信。
尤其是她剛剛提到祁戰的時候,他的心裡似乎有一股無名的怒火,他始終記得那年夏天,那個放學的傍晚,祁戰帶着一幫混混,在小巷子裡把他堵住的事情。
他的眼神中是高高在上的嘲諷,把他狠狠踩在腳下,“閻世航,我警告你,離沉暮心遠一點,她不是你這種人能配的上的。”
......
沉暮心出了環亞,一邊走一邊眼淚就掉了下來,封世航忘不了童羽,她以前沒覺得多麼了不起,有什麼可在乎的,可是現在有了孩子,難道讓孩子陪她一起心驚膽戰地等童羽回來,然後讓位麼。
不,不可以,她自己可以忍受,但她的孩子不可以忍受。
沉暮心擦乾了眼淚,回到古董店。
秦玉看到沉暮心回來,欣喜地從櫃檯下面掏出來一個青灰色的小罈子,遞到沉暮心手上。
“暮心姐,這是剛醃製好的楊梅,我還正想着,你要是今天不來我要不要送到你家去呢。”
沉暮心心裡一陣感動,捧着手裡沉甸甸的罈子,憐惜地看着秦玉,“店裡有什麼不懂的直接打電話問我,或者問店裡的老師傅,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也要告訴我。”
聞言,秦玉溫婉一笑,“大家都對我很好。”正說着,她眼睛一亮,問道,“對啦,今天店裡來了個大帥哥,是來找你的,叫言斐。”
“言斐哥?他來問鳳冠的事情麼?”
“沒說,跟我聊了幾句,我說你不在,他就走了。”
“......”
見沉暮心若有所思的樣子,秦玉挽着她的手,問道,“那個哥哥跟你什麼關係啊,人又有禮貌又帥氣呢。”
沉暮心看着秦玉一臉情竇初開的樣子,抿嘴一笑,“跟我沒關係,是不是你想跟人家有關係啊,小丫頭。”
聽了沉暮心的話,秦玉臉上泛起一坨
可疑的紅暈,嬌羞地一跺腳,躲到櫃檯後面去了。“暮心姐,你嘲笑我,我不跟你說了。”
......
之後好幾天,沉暮心想着要去把孩子打掉的事情,沒去找封世航,大概那天的事情惹怒了他,之後也沒聯繫她。
林珂倒是來過幾個電話,問她怎麼不送飯了,她都以身體不舒服回絕了。
這天晚上回到家,家裡晚飯剛做好。
飯桌上,沉暮心彙報了一下古董店的生意近況,玉石的事情暫時沒有說,怕沉父說她魯莽。
沉暮言手頭的項目也臨近完期,滔滔不絕地彙報着,一時間餐桌上都是談着工作的事情。
沉母乾咳了一聲,“在家吃飯少談公事啊。”然後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沉暮心碗裡。“多吃點兒,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
沉暮心剛想說自己沒事,看到碗裡亮晶晶油膩膩的紅燒肉,突然感覺胃裡面一陣翻騰,喉嚨裡發出“嘔”一聲,趕忙捂着嘴衝向了廚房。
在廚房裡面好一陣乾嘔。
沉母見狀趕忙倒了杯水送到裡面,着急地問,“怎麼了啊,我看你好幾天都這樣了,是不是胃不舒服?”
沉暮心扶住水池邊,一聲不吭,聽着母親急切的質問,“吧嗒吧嗒”眼淚就掉了下來。
沉母眉頭皺起來,十分擔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看你最近一直心神不寧的樣子,你是要急死我啊。”
沉暮心哽咽着說,“沒事,我沒事啊,就是最近太累了。”
說完,她擦了擦眼淚,跟一桌子人說了句不舒服,就回了自己房間。
沉暮心脫了鞋,換了睡衣爬到牀上,一顆一顆地吃着楊梅,眼淚滴到楊梅上,吃到嘴裡都是苦味,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門突然被一陣大力打開。
“嘭”一聲巨響,房門狠狠地摔在了牆上。
沉父一手拄着柺杖,另一隻手拿着幾張紙,面色因爲憤怒漲的通紅,他拿着幾張紙指着沉暮心,“我養的好女兒啊,居然幹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幾張紙在沉父的手中上下翻飛,發出刷刷的巨響。
沉暮心整個人都愣住了,那是醫院的檢查結果。
36.
沉暮心質問道,“爸,你翻我包?”
旁邊趕過來的楊月明急忙解釋,“不是,是舅媽想看看你早上帶的飯糰有沒有沒吃,纔開你的包的,不小心就......”
“不用解釋,她自己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什麼要怕人翻她的包。”沉父的眼中是滔天的怒意。
“你說,孩子是誰的,看我不打斷這個混蛋的腿。”
面對父親的責罵,沉暮心滿心的委屈,憤怒道,“是封世航的,我是自願的,你打斷我的腿吧。”
聞言,沉父氣的直髮抖,拿着紙的那隻手顫抖着捂住了胸口,一下子犯了病身子有些站不穩,身後的沉暮言見狀連忙扶住了他。
沉暮言看着火藥味十足的情形,慌忙開口,“爸,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責怪小妹也沒用啊,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吧。”
沉父顫抖着敲了幾下柺杖,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作孽啊,作孽啊。”
沉母在一旁急急地抹眼淚,在沉暮言的示意下趕緊扶着老伴往書房去,一邊招呼着楊月明去臥室拿藥。
沉暮言坐到牀邊,看着妹妹蒼白的臉色,嘆了口氣,“你打算把這個孩子怎麼辦?”
沉暮心沉默了半晌,低聲道,“我想打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