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那張依然決絕的俏顏,良久,莫凌夜這纔開口,“希望你說到做到。”
進了市區莫凌夜將車停在一處街邊,餘詩意下車買好了送玉嬸的花束,她回來時莫凌夜將一瓶水和一個盒子塞給她。
“這是什麼?”餘詩意沒回過神來,順手打開水喝了一口。
“避孕藥。”莫凌夜壓根兒不看她。
咳咳!她一個沒防備,滿口水噴到莫凌夜臉上,這下餘詩意慌了,忙不迭從包裡翻出紙巾,“莫少……對不起啊……”
“你沒有常識嗎?那麼大反應幹嘛?”莫凌夜壓着憤恨擦乾臉上的水漬。
“爲什麼要吃避孕藥啊,難道一次就會懷孕嗎?”餘詩意紅着臉小聲嘀咕。
“你上次生理期是什麼時候?”
“呃?不是生理期不能那個嗎?”餘詩意歪頭看他,彷彿看怪物一樣。
給她這麼盯着,莫凌夜簡直無語,原來這個小女人真的什麼都不懂,他不耐煩地擺手,“算了,今晚回去記得吃。”
“哦。”餘詩意雖然不情願,但想想萬一要是真的中招就麻煩了,於是小心地將避孕藥塞到包裡的夾層中。
來到醫院時,正好玉嬸在吃中飯,見到餘詩意和莫凌夜她很是意外,餘詩意把花交給莫凌夜快步上前,“玉嬸,別動。”
接過護工手中的碗,她在牀旁邊坐下,“我來餵你吧,玉嬸。”
因爲粥剛剛煲好,還有些燙,餘詩意小心地吹到溫熱,這才遞至玉嬸嘴邊,還貼心地幫她用紙巾擦乾嘴角的粥粒,莫凌夜就在沙發上靜靜地坐着看,想不到她還挺會照顧人。
吃碗粥餘詩意撫着玉嬸半躺好,“玉嬸,你的傷怎麼樣了?”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醫生說索性沒傷到筋骨。”玉嬸難得語氣溫和了不少,“那個人有沒有爲難你?”
餘詩意眸色微微一黯,莫凌夜輕咳一聲,玉嬸立刻意識到也許有些事司安翎並沒有說,“餘小姐,我還要過陣子才能出院,琉璃嶼就交給你了,司先生的飲食你要全權負責,知道嗎?”
“玉嬸放心吧,我會的。”餘詩意掩去眼底的失落,她從錢包裡拿出一沓新取的現金交給護工,“玉嬸想吃什麼、需要什麼,就麻煩你幫忙置辦了。”
“餘小姐,不用這麼客氣,司先生已經交代過了……“
“不一樣,玉嬸,這些錢是我自己攢的,不是他給我的,你是因爲救我受了傷,就讓我盡一點心意。”餘詩意握住她的手,“玉嬸,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只是因爲你看管整個琉璃嶼,你有你的難處和立場,所以這次你就不要再當女強人了,好好在醫院休養,我會替你照顧好司先生的。”
玉嬸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別過頭抹了下眼淚,這些年除了一個人之外,她是唯一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的人,她懂自己的苦衷和身不由己。
“玉嬸,你的身子不能太過情緒化,我先不打擾你了。”餘詩意倒了杯
水給她,“玉嬸,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恩,餘小姐、莫少,慢走。”玉嬸望着兩人離開,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位餘小姐雖然人品不錯,但始終是個麻煩,儘管這次答應司先生暫時不告訴老太太,可是這事兒鬧得這麼大,始終是紙裡包不住火啊……
“你倒是攢了不少錢,”莫凌夜上了車隨口說了句,“司安翎也沒少給你吧?”
“司先生給我的錢我都沒有動過。”餘詩意明白他話外之音,“我現在不愁吃穿,所以這些錢等我離開的時候會還給他。”
莫凌夜扭頭看她,滿臉都寫滿了不信,餘詩意忍不住苦笑,“好吧,我知道你不信,不過我也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最窮的時候我連買包泡麪的錢都不夠,一天只能吃一個包子,但是我照樣可以活下來,所以,對我而言,錢是不重要的。”
“那什麼最重要?”莫凌夜反問。
餘詩意並沒有急着回答他,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似乎憶起了什麼,“最重要的是人心。”
莫凌夜並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她的聲音很輕,緩緩開口,“可以是家人、朋友、愛人,他們纔是支撐我們的根本,不管是家財萬貫還是名利雙收,最終都會迴歸生活本身,如果沒有人分享,沒有你在乎也在乎你的人,這一切不過是個頭銜,終究只會令人空虛寂寞。”
怕他不懂,餘詩意微微一笑,“莫少,你在軒城應該很有勢力吧?”
莫凌夜聳肩,不置可否。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現在的地位和權利,莫家大勢已去,那些跟着你的人、敬重你的人、害怕你的人,他們會怎麼做?”餘詩意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問。
這個問題顯然莫凌夜並不是沒有想過,遊走在黑白兩道,結下的仇怨定然不會少,莫家向來就是在刀尖上舔血,即便時至今日表面上大家已經彬彬有禮,但是倘若一有機會,那些人肯定會想辦法置自己於死地。
“所以啊……”餘詩意輕輕呼了口氣,“最重要的是要有人,你願意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你會相信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這個人也不會。”
莫凌夜從沒想過這種話會從她口中說出,他放緩了語氣,“那你有這個人嗎?”
“有啊,爸爸、米婭、米麟哥……”餘詩意忽然心微微一疼,以前還有一個人,只是那人現在,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莫凌夜何等聰明,一眼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和失落,他並沒說什麼啓動了車,剛要拐出車庫,忽然面前嘎吱停下了一輛車,車門打開駱晟堇大步邁上前,敲了敲餘詩意側的車窗。
餘詩意下意識地揪住衣角,莫凌夜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開窗而是徑自打開駕駛位車門,“駱少,有何貴幹?”
駱晟堇冷冷地掃了眼莫凌夜,“夜哥,我有話跟她說。”
“她不一定想聽。”莫凌夜擡手,“駱少還是請回吧,有什麼事電話裡說也是一樣的。”
“我叫你夜哥,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在景城挑事。”駱晟堇危險地眯起雙眸,阿彪立刻跨步上前。
“惱羞成怒,原形畢露了?”莫凌夜嘴角扯出一抹嘲弄,“只是,駱少怕是忘了,我莫凌夜要是想挑事,在哪兒都有着本事。”
咔嗒。
餘詩意撥開車門鎖,推門下了車,“莫少,給我點時間,我能處理。”
她承認見到駱晟堇的第一眼,她本能地害怕、想躲藏,但是時至今日有些事已經不能用逃避來解決,她決定坦然面對。
駱晟堇睨了眼莫凌夜,“詩意,上車說。”
餘詩意隨駱晟堇上了他的車,莫凌夜回到車上不動聲色地等着。
餘詩意鼓足勇氣率先開口。“駱少,有事嗎?”
“你被誰下了藥?”駱晟堇強壓心頭怒氣,如果不是駱依琳說漏了嘴,他甚至不知道這件事。
“駱少不知道嗎?”餘詩意眼神微動,靜靜地看着他。
“你……懷疑我?”駱晟堇狠戾的俊顏閃過受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詩意,你當我是什麼人?”
“駱少爲了逼我回去,不是已經試過了各種方式了嗎?”餘詩意並沒有掙扎,語氣中不帶一絲情緒。
“我告訴你,”駱晟堇逼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任何人!”
直到現在餘詩意確信了一點,那件事的確不是駱晟堇所爲,依着他的性子,如果是他的話他絕對不會不承認。
“駱少,我相信你了。”餘詩意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麼。
“你的骨折怎麼樣了?”駱晟堇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語氣也努力放柔了不少,“司安翎那傢伙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嗎?連個人都找不到?”
“那天司先生不在琉璃嶼,而且那個男人是喬裝成空調維修公司混進去的……”
“什麼!你是被人從琉璃嶼抓走的?”駱晟堇眸色一變,他只知道駱依琳在夜總會遇到她,卻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
“駱少,司先生已經加強了琉璃嶼的安保……”
“不行,你跟我回去。”駱晟堇鎖上車門立刻發動了車。
餘詩意忙不迭開窗向莫凌夜呼救,莫凌夜二話不說整輛瑪莎拉蒂停在駱晟堇車前,兩者之間僅有不到一釐米的距離,他下車一把扯開車門,把餘詩意帶了出來,護在身後。
“把她交給我。”駱晟堇緩步朝着兩人走來,銳利的目光直射莫凌夜。
“憑什麼?”莫凌夜英俊的面上浮現出淡淡危險。
“哼,她在琉璃嶼都能被人帶走,我憑什麼要把她留在司安翎身邊?”駱晟堇冷笑,“天知道傷她的人是不是衝着司安翎去的。”
“駱少,我們的約定期限還沒到,”餘詩意鼓足勇氣開口,“我希望你遵守承諾。”
“遵守承諾?”駱晟堇的聲音愈發森冷,“如果半年後你被人屍沉大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