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趙勝等人見黃燕要給賈清交代情況,連忙退後幾步,李衍甚至打開房門去外面守着去了。
“其實,我早就是大爺的人了。
只是因爲還沒有被大爺收進房裡,所以前段時間老爺打發大爺的屋裡人,我並沒有被打發出去。
後來,我借送飯的機會進去看大爺,大爺確實被打的很慘了……
他央求我幫他。
我問他怎麼幫,他就給了我一小包粉末,說是來給他看病的郭大夫給他的神藥,給人吃下去後能讓人失憶……
只要老爺服下此藥,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會忘了前事,然後,他就不會偏寵二爺您,大爺也就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寧國府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致命的毒藥啊,要是我知道的話,再怎麼我也不敢拿去害老爺啊!
我一家老小都是府裡的人,我怎麼敢做此滅絕滿門之禍事啊。只是我沒有想到大爺居然這般歹毒,他居然會騙我……”
滋滋,難怪她輕而易舉就投毒成功了呢。她滿心以爲這藥造成不了多嚴重的後果,甚至都不會察覺到她身上,她又是抱着爲她的男人奪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這樣的信念,所以,絲毫沒讓人察覺到破綻就成功了。
難怪她這般做之前居然沒有先讓自己的家人逃走,難怪她被抓之時眼中滿是不信的神色。
她,包括她的一家人的性命都讓賈珍給拋棄了。
賈珍的心態也很好理解,他不怕黃燕出賣他,因爲只要黃燕一成功,他就是寧國府的順位繼承人。他完全可以不承認,甚至說是賈清陰謀陷害他,想謀奪寧國府家業。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黃燕成功的基礎之上。所以,他騙她說只是讓人失憶的藥,一則害怕黃燕知道真相不敢動手,二則是怕她因爲緊張害怕而失手,那樣,他就徹底完了!
賈敬可以親手打死他!
用破壺沉舟,最後一搏來形容賈珍的計劃一點不爲過。
“大爺他還吩咐我找到機會動手之前知會薔哥兒一聲。
今兒下午我見大奶奶吩咐廚房熬了蓮子銀耳粥,我就按約定給薔哥兒通了信,然後趁着奶奶不注意悄悄盛了一碗,放了藥進去,給老爺端過去。
秋月接進去後我還是有些害怕,就想着快點離開,沒想到剛到院門就碰到二爺你飛奔而來……”
說到這裡,黃燕頗爲奇怪的看了賈清一眼。因爲從當時的情況來看,賈清像是知道有人要對老爺不利一般。
賈清沒有理會她的目光,問道:“那你爲何要一口咬定是大奶奶吩咐你做的?”
黃燕神色複雜道:
“這也是大爺吩咐的,他說若是事敗,就說是大奶奶吩咐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大奶奶在府裡無依無靠,加上我又是她屋裡的人,這麼說容易讓人相信。
他還說就算我失敗了,只要不要牽扯出他來,他就能救我……”
卑劣嗎?
是有些,尤氏何其無辜。要不是賈清對尤氏十分信任,怕現在蹲在這裡面的人就會多一個了。
可是,站在黃燕的立場上,他能理解她。賈珍怕不止承諾她這麼點,或許,其中就有尤氏的位置吧。
賈氏族母的位置,端的是動人心啊!
可是,事實告訴她,賈珍根本就是在利用她。那根本就不是失憶的藥,而是致命的毒藥。
從她相信賈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註定被犧牲了。
可憐的人啊。居然相信這世上還有可以單單讓人失憶的藥!賈清都沒聽說過。
看了看說完這一切後,面色輕鬆了許多的黃燕,賈清道:“你放心,我會遵守諾言的!
不過,你剛纔這番話,我想請你換個地方再說一遍,不知你是否願意?”
“哪裡?”
“刑部大堂!”
……
有了黃燕這裡的消息,審問軟蛋賈薔的工作就輕鬆多了。賈清都沒怎麼廢心思,賈薔就全招了。
也怪賈珍前些年大意了,他手底下的人被賈敬兩次大力打擊,基本給粉碎乾淨了。加上又被軟禁起來了,他找不到更多可以用的人。
沒有人,再高明的陰謀家也佈置不出多好的陰謀出來。更何況賈珍遠遠算不上高明的陰謀家,只是一隻跳牆的狗罷了。
所不同的是,他也只能再最後跳一次了。
吩咐王將、馬軍二人親自坐鎮此地,看守黃燕二人。賈清帶着李衍進了寧安堂內宅。
這個時候,帶李衍他們進內宅倒是很正常的事,也沒人會多說什麼。
內廳,賈母等人都在這裡。
賈母等畢竟不好在賈敬的臥室待太久,偏她又答應了賈清替他看着這裡,所以就帶着衆人移步內廳,喝喝茶之類的。只留下人在裡面服侍照看。
內廳,顧名思義,是後宅中的正廳。像是平常時候各府誥命上門,尤氏就出面在這裡接見。
廳里布置極廣闊,還有兩道屏風相隔出兩個內間。
當賈清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副吵鬧的模樣。賈母高坐正面,底下是王夫人等人,賈政等也在,還有一副擔架,賈珍半躺在上面。
不出賈清所料,當賈政等人進去探望賈珍之後,他“無意中”居然聽見賈敬被人毒害,差點喪命,是心憂如焚,顧不上身上傷還沒好,就要前往探視,以盡孝心!
衆人哪裡會不依,直接就帶他出來了。賈敬安排守着的人在沒有收到命令的情況下,哪裡敢攔這些人的駕,只得讓開罷了。
如此,在去看過賈敬之後,賈珍就被擡到這裡來了。
一一給賈母等行了禮,最後到賈珍這裡。
“見過大哥哥,幾日不見,大哥哥的傷像是好了許多。”
賈珍也彷彿忘了那一夜的歇斯底里,溫和的看向賈清,道:
“勞二弟掛記,確實好了許多。
二弟既然到了,那也坐下吧,正好咱們一起商量一下後面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賈清笑道:“好,一切聽從大哥哥的安排。”
賈清的順從讓賈珍狼視的眼睛一眯,狐疑的神色一閃而逝。
他倆這般友好的對話,讓廳內許多人摸不着頭腦。有那腦子不靈光的,還在暗贊賈清兄弟兩兄友弟恭呢。
唯獨上方的賈母眼中顯現一抹擔憂。
她年紀大了,最是希望家宅平安。可是,寧國府這邊,自今日起,怕是難得安寧了!
賈敬一日不醒,寧國府這邊的爵位不可能一日空懸,這哥倆怕是有的爭了。
她雖然喜歡賈清,但她也是一個正統的婦人,重視立嫡立長,讓她看,怕還是得賈珍來襲爵較爲妥當。可是,她看的出來,賈清怕是早就對這個位置有所惦記了……
這就難辦了。
在賈母心中,家族傳承是最重要的。對於賈敬受害一事,她雖怒,也叫人嚴查,但她還是要先考慮傳承問題!
這就是古人,她們對生死的問題看的更開,更重視生者的延續。賈敬雖然沒死,但在賈母眼中,和死了也沒啥區別了。
所以,接下來就是處理寧國府內主事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