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春的院子裡又待了許久,直到茶水都冷了,衆人這才一起離開前往榮慶堂。
到榮慶堂給賈母磕了個頭,然後賈清就提出告辭。賈母也沒有過多的挽留,倒是叫賈清以後要多來看看她這個老太婆。
臨走時,倒是得到了幾個大大的紅包,目測賈母,王夫人給的兩個紅包份量不小,拿起沉甸甸的。
其實今天應該最多隻由賈母發一個就行了,不過賈清得了賈母喜歡,又是第一次見面,榮國府內各夫人、奶奶就不得不大方一回了。
反正今天賈清是大賺了一筆。
之後由賈母身邊的大丫鬟琥珀領着他出了榮慶堂,送到垂花門處。賈清推諉了琥珀繼續送他出府的好意,說自己識路,琥珀這才轉身回榮慶堂去了。
此時榮國府內各房親友基本都走光了,各處都是打掃的下人。走到一個轉角處,隱約聽到一個小孩的哭泣聲,循着聲音走過去,在牆根底下,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在這哭泣。
賈清心中一奇,這誰家的孩子,敢在這哭,看着架勢,是受了委屈不是。
“喂,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在這哭啊?”
小孩聞言一驚,待擡起頭看見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孩這才放下心來,問道:“你,你是誰?”
“你先回答我!”
“哦,我叫賈環。”
呵,原來這就是賈環啊,難怪能在這府中哭泣。
“那你爲什哭啊?”
賈環一聽這話就傷心了,聲音又哽咽起來,道:“是他們,打我~”
“誰?”
“賈芹他們...”
賈芹,這不是那個草字輩的以後會在家廟管和尚道士的人麼,他敢打賈環,賈環再怎麼說也是賈政的兒子,是他的長輩!
“他們都有誰,爲什麼打你?”
“有蓉哥,還有賈薔、賈菖他們。他們下午在這邊賭錢,我在邊上看,後來賈芹輸了,問我有錢沒有.....然後他就把老爺給我的賞錢拿走了,說是借我的,以後還我。我不依,就哭着說要告訴老爺,他就打我,還說要是敢告狀以後還要打我~嗚嗚嗚。”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賈環也是蠢,要告狀還要說出來,擺明了捱打嘛。現在又在這哭,明顯是不敢告狀了,看來賈芹他們也是吃準了他不敢告狀。但是原著裡他告賈寶玉的刁狀可是有一套的啊,可能是現在還小,怕事吧。
慢慢的,賈清卻笑不出來了。因爲他突然發現,他和賈環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自己有賈敬的疼愛,只要把這一點拋掉,他的日子又能有比賈環“高貴”多少?萬一賈敬明天就出家了,他能阻止嗎?他敢肯定,要是那樣,賈珍會讓他理解什麼是“賈環式”的日子。
以前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殊不知,他還是在懸崖邊上跳舞,什麼時候掉下去真不是他決定的。
必須加快加強自身的力量了。
如此看來,國子監是要去的,不但要去,還要學到真本事,最好能拿到舉人的身份。那樣的話,即使沒有賈敬的支持,也能有一分保障。
想着自己以後要面臨的困難,賈清漸漸遠去,留下一臉疑惑的賈環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凝重的背影。
榮國府大門已經關閉,賈清就從角門出了榮國府,一出門就看見王順和一個青年漢子在那吹牛打屁。
看到賈清走過來,王順立馬站起來,問好。賈清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是賴升總管吩咐的,他說二爺還在裡面,叫我在這候着您。”
點點頭,又看向同樣站起來的另一人。
“他就是張有財,是李衍的表哥,在這裡邊當差,看我在這邊無聊,過來和我說話呢。”王順解釋道。
“見過二爺!”
賈清看着他,二十歲上下,長得方方正正,目光沉穩,一看就是和李衍一樣,是個穩重的人。
“恩,你很不錯,我記着你了。”
“謝二爺誇獎,如果二爺願意,小人也願意跟着二爺做些事。”想來他也知道李衍王順二人現在混得不錯的消息了,都是年輕人,哪裡有不想往上走的理。
點頭應下了他的加盟請求,然後就帶着王順走了。
還沒進寧國府,賈清就對王順吩咐道:“你去後廊上把五嫂子家的賈芸叫到你住的地方,把李衍也叫上。對了,你認識賈芸嗎?”
“認識,怎麼不認識,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呢。只是他家的日子也艱難,父親也死了。”
原來這樣,更好辦了。
“等你把人找來了,到學堂來找我。”
說完賈清就進了寧國府,直奔寧安堂而去。到了寧安堂,值崗的小廝說賈敬在書房,隨即賈清又去賈敬的書房,果然賈敬在書房看書。
看到賈清進來,賈敬放下手中的書,看着賈清問到:“老太太找你做什麼?”
“回父親,也沒什麼事,不過是叫我們小輩之間多親近親近。哦,對了,老太太開始還叫我搬過去,後來我說要去國子監讀書這才作罷。”
“哦?你不去是對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學業。而且我還在府中,也沒有讓你過去住的道理。”
“不過後來那邊太太又說,她會給我安排一個院子,叫我平日裡多過去,也好和那邊的寶二哥一起增進學習,太太還說她會讓政二叔親自給父親您交代呢。如此我推脫不過,就答應了。”賈清猶豫了下還是打算給賈敬說說這事,免得以後賈敬覺得他期瞞於他。
點點頭,賈敬表示知道了。又問賈清:“你還有話要說嗎,沒有的話就下去吧。”
賈清突然加重語氣道:“父親大人,我想提前進入國子監讀書!”
賈敬聽賈清這樣說,吃了一驚,問道:“你爲何突然這麼想?之前不是還說不想去的嗎?”
“今天我在榮國府遇到了一個小孩躲在角落裡哭泣,他是西邊政二叔的小兒子賈環,因爲政二叔不管他,他居然被三房草字輩的賈芹給打了!我就在想,要是父親你也不管我了,我會不會也被別人欺負,我好害怕!
我聽父親的話,一定好好去國子監讀書。”
賈清爲了讓賈敬放棄出家的念頭,也是拼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賈敬倒是沒有詫異,物傷其類,小孩子有這樣的擔心也是常事,不過,自己的這個小兒子自己很喜歡,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待的。
於是賈敬溫聲安慰道:“傻孩子,瞎說什麼呢,父親怎麼會不管你呢,我還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呢,哪會不管你。西邊那孩子我聽說是因爲生性頑劣,又不愛讀書,所以你二叔不喜歡他也是有的。你可是父親的好兒子,哪有不疼你的,別多想了,啊。
而且,這個時候進國子監也不合適,還是等開了年再去最好。”
得到這個答案,賈清很滿意自己這番表演,想來賈敬應該做好了等自己成親後再考慮出家的事了。就算古人結婚的早,但自己才八歲不到,那還有好多年的時間呢。嘿嘿,賺到了!
懷着美好的心情,賈清慢慢走向自己的學堂。既然好處拿到了,總得好好表現表現吧?
此外,雖然賈敬答應要等到他結婚,但中間有沒有變故還不知道呢,況且依靠別人不如依靠自己。他以前抱着應付的態度讀書,從今以後,他要認真的對待自己的學業了。若能取得功名,也算是爲自己添了一份有力的保障。
在學堂力裡看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書,眼看天就要暗下來了,王順纔來找他,說是人已經找來了。
賈清就和王順一起到他的住處。
“見過二叔!”
一進屋,賈芸就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記大禮,旁邊李衍也跟着行了一禮。賈清自己走過去坐在了上邊的椅子上,直接開口道:“中午人多嘴雜,很多話都不放便說,所以我叫王順叫了你來。正好你們以前還認識,倒不要我介紹了。”
三人依次也落了坐。因爲賈清偶爾會來這兒吩咐事,所以王順就在自己屋裡多添了幾把椅子,方便議事。
“二叔既然相信侄兒,那麼以後侄兒這五尺的身軀就交給二叔了,不論二叔叫侄兒做什麼,侄兒決無怨言。”
賈芸中午回去後,越想越覺得賈清不是一般人。因爲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只以爲賈清可能有另立門戶,做大事之的決心,後來思之賈清剛聽見自己的試探時做出了防備的姿態,他悚然一驚,知道賈清的打算可能沒他想的這麼簡單。
點點頭,賈清問李衍道:“叫你找得的鹼找到了麼?”
“回二爺,經小人多方面打聽,結合二爺的描述,已經初步確定二爺所說的鹼就是產鹽的的地方常常堆積如山的無用廢料,小人已經託人去找了,按時間推算,也快回來了。”
“好!芸兒,我要你做的事就是這個。你可不要嫌這件事麻煩,實話告訴你,這件事非常重要,我準備靠它拿到第一桶金,爲我們的事業打下基礎。”
賈芸聽到這,裝作有些迷惑,他要再確定一下,問道:“請問二叔,我們的事業是?”
賈清更奇了:“中午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我說了什麼?”
賈清有些生氣:“不是你給我說我還小,將來什麼都有可能!不是你要我發奮圖強,爭做人生贏家嘛嗎?我們的事業當然是一起實現這個目標,翻身做寧國府的主人了。”反正這裡都是自己人,這些話也不必藏着掖着。
王順,李衍二人沒什麼反應,在他們眼裡,賈清本來就是主子。可賈芸理解了,他心跳忍不住加速,激動的問道:“二叔可是認真的?”
看着賈芸的模樣,賈清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什麼。
“你中午的那句話什麼意思?”
賈芸道:“我是想看二叔是否有做一番事業的決心,如果有的話,加上族長對您的愛護,一定比別人更容易成功。我就想爲二叔做一個跑腿的馬前卒。
現在才知道,原來二叔竟然志不止於此……如此,芸願意爲二叔的事業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是滴,如果賈清自立門戶,最多做到豪富一方,他也只是跟在後面賺得一些錢財。但如果他能得到祖上的爵位,以賈清表現出來的非凡能力,一定可以入朝爲官、秉政一方,至不濟也能做到和先前族長一樣的地步吧。那時候,自己也是水漲船高,成爲上層人士。
所謂收益多少決定付出程度。前者他只會出力,賺得錢財,養家餬口。後者,他就敢付出一切,或功成名就,或身死道消,就如戲文裡一般!他賈芸也是有這樣的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