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了?”
牛戰在那獅王發出最後一聲嘶吼之時,便知道賈清無事了,所以一直未動。
星月公主掉落之時他又相隔較遠,來不及救護。好在被賈清救下了。
原以爲賈清不會傷的太重,可是看見他此時的模樣,牛戰還是趕緊扶住他問道。
“無事,這血大部分都是那頭畜生的,我只傷了左臂……
倒是你的劍,我給忘在了底下,你等會記得去取回來。”
牛戰點點頭,道:“我先送你回侍衛所。”
賈清不反對,想了想,對牛戰說道:“等會看見呂方,記得叫他儘快在四周加上圍欄,下一次,或許任性的公主便沒這麼幸運了。”
他設計此處的時候,想的是讓人在七寶樓上觀看,卻沒想到這裡確實還存在這樣一個隱患。
公主府是賈政負責督造的,爲了避免這個隱患以後再被人利用,賈清如此道。
牛戰應下,並護送賈清回侍衛所。
……
星月公主跑回了自己的寢殿,趴在自己牀上繼續哭。
“等會若是有人來,就說公主受了驚嚇,需要休息。非公主傳喚,不得放人進來。”夏霜對放門口的宮女如此吩咐之後,纔跟進房間。
秋蕊十分不解,不過纔出去了一會,怎麼公主就哭成這樣了?
“夏霜,發生了什麼事?”
夏霜便將方纔發生的事給秋蕊簡單說了一遍。
“啊,那賈統領沒事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看他留了很多血。”
“那怎麼辦?”秋蕊驚慌道。
夏霜瞧了瞧她,道:“你放心,呂總管已經派醫官去侍衛所了,相信賈統領也無事。”
兩人說着話,回頭才發現星月公主已經翻身坐了起來。
秋蕊將方纔找出來的乾淨衣服拿過來,道:“公主,你身上的衣服髒了,還是先換身衣裳吧。”
星月公主卻拉着她道:“秋蕊,他現在一定恨死我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啊?沒事的公主,賈統領他心胸寬大,不會怪公主的,再說公主您也不是故意的嘛。”秋蕊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星月公主口中的他是賈清。
“對,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一定以爲我是故意的,嗚嗚,我根本不知道那頭獅子真的會傷到他,我以爲他身手那麼厲害……我只是,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
星月公主說着,自己也覺得這個說法很不合邏輯。但是,她真的只是存了嚇唬賈清的意思,誰叫他敢趁自己睡着的時候,在自己臉上胡亂畫畫的,還畫烏龜,畫小狗……
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麼對她。
她苦思冥想報復之計。所以,當小六子給她出謀劃策,說他有辦法幫她整治賈清,她幾乎想也沒想就高興的同意了。
爲了等這一天,她可是忍了半個月沒找賈清的麻煩!
可是,計策明明成功了,爲什麼自己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在擔心他生氣?
爲什麼會這樣……
星月公主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確實在擔心賈清從此再也不理她。所以,哪怕想不明白,她也對夏霜道:“叫呂方去侍衛所看看他怎麼樣了。”
一會之後,呂方來回話道:“賈統領在侍衛所包紮好之後,已經回家養傷去了……”
“我就知道他生氣了。”
星月公主氣鼓鼓的坐下。
鼓了鼓腮,星月公主想表達委屈,但是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其實,從小到大她很少哭的,因爲幾乎很少有人敢弄哭她。
雖然剛纔她哭的那麼自然,但是過了那陣,現在卻已經找不回那個感覺……
“還有一事需要公主裁斷。”
“什麼事?”。
“小六子與牛侍衛起了爭執。方纔牛侍衛去鬥獸場取劍,小六子卻說要不是因爲牛侍衛不尊公主的命令,私自扔劍下去,公主的獅子就不會被賈統領殺死,因此拒絕歸還牛侍衛的劍,還說要牛家賠償公主三萬兩銀子……”
“那頭獅子那麼兇,死了就死了,值當什麼。”星月公主大不耐煩。
本來她喜歡的就是可愛型的寵物,當時要不是爲了想報復賈清,她纔不會聽小六子的把它買進府裡來呢。
呂方笑道:“公主英明,按理說也是,要不是牛侍衛及時扔劍下去,以那頭獅子的兇猛,死的可能就是賈統領了。
沒見就算如此,賈統領都受了重傷嗎……”
呂方只是爲了給小六子上上眼藥,卻不想觸動了星月公主今日最敏感的神經。
要是沒有那把劍,死的可能就是賈清……
星月公主終於想起來,之前她爲什麼會掉下去了!
當時自己不就以爲他被自己害死了,纔會六神無主的嗎?
原來,自己居然那麼在乎他……
星月公主一下子跳下來,道:“走,去寧國府,本公主要親自給他道歉!”
“啊??”
……
正慶帝最近忙的不可開交。
一面,大楚和哥薩克正處於兩軍對壘的狀態,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他要忙着制定戰略、調兵遣將還有籌備糧草。
這些事,哪一件都是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偏偏這個時候,太上皇又決定要搬出紫禁城,到西苑去避暑……
太上皇一動,太后也必定隨去,還有幾個老太妃都要一起去。
這一動,動靜就大了。孝道大於天,他作爲皇兒,又不能對此不聞不問,以至於,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每天只睡夠兩個時辰了。
“你說真的?”
正慶帝由小太監伺候着更衣,聽了戴權的話,反問道。
“千真萬確,這是方纔呂方派人來回的,說是今兒公主又生一法子捉弄賈將軍,致使賈將軍受了傷,公主過意不去,就決定親自去給賈將軍道歉呢……”
“他受了傷?究竟怎麼回事?”
正慶帝疑問道。
賈清可不是一個普通的侍衛,當初他也是經不住星月的軟磨硬泡,才答應把賈清派去保護他的。
誰知這才半個月,賈清就已經受了傷。
“皇上放心,賈將軍並無大礙……”
“你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與我道來。”正慶帝卻並不放心。
戴權便將得來的消息全部告訴正慶帝。
“一個小小奴才,居然敢挑唆公主,簡直罪大惡極。這種人絕對不能留在星月身邊,戴權,你等會就派人將他攆出公主府,貶去,就貶去尚膳局吧。”
正慶帝聽說傷人的獅子居然是一個名喚小六子的太監從外地買回來的,頓時生怒。
他最恨的就是這些生事的太監,因此毫不猶豫的就把他踢出公主府。
“是……”戴權呵呵笑道。
他說這番話,第一自然是爲了替正慶帝解解乏悶,要是還能順帶賺一筆銀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起來,這個小六子還算是他的徒孫。小六子是夏守忠的乾兒子,夏守忠,是他的乾兒子。要是之前呂方來賄賂他,他還不一定捨得放棄這個徒孫。但是呂方給出了一個消息,這小子前後已經得罪了賈清幾遭了,這次還陰謀算計賈清。
要是最後讓賈清知道這個人是他的,他面子上總歸不好看,所以便應承了呂方,提前把他拔了。
按理說,他要想除掉一個小太監只需要一句話便夠了,但是小六子畢竟是星月公主身邊的人,所以,他便借了借正慶帝的勢。
正慶帝自然不在乎這麼一個太監,想了想之後道:“雖然公主行事無忌,但畢竟是皇家公主,這麼去向一個臣子道歉,似乎不妥……”
戴權本來是想向正慶帝表達,星月公主如今也不再是一味地蠻橫任性了。他知道正慶帝一直拿星月公主這一點沒辦法,所以才把這件事當做一樁美談向正慶帝彙報。
“既如此,不如皇上派人去把公主叫回來?”
“不必了,左右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任她們去便是。要是星月從此當真明理懂事一些,朕倒不後悔把賈清安排進公主府了。”
“主子英明……”
……
賈清其實傷的並不算太重,但是因爲他未能及時止血,中間左臂還數次使力,致使血管破裂,失血嚴重……
所以,當他回寧國府之後,精神終於萎靡下來,只來得及囑咐府中之人一句不要聲張,便昏睡過去。
但是怎麼可能不聲張,不用半個時辰,整個寧榮二府,都知道賈清負傷回府的消息。
一時間,賈府就像是炸開鍋了一樣,不管是寧國府的還是榮國府亦或是園子裡的人,都紛紛往寧安堂而來,很快,整個寧安堂就圍滿了人。
連賈母都到了。
當賈清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的一瞬間,倒是嚇了一大跳。
“老祖宗,你們怎麼都來了?”
賈清掙扎着起身。
“別動……”
賈母安撫着賈清,看着他包紮起來的臂膀,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好好的,怎麼又傷成這樣了?我說清哥兒啊,你怎麼老是這樣,上回是腿,這回是胳膊,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呵呵,沒什麼的,不過是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一跤,不礙事的……”
“都摔成這樣了還不礙事?跟着你的人都是幹什麼的,連個人都看不好,要他們有何用!”
賈母生怒道。
賈清看着她蒼老而充滿關心的臉頰,又看看四周那一雙雙或是掛淚,或是關懷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在外面受的這點委屈,其實真的沒什麼……
爲了這些人,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