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空,總是那麼冷冽,那麼陰沉,那麼讓人有想回家鑽被窩的衝動。
“臭蛋,你再給我講一個故事吧。”
耳邊傳來那猶如夢魘,始終甩之不掉的聲音。賈清偏頭,只見星月公主掀開鳳輦的簾子,小臉紅撲撲的向他要求道。
“沒了。”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緊了緊身上的將軍斗篷,毫不客氣的回絕。
星月公主面色一沉,卻並未發作,反而對另一邊的老太監道:“呂方,我還想去皇覺寺燒一炷香!”
賈清:“......”
不得已,賈清只好道:“從前有一個傻子,別人問她什麼她都說‘沒有’,問她吃飯了沒,她說沒有,問她叫什麼,她也說沒有,公主聽說過這個故事嗎?”
“沒有......”
星月公主下意識的迴應,看到賈清古怪的神情,然後才反應過來。
“混蛋!”星月公主罵道。然後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了賈清眼。
“你真是壞透了!”
賈清毫不在意,然後道:“好了,到府邸了。”
星月公主擡眼一看,果然已經到家。
“公主,我們還要去皇覺寺嗎?”呂方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感受着寒風的肆虐,十分糾結的道。
“不去了!”星月公主最後瞅了賈清一眼,跳下鳳輦,由宮女簇擁着進府去了。
“賈統領......”呂方欲言又止。
“何事?”
賈清偏頭疑惑的瞧着他。
“沒事......”呂方搖搖頭。他其實想勸賈清,對公主不要那麼無禮......
一想,連公主自己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多操這個心?遂也轉身進府。
賈清看着其他人都進府了,心中卻也閃過一抹疑惑。
自從上次他手臂受傷,足足在家將養了兩個月,後來還是正慶帝派太醫來,說給他瞧瞧他到底傷的有多重,他纔不得不重新回公主府當差。
然後他就發現,星月公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他客氣了好多。
除了依舊叫着那個令人生厭的“雅號”,依舊愛罵人之外,就像剛纔那樣,她都不會生氣。
若是換在以前,或許自己又該考慮在哪養傷了......
還有,星月公主就像是在家特別待不住一般,三天兩頭,尤其是他當值的時候,總是要出門。
這次皇覺寺,下次隆興寺,再下次淨月庵......
有時候一天還要跑幾處。
公主出門,他自然要隨行保護。所以這幾個月,賈清幾乎已經陪着她把京城內外,大大小小的仙山道觀、風景名勝遊了個遍。
他在京城待了超過十年了,遊過的京城景點都沒有這幾個月來的十分之一多!
而他私下問過牛戰和邵子龍,他不當值的時候,星月公主並沒有這麼好動。
凡此種種,讓賈清都不禁懷疑,這公主該不是覺得折磨他沒意思了,轉過思路想泡他了吧?
想到這裡賈清先是自戀的笑了笑,然後便擺頭。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想泡本少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本少爺纔不會爲了一顆小樹苗而放棄一片森林呢。
跟何況還是一棵不凸不翹的小樹苗。
懷着這些不可對人言的念頭,賈清只進侍衛所換了身衣裳,便帶着趙勝回了寧國府。
翹班,對他來說,已經是常態......
……
金毛王子府中,金毛和另外一個滿身毛髮比他還要旺盛的中年俄國人用母語密話。
“卡戈爾將軍,費奧多爾真的打算與大楚和親嗎?他不是個戰爭的瘋子嗎?這一次他出動了麾下絕大部分的勇士怎麼可能就這麼停戰,難道他不怕王城內那些人彈劾他嗎?”
卡戈爾冷笑一聲,道:“王子殿下覺得,像費奧多爾大人那樣英明神武的人,會主動向這些孱弱的楚國人和親嗎?”
金毛王子心中有不滿但沒有表露出來。他知道這個卡戈爾是費奧多爾的心腹,在他眼裡或許只有費奧多爾,而沒有他的父皇。
否則,費奧多爾也不會明知道他沒有逃出去,還是毅然出兵,而且都沒有提出要贖回他的意思。
要不是大楚的戰爭文化和他們俄國不一樣,他早就被宰了!
這些該死的不敬皇族的公爵,總有一天,我也要像父皇年輕時候那樣,將他們一個個全部殺掉……
腦海中轉過這些念頭,金毛王子麪上依舊一片懵懂,搖搖頭道:“也對,索拉婭妹妹一直待在王城,又怎麼可能跨越這萬里之遙來到大楚和親。”
卡戈爾陰沉的笑道:“王子殿下明白就好……
王子殿下來到大楚多年,應該沒有忘記當時陛下派你過來時的目的吧?
這一戰,不光關係着陛下和費奧多爾大人的榮耀,而且關係到我們整個偉大的俄國人的榮耀,整個王城的所有貴族都在關注着。那些該死的日耳曼人不是總說我們偉大的俄國只會像冰熊一樣,去佔領東方那些‘鳥不拉屎’的冰原和雪山嗎?這一次,我們就用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度的戰敗,來讓他們瞧瞧,只有我們東斯拉夫,纔是最優秀最偉大的民族!
所以,爲了贏得這場戰役,這一次,費奧多爾大人需要王子殿下的幫助……”
……
……
“二爺……”
賈清跨步進入書房。
他的書房之中,此時卻坐了不少人。除了寧國府的賈芸、楊敘之外,還有薛蟠、沈從成以及另外幾個和沈家交好的商人。
他們,都是大楚幾家著名糧行的老闆。
“大家都請坐……”
賈清坐下,然後單刀直入道:“今日把大家都找來,目的大家應該都猜得到一些,朝廷已經接受與俄國議和了。
據說是俄國人把他們的一個公主嫁到咱們大楚來,要與大楚通商互市,永結盟好。”
鑑於在場大多數是商人,有可能不知道這些朝政之事,賈清就簡單與他們說一遍。
其實賈清多慮了,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大家都聽說了。
“這麼說,真不打仗了?那我們還囤糧食幹嘛?白白浪費精力,這回虧大了……”
一聽說當真不打仗了,薛蟠頓時叫道。
當初他可是覺得這是個賺錢的好機會纔跟着賈清乾的,如今仗纔打了不過半年就結束了,他們不就白折騰了嗎?
朝廷連太倉裡的存糧都還沒用盡呢,所以也沒向民間大肆集糧。就算他們這些個別“奸商”大肆囤積,糧價上漲也有限。
雖然都知道朝廷打仗了,畢竟在邊塞,又沒打進來。加上今年年成還不錯,也沒有爆發過大的天災和叛亂,以至於到現在爲止,連關中的糧價都才漲到二兩多。
照這樣算來,若是現在將糧食賣出去,扣除來回折騰的成本,比如新建糧倉、運輸等,基本沒什麼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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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薛蟠怎麼不懊惱。
那幾個糧行老闆一見賈清的大舅哥薛蟠都這麼說了,眼中都有些着急。
他們可是知道賈清手中囤了大量糧食,而賈家又不是做這一行的,到時候要是一股腦全扔給他們,他們不就兜在手裡了嗎?
倒是沈從成,他也不是經營糧食的,也是當初被賈清說動,一起出資囤糧的合作人。
他見賈清面上一點憂色也無,便道:“不知道賈老弟有何打算?我們這些人手裡,如今可是聚集了大量的糧食……
若是朝廷真的議和了,可以想見,大楚的糧價必定很快回落,說不定能跌回我們之前收購的水平。要是那樣,我們纔是真正的白忙活了。”
“了不得,我怎麼沒想到,要是不打仗了,那些跟着我們一起囤糧的奸商肯定嚇的馬上就開始拋售糧食,到時候糧食一降價,我們還不虧到死?
不行,不行。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把糧食賣了,多少還能賺一點……老楚,老周,嘿嘿,賣糧食的事,就靠你們了啊……”
薛蟠打量着那幾個糧商,恬不知恥的道。
幾人雖不敢罵他,但也沒誰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