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和薛母原本看賈清與寶琴兩個聊得和氣,都笑看着。冷不防見寶琴罵人,頓時吃了一驚。
薛母道:“琴兒,怎麼和你賈家哥哥說話的,還不道歉。”
“呵呵,無妨。”賈清笑道:“原是我說話不謹慎,惹惱了琴妹妹,該是我給她道歉纔是。”
薛母愈加歎服。這般好品行的孩子,也就寶釵那樣的孩子才能配得上。
哎,也不知道梅家那孩子品行如何,以後對琴兒好不好......
薛母有些擔心。
寶琴的親事是薛父在時給定下的,她也沒見過梅家那長子。
一時大夫診治完畢,果然也沒有確切的救愈良方,只留下一些藥膳調理的方子便告辭了。
薛母因問賈清什麼時候回京,賈清回說大概一二十日後。薛母便道:“既如此,我有一件不情之請,還請賢侄幫忙。”
“嬸孃請說。”
“是你琴妹妹的事,先時她爹給她定了一門親事,是京中梅翰林家的公子。如今我這病你也看見了,要是再耽擱下去,我怕誤了你琴妹妹。
可巧她嬸孃也在京城,我便想叫她們上京去尋你嬸孃,讓她幫忙做主,替你琴妹妹將婚事結成。
可是京城路遠,他們兩個又都還小,獨自上京我有點不放心。所以,想麻煩賢侄上京的時候,順帶捎上他們兩個,我就感激不盡了。”
此時寶琴也顧不上惱賈清,哭道:“母親在這裡,我哪兒也不去。”
薛母只是摸着她的頭,不言語。
賈清想了想,回道:“不瞞嬸孃,小侄此行,要到蘇州一趟,大概會耽擱些功夫,回去的話估計會走水路。
嬸孃若是放心,到時候我自派人來接薛兄弟和琴妹妹上京便是。”
薛母有些遲疑。
其實她叫賈清帶着薛蝌他們,便宜是一回事,主要還是怕張槐這些人使壞。他知道賈清是京中賈家的孩子,有他護着,安全應該無憂。
賈清問:“嬸孃可有什麼疑慮?”
“沒,有賢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是,那張家......”
既然張家的事賈清都碰到了,薛母也就不隱瞞了。
賈清笑道:“嬸孃放心,此事,我會解決的。”
薛母疑惑的擡頭。
......
......
“嘿,你們聽說了嗎,那張家小公子今日到薛家去鬧事,被薛家上門的親戚給打了!”
“還有這樣的事?”
“千真萬確,那張家公子這會子還在應天府衙門呢。聽說這薛家親戚來頭大的不得了,那府尹都嚇壞了,又不敢放人,這會子公堂上還熱鬧着呢。好多人都去圍觀,咱們也看看熱鬧去?。”
“好啊,要真是這樣可大快人心了。這世上,惡人還真是需要惡人磨!”
“可不是。”
清風巷到府尹衙門這段里程,不少人可是親眼看着那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張小公子一路慘叫着,被人押去應天府的。
憑張槐在南京城的名聲,見此許多人無不拍手稱快。所謂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正確的。
賈清騎着馬,到應天府衙門之前的時候,也被這人山人海的景象唬了一跳。
他根本進不去。
王順眼力界好,立馬大喝道:“寧侯到!閒雜人等讓路!”
呃......
南京不是京城。侯爺兩個字,在南京城還是很罕見的,一時,衆人竟反應不過來。
好在明眼人哪裡都有,很快就有人率先跪下道:“見過侯爺!”
其他人愣愣神,好歹也反應過來,紛紛跪迎道:“見過侯爺......”
賈清眉頭一皺。按照大楚制,非王爵以上者,百姓不用跪迎。
但想來是這些百姓鮮有見過侯爵這般尊貴者,出於對尊者的敬畏,紛紛下跪。
賈清自然不會理會,虛言叫衆人起身。要是這般,倒是給人以口舌。
不過,百姓們倒是留下了可供進入公堂的通道。
旁邊的薛蝌此時才明確賈清的身份,下馬之後,不知是不是也該給賈清見禮。
賈清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跟着進來。
還未進入公堂,就見一個肥胖的官兒跑出來,還未見着人就道:“下官不知寧侯駕臨,未曾遠迎,還請寧侯恕罪!”
賈清看着他,到底簡單答了一禮,道:“今日本侯並非擅造府衙,實在有一件事還請府尹大人替本侯做主。”
府尹苦笑道:“侯爺言重了。”
胖府尹這纔看清賈清的面容,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俊逸青年,身後跟着幾個貼身女護衛。還有更多的護衛站在外堂,儼然而立。
這般簡單卻威嚴的派勢,給了他很大壓力。
說起來,他哪裡知道什麼寧侯。不過京中寧國府他倒是知道,這樣人家,難道還敢冒充侯爺?
所以,當王順綁着張槐等人來到府衙的時候,他就相信了。
乖乖,要是旁人,哪裡敢這般對總督府的人?
“張家公子帶人闖進本侯未婚妻孃家,威逼脅迫求娶本侯未婚妻之幼妹,求而不成,便要逼人性命!如此惡劣之徒,府尹大人若是不加嚴懲,本侯就只好上達天聽,請陛下公斷了!”
“呃,下官一定公辦,一定公辦......”
胖府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腿都有點軟。哎,這些勳貴難道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要請皇帝出馬麼!
“哼。”
賈清跨步進入大堂。直接在左邊第一張椅子上坐下。
薛蝌和王順站在他身後。
“府尹大人,斷案吧。”
“是,是。”
胖府尹畏畏縮縮的走到上首坐下,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帶嫌犯......”
看到賈清的面色,連忙改口道:“帶人犯......”
張槐等人被關在偏房,此時被帶上來,立馬叫喊道:“放開我,你們都不要命了嗎?我可是總督府的人!”及至到了堂上,看見府尹,他又叫道:“李胖子,你幹什麼,還不放開我?要是我叔爺爺知道你如此待我,定要叫你好看!”
胖府尹面上掛不住了,猛拍一下驚堂木,道:“放肆,公堂之上戲辱本官,來人,掌嘴......五下!”
說完又看了賈清一眼。
賈清不理,閉着眼睛假寐,該走的流程都走走,賈清要的是這個威懾,和一個結果。
王順這小子機靈的很,看出賈清興致缺缺,便主動替賈清捶着肩膀。
這般“藐視公堂”的情況,胖府尹看見也只當沒看見。
張槐捱打之後,也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李胖子不給總督府面子的原因便是坐在上面的賈清的原因。
他剛纔在裡面便聽見外面老百姓叫着“侯爺”的聲音,看來,這個人當真是京城來的侯爺了。
不想薛家還有如此靠山!
囂張的態度有所收斂,他便打定主意不認罪,反正,很快總督府就要來人救他了。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總督府在南京城的勢力,豈是一個京城來的所謂侯爺知道的。
但是薛蝌以及薛家僕人言之鑿鑿的指認,乃至外面的百姓時而的吆喝聲,都讓他的辯駁顯得有些蒼白。
賈清示意王順一下,王順便將幾條用竹編框起來,劇毒無比的眼鏡蛇讓人擡進來。
賈清淡然道:“府尹大人請看,這便是這位張公子派人扔進薛宅中,被我的人抓出來的。如此險惡的做法,不是害命之舉,還能是什麼?”
“胡說,我沒有!”張槐大聲道。
賈清不理他。
胖府尹道:“侯爺說的是真的?”
賈清不悅道:“難道府尹是在懷疑本侯說謊了?”
“不敢不敢......”
“胡說,讓人丟的都是些毒性很低的蛇,根本不會咬死人,怎麼會是毒蛇呢?他是在誣陷我!”
張府下人也都道:“我家公子說的是,我們抓的都是無毒蛇,不是眼鏡蛇......”
胖府尹爲難的看着賈清。
賈清面色淡然道:“是嗎。”又問薛家僕人。他們都道:“我們不大認得蛇......”
“罷了,估計是下人們沒抓到正主,倒把隱藏在暗地裡的抓出來了。
不過,既然你都承認往薛家扔蛇了,那其他的罪名,你還要狡辯嗎?!
若不是心懷不軌,你爲何會私闖薛宅,毆打薛家公子薛蝌,甚至往薛宅內投毒蛇?
今日若不是本侯剛好上門拜訪,郎朗乾坤之下,這南京城的百姓,豈不是任你魚肉?
哼,本侯難得回南京一趟,不想竟遇到如此境況。本侯倒要向陛下參一本,說這南京城,大概已經不是大楚的南京城了,成了張家的了!”
賈清厲色道。
“寧侯息怒。”胖府尹趕忙勸道。若真是讓賈清把這事捅到皇帝的耳朵裡,別的不說,他這個府尹是肯定幹不成的了。
因此,他看着張槐,心中冷聲道:“平日裡你仗着總督府的勢橫行霸道也就罷了,今日撞到鐵板在之上,可就怨不得我了。
就是張伯倫親自來問,本官也有話好回了。”
因此就要宣判。
“張總督到!”
胖府尹已經舉好的籤子一下子放回去。心中叫苦,今日這差事,是越來越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