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間,當賈清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道消瘦的身影站在窗前。
她背影蕭索,身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娟金絲繡花長裙,披散的頭髮只用兩根橘黃髮卡別到了耳後。她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彷彿要被世界遺忘了一般。
“仙兒姑娘......”
賈清輕輕的喚了一聲,沒有得到迴應。於是他慢慢的走到仙兒的身旁。
此時的仙兒完全看不到第一次見面時的嫵媚與活潑,賈清從她的眼裡只看到了傷心、寂寞與一絲絲無助。
賈清柔聲勸慰道:“仙兒姑娘,人生就是要經歷一些苦難,一次次生離死別的。活着,確實比死亡還要痛苦,但是,我們又必須要活着,活着的人還有許多的事要做!死去之人的仇要報,未完成的心願要實現,該擔起的責任要擔負,所以,你需要堅強一點!”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仙兒的眼神甚至都沒有變化。
“仙兒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把你的事給我說說,或許,我可以幫你......”
“幫我?你願意幫我?”
仙兒終於有反應了,她轉過了呆看着窗外風景的眼,看着賈清,眼中有一絲懷疑,還有一絲期待。
賈清不過是隨便這麼一說,可看着仙兒這個表情,他只得點點頭道:“首先我得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
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仙兒眼中的期待不見了,她釋然道:“也是,我們非親非故的,你又憑什麼幫我……”
說着頭又偏了過去。
賈清有點無語,這受傷女人很敏感他理解,但這樣很不利於解決問題啊。這個時候自己再貼上去要給予幫助,搞得就像自己對她有什麼企圖似的。
不過,這倒也提醒了賈清,他或許可以對她做有償服務……
“仙兒姑娘說的對,我們的確非親非故,但是,或許我們可以做交易。”
聽賈清提到交易兩個字,仙兒本能的做出防禦的姿態,卻不想又扯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她齜了齜牙。
“你沒事吧?”
賈清見狀欲上前攙扶。仙兒立馬喝道:“你要幹什麼?!”
看樣子似乎賈清再妄動她就要動手了。
賈清無奈的撇了撇嘴,站在原地不動了,道:“仙兒姑娘意下如何?”
“什麼,什麼交易?”
仙兒警惕的問道。
賈清也不想再刺激這個處於敏感期的女人了,他正經道:“仙兒姑娘可是白蓮教中人,而且地位不低?正好我要安排人在江南發展,或許你們白蓮教可以給我助力。”
見賈清果然是在想和她做交易,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覺得自己獨自一人肯定是報不了仇的,剛好眼前這傢伙好像家世不錯的樣子,自己或許真的可以藉助他家的力量。於是承認道:
“沒錯,我是白蓮教的聖女……”
賈清眼睛一亮,他猜過仙兒在白蓮教肯定是比較高層的,但沒想到居然是聖女。
聖女,顧名思義!這個名詞在任何一個教派中應該都是屬於決策層了吧!
“那你能調動多少白蓮教衆?”
仙兒聞言眼神一黯,道:“以前或許可以調動許多,現在的話,我也不知道……”
賈清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她就是被白蓮教的人追殺至此的,想來現在她的聖女之位是有名無實了吧。
“那你們白蓮教有多少人?”
說到這個問題,仙兒的臉上明顯露出驕傲的神色,道:“我們白蓮教可是當今第一大教,擁有百萬教衆!”
賈清聽她這麼說,翻了翻白眼,道:“誰問你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了,我問得是你們列入編制的人員……呃,就是,對了,就是你們教中所講的常規教衆!”
賈清又不傻,百萬?說出去嚇死人!他相信或許白蓮教蠱惑的人真的有這麼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絕大多數不過都是一些愚昧的百姓罷了!
這些人平日裡都是該幹嘛幹嘛,並不能算是白蓮教衆,最多隻能算是信徒罷了。否則,這麼多的人,早就該鬧事,引來朝廷圍剿了。
仙兒沒看到賈清的白眼,或許是她看到了但並不理解……
她依舊帶着驕傲的語氣講道:“我們教中的常規教衆嘛……”
“不然我們到牀上慢慢說……”仙兒剛開口,賈清忽然插口道。
不過這句話顯然有問題,仙兒一瞬間蛾眉倒蹙,以一種極寒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賈清卻笑嘻嘻的道:“仙兒姑娘你別誤會,你看我這年紀也不像是那啥…人吧?我只是想着你剛受了那麼重的傷,站久了身子受不了。這纔想着讓姑娘你躺我的牀上去,反正昨兒個你也睡過我的牀了,放心吧,我不會介意的……”
雖然眼前這傢伙說話顛三倒四的,還有點口花花,不過言語間倒是爲了她着想。又一想,和他說話多了,倒是忽略了他的年紀,訶訶,他確實還沒資格調戲她!
想通此節,她也不再計較,反而反客爲主道:“我誤會什麼,賈公子年紀這麼“小”,我作爲姐姐自然不會誤會了。嗯嗯,還有呢,從現在起,這張牀就是姐姐我的了,怎麼樣,小弟弟你沒意見吧?嗬嗬嗬……”
她故意在“小”字上咬了重音,然後又以姐姐的派頭壓制他,看着賈清一臉憋屈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嗬嗬的笑了起來。
一掃之前的悲悶氣息!
賈清本就是故意逗她開心,見此順勢道:“既如此,就煩請您老人家移駕到您的閨塌,再詳細爲我講講你們白蓮教的情況吧。”
仙兒聞聲後,優雅的走回了屋內的牀,她確實感覺胸口有些疼了。
賈清幫着她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半躺下之後,自己也從旁邊拉了一張凳子過來,之後繼續之前的話題,只聽仙兒道:
“我們白蓮教在大楚一十八個行省、五大將軍轄區、南北直隸全都設有堂口。除此之外,我們總部還設有一些特殊堂口,專司處理教中雜事。
像昨晚抓我的葉成良,他就是我們總部紀律堂的堂主。
我們白蓮教一共三十多個堂口,有的堂口人數多,有的堂口人數少,但總體來講,少不了也有七八萬常規教衆吧!”
七八萬人,倒是夠多了,幸好他們不是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全國,如此也對朝廷構不成什麼威脅。
“那你們這麼多人,靠什麼維持生活所需啊?總不會以打家劫舍爲生吧?”
賈清當然是說笑了,這麼多人如果全都以打家劫舍爲生,那早就弄得鳴聲載道了,朝廷也就該出兵了。
仙兒好似對白蓮教歸屬感挺強的,聞言不滿道:“你以爲我們是強盜啊?!我們白蓮教產業衆多,各個省都有我們自己的產業。分佈在各地的堂口每年都要向總部上繳一定的份例,所以,我們纔不是強盜,我們也不差錢!”
呵,你們不是強盜是什麼?維護社會和平組織麼?誰不知道你們白蓮教自建教以來,就以推翻朝廷,改朝換代爲目標?
許是看出了賈清的想法,仙兒道:“如今朝廷無能,大楚境內到處都是貪官污吏,老百姓深受其害!我們白蓮教揹負着大輪明王賜予的拯救萬民的重任,所以不得不爲了老百姓站出來與朝廷抗衡。”
得了,感情這妞也是一位成功被洗腦了的有些天真的白蓮教忠實信徒了。
她說的這些或許都是真的,畢竟哪朝哪代沒有貪官奸.臣的?做她們那一行的,還不天天盯着朝廷不好的方面使勁發掘,然後放大無數倍來“教育”羣衆啊。這小妞看着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或許還是在白蓮教長大的,有這樣的認識倒也不值得奇怪。
賈清自是不會在這個上面和她理論,說到底他也是當今政權的既得利益人之一,這種情況之下,他和她是說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