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啓遠牽着梅亦皊的手回了院子裡,馮岱峰就跟進了書房。梅亦皊則去廚房裡給周啓遠煲湯,正要進廚房,忽然身後有人喚她,“夫人!”
梅亦皊轉過身來,見小溪正站在自己身後,梅亦皊微微笑着,開門見山的問道,“小溪你找我有事?”
小溪雙手緊緊的交握在身前,臉色有些微紅,“夫人,我想……和您談談。”
梅亦皊進了廚房,向小溪招手,“我正要給司令煲湯,你也來幫忙罷。”
小溪怔了怔,還是進了廚房。
梅亦皊把白菜一葉葉的摘下來,放在一邊慢慢的洗起。小溪呆呆的立在一旁,看着梅亦皊有條不紊的洗着菜,驚詫道,“夫人也會做飯麼?”
梅亦皊不由得莞爾,“我只是出自平常人家的女子,我家裡全靠我來做飯。”
小溪望着梅亦皊熟練的切起菜來,心裡懊惱起來,自己在家裡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做飯煲湯了。
小溪輕輕咳嗽一聲,提高了聲音,“夫人,您可識字麼?”
小溪已經看出,梅亦皊在周啓遠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動搖不得,是不是可以讓梅亦皊在某一方面不如自己呢。這樣擡起了自己的身份,再去相談,小溪的氣便勝些,梅亦皊只有氣短的份了。
小溪心裡的想法是,一般會CAO持家務的女子,大都沒進過學堂,讀過書。自己怎麼說也是進過學堂的,如果從學識上入手和梅亦皊談,也許會讓她覺得低自己一頭。
梅亦皊掠過鬢邊的長髮,“小溪,我在我們那裡是進過學堂的,一直讀到了國中畢業。”
小溪徹底沒了信心,原來自己太小看這位姨太太擡起的夫人了。相差無幾的學識,又不如眼前人的廚藝,此時氣短的,倒成了小溪。
在小溪心灰意冷時,梅亦皊卻放下了手上的菜刀,望向小溪,“小溪,我知道你要和我說什麼,只是,你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男人麼?你會忍受午夜孤身一人在房裡的冷清麼?”
小溪的身子一震,她躲過梅亦皊的雙眼,把臉扭向一邊,“我……我也只能跟着司令了,
當初司令得了瘟病,沒有護士敢來照顧他,是我自告奮勇的來照顧司令的。我……我看了司令的身子,夫人,我不能再跟別人了!”小溪說着,臉上不自然的紅起。她卻努力的擡起頭來,一臉決然與哀痛。
梅亦皊嘆口氣,“小溪,我是爲你好,你沒嘗過那種孤寂……”
“不,”小溪忽然緊走一步,跪在梅亦皊面前,“不,夫人,我不怕,我真不怕!我不求司令能給予我和您一樣的愛,我只求在他身邊,哪怕遠遠的看着他也好。夫人,求您成全我,我真是不能再跟別人了,我只能跟着司令了!”
梅亦皊望着小溪,蹙起了眉來,“小溪,我並不是容不得你,而是我不會讓司令納妾,不管那人是誰。而你,也該有屬於自己的那份愛。”
小溪癱軟在地上,雙手捂着臉,失聲哭起來,“不,我不會再有愛了,我只愛一人,您沒來前,司令跟着我也是好好的,我真的別無他求,只要一個身份就好,哪怕這個身份是見不得人的……真的……是真的……”
梅亦皊去扶小溪,小溪反爾抱住了梅亦皊的手,“夫人,真的,我求求您了!”
梅亦皊拍了拍小溪微顫着的肩,“小溪,我真是爲你好,我已和司令商量好了,等這場仗打完了,就回川平幫你說門親事。”
小溪的手忽的一鬆,她絕望的盯着梅亦皊,“那麼……就是說,你不會許我跟着司令了?”
梅亦皊蹙着眉點了頭。
小溪從地上爬起來,淚水落得更兇,“好,好,原來你竟然如此善嫉,我……我會叫你知道,我是跟定了司令的!”
小溪說着,跑出了廚房去。
從此後的那幾日,小溪很少出來露面。梅亦皊有些擔心她,就叫墨璐悄悄去打聽。墨璐回來說,“夫人,小溪正收拾了行李,好像是要回川平去。”
梅亦皊把晾乾了的衣服收了下來,淡淡點頭,“如果她能回去想通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墨璐望着梅亦皊,她忽然覺得夫人已和從前大不相同。
從前,秋玉在時,還是梅姨太的夫人處處受
秋玉的氣,時常被秋玉欺負,卻依然息事寧人,連同她都覺得夫人那時窩囊。
而這一次,從決定來尋司令開始,夫人便有了自己的主張,而且xing子也不似先前。多舛的尋夫路,竟然把柔弱的一個女子歷練得堅強起來。這該是已是一系司令夫人的梅亦皊最大的幸事罷。
小溪離開的前一天,她去了胡北的司令部。周啓遠正在桌前握筆擰眉查看着地圖,馮岱峰進來報說小溪來了,周啓遠才擡起頭來。
從梅亦皊來了後,小溪就很少見周啓遠,此時再相見,她雙眼卻禁不住紅了起來,“我要回家去了。”小溪揚起淚眼來,癡癡的望着周啓遠。
周啓遠哦了一聲,叫進來了馮岱峰,叮囑起來,“你去安排人和汽車,明天送小溪小姐回去,定要保得小溪小姐一路安全。”
“是!”馮岱峰響亮的回答着。
小溪蓄了幾日的淚,終於再難忍住,撲籟落下,“你……就這麼希望我走?難道我爲你捨去了這麼多,還換不來,你對我的愛麼?”
馮岱峰一見這樣的話頭,馬上退了出去。
周啓遠立在原地,沒動一步,“小溪,我很感激在我生病時,你對我的照顧。就是那份捨身不怕染病的情份上,我都該好好待你的。但是,感激不是愛,也不能因爲感激,我就納你爲妾,誤你一生。愛是兩個人互生情愫。就如我愛亦皊,亦皊也愛我,我寧願這一生,只與她一人朝夕相對。她也願意爲我跋涉千里。所以,我希望你是我們的妹妹,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你這一世如我一般,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小溪痛哭着堵住了耳朵,再不聽周啓遠說的每一句話,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周啓遠望着涕淚滂沱的小溪,眉頭皺得更緊。
小溪忽然從地上站起身來,身子不住的倒退到門口,她哽咽道,“我不甘心,從前不甘心,現在不甘心,就是未來,我依然不會甘心。”
說完,小溪打開房門就衝了出去。
守在門外的馮岱峰看了周啓遠一眼,周啓遠擺了擺手,馮岱峰去追小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