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一樓大廳躺了三十多人,唯獨兩人安然無恙,至於躲在吧檯後面的脫衣舞娘無人問津。
崔平孝引領二十多人下樓,西裝敞開,深藍的領帶與黑襯衫,真有幾分黑道梟雄的範兒。
他身後七星會諸多骨幹成員義憤填膺,大有一擁而上將唐信與張鵬雲淹沒的趨勢,崔平孝右手一擡,身後恍若脫籠猛獸的衆人停下腳步,乖乖站在他身後按兵不動。
“誰要見我?”
崔平孝嗓音輕柔地吐出一句話,目光冷漠如冰地凝視唐信身後的張鵬雲,顯而易見,張鵬雲的級別要比唐信高得多。
唐信眼簾低垂,嗓音低沉道:“我們是興龍會的,我身後是興龍會少爺,他要見你。”
崔平孝目光如刀上下打量唐信一番,目露思索,他身後衆人同樣面面相覷。
“興龍會?沒聽過。我們有仇?”
唐信回首望了眼張鵬雲,對方表情不變,右手從單人沙發右側下探,輕輕推了推手提箱,唐信走過去將手提箱拎起來,轉過身一甩手,手提箱在空中劃過,崔平孝不由自主接在懷中。
他目光驚疑不定,身後有人提醒一句,他便將手提箱交給身後的人,讓他們打開。
身後的人打開一看,周圍看到手提箱內景象的人情不自禁發出一陣譁然。
手提箱打開呈現給崔平孝看。他淡淡掃了一眼。眉頭皺的更深。
“這是什麼意思?”
手提箱內整齊地鋪着真鈔,而且是美金。
五十萬。
“我們興龍會,是來和七星會做生意的。”
面色古井不波的唐信爲崔平孝釋疑。
崔平孝給手下打個眼色,大手一揮,清場。
他身後的人化作鳥散,有的去驅趕了吧檯後面的脫衣舞娘,有的去攙扶躺在地上的傷者。
十分鐘後
崔平孝站在唐信身前兩米處,他身後一字排開五個黑衣男人,而且不由自主扒拉開西裝下襬,露出前腰彆着的手槍。
崔平孝看出來了。對方有狠角色,單槍匹馬撂翻全場七星會低級成員,不可小覷。
可那又怎樣?
任你是武打世界冠軍,擋得住子彈?
他身後有槍。便有恃無恐。
“什麼生意?”
手提箱還在他身後一人手中,崔平孝若說不動心,那不可能。
黑幫終究是黑幫,狠不代表富。
而棒子黑幫又默契地不經營毒品聲音,即便是大組織,每年收入也不超過一千萬人民幣,那五十萬美金,幾乎能頂上七星會半年收入。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在金錢面前,打幾個人。不算什麼。
只是瞧這從未聽過的興龍會有猛龍過江的架勢,崔平孝也不得不謹慎對待,心頭無時無刻不再敲響警鐘。
唐信假裝回頭和張鵬雲耳語幾句,然後從西裝中掏出一張單子,交給了崔平孝。
“崔會長,我們興龍會在米國棒子城壟斷汽車產業,這一次,我們上門與你合作,五十萬美金只是初次合作的一次試探,假若合作愉快。未來,你就是我們興龍會遠東地區的盟友。”
崔平孝還未打開單子過目,聽到對方的話,大致瞭解了對方的來頭。
原來,是國外的組織。而且是米國。
米國那邊的情況,崔平孝只是略有耳聞。黑幫都是族羣設立,華裔的一夥,東瀛的一夥,棒子的一夥,俄洛斯的一夥,烏克藍的一夥,亞美尼亞的一夥等等。
而這些組織,進行地區性壟斷某個行業,這也是業內衆所周知的事情。
崔平孝低頭看了看清單,原來,對方是要棒子國內olev技術零件,這是棒子國汽車行業的新型技術。
棒子國汽車,出口前三的國家,第一是米國,第二是俄洛斯,第三是沙特阿拉博。
汽車出口,佔出口總額的20%以上,可見汽車行業在這個國家的重要性,也從側面說明,有市場的商品,走私利潤則必定不菲。
崔平孝還在沉思,唐信突然將手伸進了西裝內側口袋,崔平孝身後無人如臨大敵,神情警惕地把手放在了前腰處,隨時準備拔槍。
唐信動作一頓,眼神淡淡地掃視那五人,而後凝視着也露出幾分凝重之色的崔平孝,手緩緩從西裝內收了回來,不過他卻掏出了一疊鈔票。
又是一疊美金。
他將鈔票丟給崔平孝,說:“這是七星會成員的醫藥費。”
崔平孝握着手上的鈔票,忽而露出一抹笑容,儘管搭配他臉上那道傷疤顯得有些駭人,不過,他笑了。
現在已經不是一腔熱血抓起砍刀混社會的時代了。
崔平孝可以拒絕對方,但那又怎樣呢?
和國際黑幫開戰?或是忍氣吞聲目送對方去找本地其他黑幫合作?
收下錢,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組織會有不菲的經濟收入,而後又可以大肆招兵買馬,賺更多的錢,答應對方,雙贏,互惠互利,創造良性循環的發展軌道。
“我可以保證貨從本國運出去,但能不能安全抵達米國,要看你們。”
崔平孝這番話算是答應下來。
有錢不賺,王八蛋!
唐信依舊不溫不火,淡淡道:“只要確定日期,米國海關有我們的人,我們確保收貨。”
“呵呵呵,很好,還不知道你們少爺怎麼稱呼?”
唐信退後一步,垂首漠然不語。
裝腔作勢擺架子了半天,張鵬雲終於站起身,他先整理一下着裝。然後面容冷酷走到崔平孝面前。用英文道:“你可以叫我龍先生。”
“龍先生,合作愉快。”
張鵬雲與對方相視淡淡一笑,接着邁步離去,唐信後一步緊隨其後。
在夜總會外目送那輛黑色現代絕塵而去,七星會其他骨幹成員不確定地問道:“大哥,會不會有詐?”
“只要錢是真的,就不怕有詐。”
崔平孝回過頭來,吩咐手下分頭行事,一波去搞貨,一波去把錢存金庫。
唐信開着現代在首爾城裡轉悠了大半天。夜幕下這座都市燈火輝煌,他看看後視鏡,問:“沒人跟蹤吧?”
張鵬雲一直也在留意身後車道上的動靜,給了唐心一個確切的答覆。
沒人跟蹤!
“唐先生。剛纔,你和對方交涉,提到賀天賜了嗎?”
他自然聽不懂太繁多的棒子話,唐信坦然道:“沒有,不過,三天內,賀天賜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張鵬雲心裡像是貓撓一樣,實在受不了被瞞在鼓裡的感覺,便又問道:“能不能再透露一點兒信息?”
開着車的唐信從後視鏡瞧見張鵬雲的好奇之色,詭笑道:“簡單。七星會要準備一批貨走私出去,便要在海邊有輪船,或用集裝箱,那就是賀天賜逃走的途徑,而讓賀天賜出來,則是讓他跟七星會扯上關係。”
張鵬雲啞口無言。
他剛嘆了一口氣,唐信把車停在了路邊,扭頭對張鵬雲說:“你先回吧,車上有導航系統,我散散步。”
張鵬雲心知肚明對方有正事做。只不過不想讓自己知道,索性也不多問,他駕車離去,唐信則在夜色下走入了街區的公園中。
周圍朦朧路燈伴着夜色格外唯美,唐信雙手插袋腳步平緩。
要讓七星會與賀天賜扯上關係。還要做一件事。
殺人!
四下無人的公園中,唐信走進了公廁中。裡面沒人,他推開了任意門先去別的地方閒逛。
待夜深人靜的午夜到來時,首爾一處稀鬆平常的民居中,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喝着啤酒看電視,客廳內昏暗,只有電視光亮映照。
這個男人歪斜地靠坐在沙發中,渾然不覺在沙發後面,一扇大門詭異地出現在空氣中,隨後,大門被推開,他驟然呼吸一緊,脖子上傳來刺痛,鮮血潑灑在胸前,他雙手捂住已經被割開的喉嚨,身體劇烈掙扎,但是腦袋上傳來的壓力令他無法起身。
電視還在放映無聊的娛樂節目,沙發上的男人仰面死去,身前的鮮血組合成一幅恐怖的畫面。
無形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張照片,死者的右胳膊擡起,已經綿軟無力的手掌將那張照片壓在了手心下面。
詭異的大門關上,消失。
東南亞午夜的海邊,任意門出現,唐信從裡面走出來,丟掉一把染血的摺疊刀,脫掉全身的衣裳,把隱身披風放回四次元口袋,轉身走回任意門中。
他在搬空pcg私人武裝公司時,就在北歐有一處不爲人知的秘密房產,那裡,有無數新衣裳,寬大的地下室中,就是他的私人軍火庫。
他在那邊沐浴之後換了衣裳,然後再回到了首爾。
張鵬雲盤腿坐在旅館雙人房的牀上,眼也不眨地盯着電視機。
有點兒崩潰。
新學的那點兒棒子話,還是看不懂電視......
唐信回來時發現他還沒睡下,疑問道:“你喜歡看棒子娛樂節目?”
張鵬雲更驚奇,說:“你買了新衣服?”
出去時,唐信一身修身黑西裝,現在身上是及膝的深藍大風衣。
唐信笑道:“難不成,你嫉妒?或是委屈?怪我沒給你順手買一套?”
張鵬雲乾笑兩聲,說:“只是覺得,你還有閒情逸致去購物?呵呵。”
唐信笑而不語,脫掉大衣躺上自己的那張牀,入睡。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崔平孝在總部大發雷霆。
他手下一員骨幹,昨夜死在家中!
而且是被殘忍的割喉!
案發現場,民居外停了三輛警車。
除了棒子警察進入了民居觀察事發現場外,還有法醫等取證調查的相關人員。
一些警員在詢問周圍居民,試圖找到嫌疑犯。
“金警長,死的人是七星會重要成員,這割喉的手法,金警長聯想到了什麼?”
警長金哲修三十多歲,神情漠然地注視死在沙發上的屍體,那一身鮮血以及隔開喉嚨的恐怖景象,他坦然面對。
身旁警察都是他的下屬,被下屬這麼問,金哲修冷笑兩聲,低聲道:“月南幫。說不定是月南幫和七星會發生火拼,這個人,死有餘辜,混什麼不好,混黑社會?早該想到這個下場。”
兩個下屬警察一聽,疑惑道:“那我們還查不查案?”
金哲修朝他兩人腦袋一人來一個巴掌,斥道:“我們是警察,爲什麼不查案?就算要看狗咬狗,現在死了一個人,我們破了案,就能再送幾個人進監獄,你們是傻子嗎?這麼簡單的算術題,不會算?”
兩個小警察揉揉腦袋,略顯無辜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