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賦才和馮玥蕊自然知道坐在白鄴宇身邊的女孩是何方神聖,不過此刻在桌邊坐下,馮玥蕊便意味深長地瞅了眼李沐欣,說:“鄴宇,不介紹一下女朋友?”
“呵呵,你們別亂說,這是我的鄰居,李沐欣,來天海大學讀研。 .)”
白鄴宇面上浮現如沐春風的微笑,把二人關係撇清。
這方面含糊不得,但李沐欣心頭有些感嘆,很快收拾好情緒,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
馮玥蕊和李沐欣小聲聊起了女人的話題,董賦才顯然對李沐欣興趣寥寥,看幾眼算是極致。
“採訪結束了?”
白鄴宇想起早上董賦纔在宏信總部,應該是在接受《福布斯》採訪來着。
提起這事兒,董賦才若有所思,說:“嗯,結束了,不過有些疑惑,對方採訪,有些問題,過了,像是要探聽企業機密,對於一家只是介紹企業狀況的雜誌而言,熱情過頭了。”
《福布斯》的影響力有目共睹,只是介紹企業和打探企業機密,是兩回事,後者可判定爲商業間諜,縱然宏信在接受對方觀察和了解時,在錢慧瑤領導的公共關係部門指引下,已經避開了禁區,可在採訪中,董賦才總能聽到一些有弦外之音的問題,似乎希望他能說漏嘴或是坦白一些端倪。
正和馮玥蕊聊着天海大學的環境,李沐欣忽而注意力被董賦才的話吸引過去,明顯對馮玥蕊的話心不在焉,注意力都放在了董賦才那邊。
“沐欣?”
馮玥蕊情不自禁喚了一聲,說話被無視,這有點兒無禮。
李沐欣回過神來,端起茶杯喝一口,掩飾着笑道:“我沒見過世面,聽到《福布斯》採訪,嚇着了,別笑話我呀。”
白鄴宇。董賦才,馮玥蕊三人齊齊盯着李沐欣,馮玥蕊莫名其妙道:“你怎麼知道是《福布斯》的採訪?”
他們剛纔只說採訪。嘴上就沒有提過《福布斯》三個字。
李沐欣嗆了口水,立刻說道:“我看新聞上說的,呵呵。”
她這番解釋,旁邊三人也沒再追根究底。
董賦才和白鄴宇相視一笑。
新聞?
不好意思。《福布斯》來採訪宏信,外界根本不知道。
她這謊言,蹩腳脆弱。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這麼多人!快點兒!”
四人加上酒樓內不少客人的注意力都被門口的景象所吸引住。
董賦才和白鄴宇啞然失笑。
唐信揹着程慕小跑着來到酒樓門口,他面帶笑容氣喘吁吁,程慕趴在他肩頭。兩隻小手捏着他的耳朵不斷抗議。
唐信忽然停下腳步,程慕看到餐館內不少人都在望他們,頓時一臉尷尬,不叫喚了,腦袋垂到唐信後脖子處,小聲道:“丟死人了,趕緊放我下來。”
唐信卻揹着她走到白鄴宇的飯桌前站定。
“小兩口子這麼恩愛?玩什麼呢?”
馮玥蕊的調笑讓程慕的臉龐剎那通紅。
“她要造反,竟然說我最近缺乏鍛鍊。要是去跑步。連中學生都跑不過。我從家揹着她跑過來,看,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唐信還揹着她,洋洋得意。
“家?你從西區跑過來?”
白鄴宇難以置信,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兒。
“父母家,就在三條街外。”
程慕探出腦袋小聲解釋一句。然後揪住唐信的耳朵,哀求道:“放我下來吧。我錯了,我是開玩笑的。”
“哼哼”
唐信雙腿一彎。把她放下地,直起身後再活動活動筋骨,還別說,累得夠嗆。
程慕鼓着腮幫簡直無地自容,剛纔那三條街,唐信揹着她一路瘋跑,路上行人指指點點,都快把他倆當怪物了。
程慕來到馮玥蕊身後,從後抱住她,腦袋擱在她肩膀上,笑眯眯道:“玥蕊姐,你現在也變大忙人啦。”
“瞎忙,嗯,唐信,下午把程慕借給我,我們姐妹去玩兒,你就獨守空閨吧。”
程慕眼神好奇地望向樣貌出衆氣質不錯的李沐欣,問:“她是誰呀?”
馮玥蕊剛要開口介紹,唐信卻走了過來,站在李沐欣和白鄴宇座位中間,這個舉動讓李沐欣心底驟然緊張。
可唐信面帶微笑,張口的一番話,讓李沐欣瞠目結舌。
“你肯定是白鄴宇的女朋友吧?就算不是,那他肯定在追求你,他跟我們吃飯,從來不會帶不三不四的女孩。我跟你說,你瞧瞧,白鄴宇,高大瀟灑風度翩翩,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君子,那非他莫屬,他如今也算事業有成,你可要珍惜這個機會啊,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什麼柳暗花明又一村那絕對是扯淡,千萬不要錯過,我這完全是肺腑之言。”
“嗨,唐信,你誇他就算了,怎麼連帶把我也損進去了?你肯定不是君子,我怎麼就不是了?”
董賦才口氣含笑地說道。
唐信拍拍白鄴宇的肩,說:“人比人氣死人,你跟他比,你君子什麼啊?咱們都是小人。”
他再回頭,朝已經表情石化的李沐欣微笑道:“千萬,別錯過。”
說罷,他還眨眨眼。
朝董賦才身邊空位走去的時候,唐信隱蔽地朝董賦才做了個鬼臉,董賦才和其他人一樣,忍着笑,大家心照不宣。
李沐欣還未回過神,又來了倆人,賀天賜與陳逍一同走來,走到桌邊,果不其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呦,白鄴宇有新歡了?”
“恭喜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這倆唱起雙簧都不用預演。
李沐欣徹底無語。
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
半個鐘頭不到,她一而再再而三被認定爲白鄴宇的女友,甚至她自己,都快要信以爲真了。
“不好意思,他們就喜歡胡鬧,我代他們道歉。”
白鄴宇笑容溫純地朝李沐欣說了一句話,這沒有順杆子往上爬,反而道歉,讓李沐欣心底的不快煙消雲散。
“我去催催菜。”
衆人本已坐定。唐信忽而起身,望着他的背影,陳逍。賀天賜,董賦才三個男人淡淡一笑,無比奸猾。
等他回來後,董世佑也催促着服務員趕緊上菜。
李沐欣作爲一個“陌生人”。吃飯時非常拘謹,行爲舉止中規中矩,談不上淑女,但比較安靜。
男人們高談闊論,有時話題不着調。有時也打啞謎,外人聽不懂他們在談什麼。
程慕和馮玥蕊聊着女性話題,時常問一問李沐欣,但她心不在焉,注意力都放在探聽男人話題上,則應付起來總是不着四六。
“邱百萬最近快忙死了,科研基地破土動工,你又要建私人機場。照我說。這私人機場,還是以公司的名義,咋樣?”
賀天賜大大咧咧地說道。
私人機場,若是私人名義,那是唐信的,若是公司的名義。大家一起用,挺方便。
“這事兒。隨意。”
唐信邊吃邊喝,根本沒當回事兒。
川湘酒樓生意紅火。正是用餐時間,門外突然走進來一人,衣着休閒樣貌年輕,陰沉着臉走到唐信身後,切齒道:“唐信,我有話問你。”
這人一出現,李沐欣趕緊低頭,並且告罪一聲去洗手間。
來人注意力都在唐信身上,根本沒關注李沐欣的離席。
唐信一頭霧水地轉過身,發現面前這人有過一面之緣,茫然地問道:“你要問我什麼?我爲什麼一定要回答你?”
段逸舟面容森寒,冷酷道:“我表姐段蓉死了,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唐信說罷,就要轉身繼續吃喝,結果對方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砰!
一隻手指沾滿油膩的手按在了段逸舟的臉上,同時一腳飛出,踢在他的後腿上。
段逸舟痛呼一聲,跪了下來。
賀天賜站在他身邊,不屑道:“別動手動腳好嗎?我們跟你又不熟,你有問題,我們就必須回答你呀?我們又不是你爹媽?是你爹媽你也要先學會孝順啊。”
段逸舟想要打開賀天賜那剛纔下手剝蝦的手,口鼻間分明能嗅到澀味。
賀天賜放開了他,段逸舟面容冷漠,恨聲道:“賀天賜,你別小瞧我段家!還有你,唐信!我表姐的死,肯定和你有關。港城那邊,已經告訴我了,我表姐參與了那件事,你肯定查到,不敢和港城叫板,拿我姐泄憤?”
唐信在段蓉臨死前聽過她說出過“我段家”三個字,這在不同語境下,有着不同含義,在當時,顯然是代表籌碼。
他懶得追根究底,便沒料到,段逸舟,段蓉,算得上是一家人。
段家在京城有怎樣的勢力,唐信沒興趣過問,心中亦沒有半分忌憚。
大庭廣衆,程慕也在場,對方指控唐信謀殺,唐信好心情被毀了。
轉過身,看着那要起身的段逸舟,唐信伸手揪住他的頭髮拉到眼前,唉聲嘆氣道:“原來,你表姐也參與其中?”
“你別惺惺作態,你早就知道了!”
段逸舟內心充滿了自責,段蓉是和港城那些公子哥沒有任何交集的,但是,段逸舟有,也因這層關係,才讓段蓉能夠和對方搭上線。
要不是這樣,段蓉或許,還好好地活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勸你冷靜地想一想,你要做什麼?殺我?或是讓你家長輩來對付我?你做什麼,我管不了,同理,我做什麼,你也管不了,姓段的,奉勸你一句,人生不易,別輕易堵上一切。”
輕輕鬆開了對方的頭髮,唐信打算轉身繼續吃飯,結果目眥欲裂的段逸舟暴怒道:“我草泥馬!你他媽跟我說教?”
啪!
唐信拿起飯桌上的酒瓶,劃過一道弧線徑直拍在對方的腦袋上。
段逸舟後仰倒地,唐信站起身,表情泛寒,一腳踩在對方的臉上,狠狠地碾來碾去。
“你要草誰?說,再說一遍?我喜歡平等,你要草誰?說!大聲說出來!姓段的,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以爲你他媽認識幾個官場的人就了不起?有本事自己賺錢去!跑我公司拉上個證監會的人就想一夜暴富?這種下三濫的勾當,真以爲自己能登堂入室了?你段家?就憑你段家出了你這種下九流的貨色,十個段家,我也不放眼裡!從你嘴巴里,再讓我聽到侮辱我家人的言語,我百倍奉還,但是,絕不是言語。”
地板上鮮血流淌,痛苦嘶叫的段逸舟面目全非,唐信穿的皮鞋,真用力在人臉上踩,破皮都是小事,肌肉損傷開裂絕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