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佔據世界第一貨幣寶座的英鎊,一直是金本位體系中最可靠的貨幣。
人們拿着一英鎊,便知道這一張鈔票代表多少黃金。
可自從一戰之後,便開始導致英鎊衰落,近百年中跌宕起伏,相反在一戰後迅速繁榮發展起來的米國,美金崛起衝擊英鎊的龍頭地位,新年前後歐盟推出了歐元,進一步動搖了英鎊的地位。
若然讓渡邊弘次自己去思考,他無法想象英鎊的沒落,尤其是商業世家在金融世界裡瞭解英鎊的意義,甚至不少人對英鎊情有獨鍾,可真讓他去設想英鎊跌落神壇,想也不敢想!
從特瑞莎口中得知這樣的消息,渡邊弘次仍舊不確信,再次問道:“真的嗎?”
特瑞莎嘴角微揚展露一個美妙的笑容,淡淡道:“機會擺在你眼前了,你可以等,可以看,可以錯過最好的機會然後看着市場變化再決定,承擔多大的風險,決定多少的利潤。”
渡邊弘次低頭沉思。
他在心中進行着激烈掙扎。
現在英鎊大漲,他有沒有膽量與世界對立呢?
過了半晌,他擡起頭望向特瑞莎,鄭重地問道:“瑟琳娜夫人,你可以保證這條消息的準確性嗎?歐洲財團與金融機構會一致抵制英鎊?”
特瑞莎佯作不悅道:“渡邊弘次,你如果不相信我,自己可以去調查。看一看有多少亞洲的企業在交易結算中使用的貨幣。他們買商品用英鎊,賣商品收回來的只要歐元,爲什麼?”
渡邊弘次恍然發覺自己連連追問惹惱了對方,便左思右想一番,說:“好的,瑟琳娜夫人,我記住了你的消息,希望這一次還能夠合作愉快。”
說罷,渡邊弘次就要起身離去,金融戰爭必須爭分奪秒。容不得耽擱半分。
“還有一個消息,算是我贈送給你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得知?”
在渡邊弘次與酒井雅子轉身的一刻,特瑞莎氣定神閒地又開了口。這讓渡邊弘次不得不轉身過來,輕笑道:“既然是贈送的,那我當然不介意聽一聽了,瑟琳娜夫人的聲音堪比天籟,百聽不厭。”
特瑞莎在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厭惡感,只覺得對方的奉承很噁心。
但她表情沒有一絲異樣,眼簾低垂緩緩開口道:“兩年前,棒子金融市場動盪,渡邊弘次先生的父親不幸逝世,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當然!”
父仇不共戴天,哪怕沒有仇,親爹死了,渡邊弘次怎麼會忘記?
他先前一直溫和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豁然凝重。
特瑞莎視線上擡輕淡地望向渡邊弘次,說:“那一次金融市場的震盪,國際金融炒家在第一波掃蕩中大獲全勝,而像你的父親,準備在低谷之時進行抄底,但是卻跌入了一個陷阱。你知道做局的幕後金融炒家是誰嗎?”
啪
渡邊弘次雙手突然拍在圓桌之上,他彎腰俯身,目光驀然冰冷地凝視特瑞莎,切齒道:“瑟琳娜夫人,如果你知道。請你告訴我,哪怕要錢。你開價。”
他在父親出殯那天就對世界宣佈,要讓幕後的金融炒家付出代價。
特瑞莎彷彿不動如山,即便面前的男人頃刻之間變得充滿危險氣息,可她依舊淡淡道:“我說過,贈送給你。你可以去調查一下宏信集團的發家歷史,在他們集團成立之前,風雅集團,騰華集團,豐寶集團,加上宏信風投,他們聯手在棒子金融市場賺了多少錢,呵呵。”
渡邊弘次直起身閉目沉思,先前有些陰冷的表情變得沒有任何情感色彩。
華夏近年來風頭最盛的金融機構顯然就是風雅集團,不論是在納入宏信集團之前還是之後。
曾經渡邊弘次就關注過宏信集團,確切地說是風雅集團,畢竟是華夏近年來一直保持着超過50%的金融機構,哪怕在世界上排名,風雅集團年盈利率也是屈指可數的,他們若然能夠保持這個勢頭,數年之後,將會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
宏信集團!
渡邊弘次長長吐出口氣,睜開雙眼,神色波瀾不興,口氣卻顯得有些發冷。
“瑟琳娜夫人,謝謝你的消息,我會去求證的。”
渡邊弘次說罷轉身離去,酒井雅子趕緊跟上。
在坐上車駛離莊園的路上,酒井雅子美豔的面龐露出一絲憂慮,朝坐在身邊閉目養神的渡邊弘次提醒道:“渡邊少爺,宏信集團不簡單,他們與華夏軍方有聯繫,鬆剛明想要竊取宏信集團的機密,結果情報本部的特工全軍覆沒,你可不要衝動。”
渡邊弘次莫名其妙地扭頭望向憂心忡忡的女人,忽而嗤笑起來。
“你笑什麼?”
酒井雅子被男人的笑聲搞得不知所措。
渡邊弘次止住笑聲,冷哼一聲,說:“你認爲我會僱傭殺手嗎?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即便宏信集團的所有人被殺個乾乾淨淨,可又怎樣呢?我要爲父親報仇,就不會藏頭露尾,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這會是一場金融戰爭,會是我代表東瀛財團將華夏踩在腳下的一場史詩!殺手?特工?呵呵呵,笑死我了!”
酒井雅子放寬了心的同時,也對身旁這位年輕的未來第一勸業銀行財團掌門人充滿了佩服與敬仰!
在渡邊弘次與酒井雅子走了之後,莊園看大門的麥克走到了桌邊坐下,拿個乾淨杯子倒杯茶,然後與邦頓一樣,目光鎖定在了那件小天使撫琴的雕塑上。
雍容華貴的特瑞莎緩緩起身。在邦頓與麥克驚異的目光中。她做了一個令二人始料不及的動作。
特瑞莎輕輕將自己先前坐的白椅子拿起來,握住靠背一端走到雕塑側旁,忽然雙手端起椅子狠狠朝着雕塑揮去!
砰!
大理石做的雕塑被擊打後跌落地面,啪啦一聲。
小天使的腦袋掉了!
手風琴碎了!
“你不喜歡嗎?我看着還不錯。”
邦頓和麥克都不理解,他們都知道特瑞莎有收藏嗜好。
這件莊園就是個擺設,裡面的裝潢很普通,只能說傢俬設備都用貴的,卻沒有歷史底蘊,而特瑞莎在自己真正的住處,那可謂是個藝術館!
裡面隨處可見歷史悠久的珍稀文物與名家名作的藝術品。
她即便不喜歡一個藝術品。但還是會保護下來。
特瑞莎把椅子放下來,無奈地嘆道:“我很喜歡,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嗯?假的?”
麥克和邦頓對視一眼,邦頓問道:“不會吧?東瀛人拿假貨糊弄你?他一個財團少爺。怎麼會如此小氣呢?”
若要說換個送禮的人,他們還會懷疑一下,可對方是渡邊弘次,財團的繼承人,總不會做出這種假貨真送的事情,被拆穿豈不是自取其辱?
特瑞莎攤手道:“他說是跟私人收藏家買的,我估計是真的,他也的確掏了很多錢,估計少說上百萬美金吧,可是呢。要麼是那個收藏家故意賣給他假貨,騙他的錢,要麼收藏家手裡一直收藏的是假貨!反正,很可惜。”
她當然感到可惜了。
要是能收到一件真品,那她會興奮愉悅起碼一個月。
邦頓與麥克心中瞭然。
僞造藝術品的事情,他們也沒少幹,而僞造技術都是特瑞莎在做。
全世界也不知道有多少財大氣粗的收藏家把贗品當祖宗一樣供着......
“你也沒檢查,就看了幾眼,就判斷是贗品?”
麥克望着那在地上歪斜的小天使腦袋,還有些擔憂是特瑞莎看走了眼。萬一是把真品砸了,那可就欲哭無淚了。
特瑞莎重新坐下,問了一個奇怪的話題。
“你們知道如何辨別一個剛出生小雞的雌雄嗎?”
麥克擅長在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海里竄的。問他汽車,飛機。潛艇,哪怕火箭方面的知識,他都能說的頭頭是道,可這個問題,他是一頭霧水,於是將目光投向了邦頓。
“你別看我呀!我也不懂。小雞又不像人,男的女的剛出生一眼就看得出來!”
邦頓目光遊離別處,他這個特種兵,還真沒研究過小雞辨別性別的方法。
但他知道,小雞剛出生的時候雌雄幾乎都是一個樣。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嘆了口氣,發現特瑞莎笑盈盈地望着他倆,於是麥克催促道:“你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特瑞莎眼珠轉了轉,笑道:“東瀛人以前發明了一個辦法,要把小雞分辨出雌雄,分開管理,需要一個職業的人,這個職業叫做鑑別員,他們在培養教育鑑別員時,是這樣進行的,先讓鑑別員觀察一隻小雞,然後讓鑑別員辨別一隻小雞的雌雄,答對了站左邊,錯了站右邊,每天重複這樣的方法,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九成以上的鑑別員在判斷小雞雌雄時,幾乎是一眼就確定了,可是你要是問這些人,根據什麼理由作出的判斷,他們回答不上來。”
“這也不算太神奇,有些行業工作是這樣的,時間久了,不知不覺就有了本能上的經驗判斷,而且準確率非常,我光聽發動機聲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就能判斷轉速與馬力,問我爲什麼,我可能也說不出來。”
麥克想了想,特瑞莎說的故事並不算離奇。
邦頓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地上雕塑的碎片,而後朝特瑞莎問道:“所以,你就是憑直覺判斷出了這是贗品?”
“這不是直覺,是經驗,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有些驚喜,但很快,雕塑的線條讓我覺得不舒服,覺得彆扭,我看得出來,這就是贗品。”
既然特瑞莎都這樣說了,邦頓與麥克不再追問。
術業有專攻,特瑞莎在這個領域比他們都有發言權,畢竟他們親眼見過特瑞莎僞造大師名作的風采。
特瑞莎喝口茶,幽幽一嘆。
本來很濃香的茶,現在卻有些苦澀。
遙想起她曾經進過無數收藏家的收藏室觀賞的藝術品,重點還研究過託瓦爾森的作品,也親眼見過其他同類作品,可沒想到,今天親手砸掉了一件仿真度極高的贗品。
要是真的,那人生該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