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後夜,遠處山林突然有羣鳥驚飛,走獸奔逃,。
就連避難營中圈禁起來的家養寵物與安置在更遠地方的牲畜家禽,不約而同暴躁狂吠。
天威難犯,衆生迴避!
當大地突如其來的顫抖傳入避難營每個人神經時,在帳篷中正拿着一個馬準備放下的唐信豁然擡頭,在他對面,王司令同樣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
何嫣與董天華面色劇變。
在他們還未有動作之時,唐信猛然起身疾步走出外面!
轟隆隆
遠方不知那座荒山傳來了崩裂的巨響,好似天震一般!
外面已經有不少人走了出來觀察動靜。
馮凌希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這些日子作息時間絮亂,累了就迷糊一陣,清醒再繼續工作,此時此刻,他也來到外面,看到了唐信望着景縣方向一步一步朝那邊走去。
大地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幅度越來越大。
何嫣衝出帳篷後看到唐信像是丟了魂一般被景縣所吸引,立刻跑過去拽住他的胳膊,但是唐信頭也不回甩開了她的手,還是一步一步朝前走,當他來到避難營的大門口時,他才停下腳步,眼睛死死盯着夜空下遠方其實根本連景縣邊緣都看不見的地方。
無數百姓從帳篷裡走出來,孩童哭喊聲,人羣議論聲,在後半夜漆黑天幕下營造出人聲鼎沸的吵雜環境,。
萬衆矚目景縣那邊,那是二十多萬百姓的家園。
地震。真的來了!
地動山搖,巨響陣陣,頗有一副天崩地裂的感覺。
震源釋放出的巨大能量衝擊景縣,根基不穩的建築轟然倒塌,地表崩裂造成恐怖的破壞。
轟隆巨響中,遠方煙塵遮天,瀰漫在夜幕之中好似死亡末日的降臨。
在這人心惶惶不安的環境下,人們看到了一副瞬間定格的畫面。
在那萬衆矚目下,遠方的世界搖搖欲墜,在畫面近處。一道偉岸的背影被無限放大,屹立不倒!
唐信便是畫面中的主角,而他伴隨着地表顫動卻堅定挺立的背影,彷彿給了所有人勇氣面對這一切!
唐信一眼不眨地望着遠方,那席捲天際的煙塵好似死神的斗篷,天空中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死亡氣息籠罩大地。
他在這一刻想到:地震發生了,他贏了!
對!
他贏了!
而他要一直贏下去!
這樣的勝利,不是他個人的,而他的頭腦徹底變得清晰。
輸贏之間。他之前無法權衡。
似乎怎麼看,結果都是不樂觀。
地震沒發生。擾民,同時也是否定了地震預測系統的實用性,。
地震發生了,那就是一場災難。
可現在,他明白,潛意識裡,他希望勝利,渴望這一場他還能夠成爲贏家,比以前任何時候,任何鬥爭。都渴望勝利!
因爲這一場勝利的意義,影響着子孫後代無數人!
這是一場與大自然,與地球,這個人類有生以來一直伴隨的長期對手的勝利!
地震只持續了短短兩分鐘不到便畫上了終點,但後續還會有餘震發生,不可小覷。
一切彷彿恢復平靜,只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沉重氣息。
馮凌希站在唐信側後方兩米位置。他怔怔出神地望着景縣方向,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這一刻,他已經淚流滿面。
在質疑聲中堅持到現在。馮凌希終於知道他做的一切沒有白費!
“凌希,現在明白我們在做什麼了嗎?”
馮凌希視線緩緩移向右前方,眼簾中出現唐信溫和的面龐。
他狠狠點頭,哽咽道:“我們改變了世界!”
唐信笑而不語。
這一場勝利,宣告着華夏在未來,面對地震時能夠將損失降低到最低,尤其是人民生命安全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這,就是勝利的意義。
就是唐信潛意識裡希望地震發生,代表着地震預測系統的行之有效,以科技的力量改變現狀!
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像寧省地震那樣去把世界的時間暫停,然後再不爲人知地去拯救生命,。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唐信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困難,現在,他做到了!
馮凌希低頭擦擦臉上的淚水,他現在終於理解了爲什麼宏信董事會其他人對唐信無條件的信任,爲什麼唐信能夠成爲這個集團的領袖。
這是一個屢屢創造奇蹟的男人!
悲痛欲絕的哭聲在避難營中傳開,二十餘萬百姓根本來不及慶幸因爲演習而令他們逃過一劫,現在,他們的家園被毀掉了,人們自然而然地落下了傷痛的淚水。
市領導與縣領導們着手組織人員去安撫羣衆,並且緊急籌劃後續的工作安排。
在避難營門口,王司令帶着蘭城軍區隨行而來的軍官集體來到唐信面前。
在唐信剛要開口說話時,王司令面容嚴肅朝唐信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各級軍官動作一致地也敬了禮,在附近井然有序的士兵們見到此情此景,立正站直遠遠地面朝唐信的方向,同樣敬了軍禮!
唐信垂首搖搖頭,嘆道:“王司令,我受不起。”
王司令胳膊落下後肅容道:“你絕對受得起!”
正在此時,陳洛從人羣后面跑來,手裡還拿着衛星電話,他衝到唐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道:“唐信,總理的電話,你在這裡等着,總理和主席要親自來見你!”
唐信淡笑着一手壓在陳洛肩上,搖頭道:“陳洛。這裡沒我的事了,我現在就走。”
陳洛如遭晴天霹靂,急切道:“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唐信,你已經名垂青史了,!但你還可以更加輝煌!”
唐信輕輕拍拍對方的肩膀,微笑道:“陳洛,在這個時候,你不覺得談這些功名利祿太煞風景了嗎?主席,總理,不管還有誰誰誰,他們是大人物。要爲十四億華夏人日理萬機,沒必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撇開身份不談,我們都是華夏人,不對嗎?”
陳洛一下子變得失魂落魄,他自然希望唐信走得更高,期待宏信集團有着更輝煌的成就,但唐信的話,令他有些慚愧。
他不可思議地問道:“反正他們要來。你不在這裡待着,你要去哪裡啊?”
唐信擡頭看了看星辰璀璨的夜空。眨眨眼說:“我想,我該回去坐牢了,再見。”
一語剛落,唐信收回了壓在陳洛肩上的手,轉身向着外面走去,董天華與何嫣快步跟上,馮凌希還要留在這裡進行收尾工作。
陳洛呆若木雞。
王司令微微動容,那一道馬甲襯衫白西褲的背影,足以銘記一生。
“唐信。無雙國士!”
周邊公路在地震中影響不大,雖然偶有裂地之處,但行車謹慎便也不算是個大阻礙。
董天華一言不發開着車,小心看路的同時,心底久久難以平靜。
這是他第二次跟着唐信出來,而每一次,彷彿都是走進了另一種與枯燥墮落人生截然不同的世界中。
老爹。謝謝。
唐信坐進車中閉目養神許久之後,將心底那翻江倒海的情緒壓下,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時,朝主駕駛位上的董天華大笑道:“天華,。我覺得我現在,特別應該摟着妞兒喝美酒,唱歌跳舞縱情享樂。”
人生得意須盡歡,與以往唐信在勝利之後習慣地心靈平靜不同,他這一次的成就感非同尋常,他非常希望宣泄出來,喝最醇香的酒,摟着自己的女人,盡情歡慶。
“那我現在就給機場打電話,讓飛機準備好,咱們到了就直接飛回天海。”
董天華說着就掏出電話給蘭城機場打去,他們來時乘坐的波音客機還停在那裡。
唐信也拿出電話,自己想了想之後,程慕肯定不接他的電話,就算他現在開心高興,也未必能讓程慕也開心起來。
夏清盈有工作,加上懷孕,不宜舟車勞頓。
他思來想去,先給賀敏打去。
還不到凌晨五點,賀敏在家中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慵懶的話音傳入唐信耳中。
“喂?你在甘省有麻煩嗎?”
“今天的工作推了,我中午之前就回天海,我們上山野炊。”
“嗯?你沒事兒吧?”
“沒,聽我的就對了。”
唐信剛結束通話,董天華就在前面笑道:“小唐哥,野炊?你就想不出別的娛樂項目嗎?”
唐信笑着鄙夷道:“呵呵,是不是我應該包下個夜總會,或是特意買個遊輪出海?或者乾脆就讓波音在天上飛,在天上玩兒?不好意思,我比較懷念以前在郊外野炊的溫馨感覺,好多年都沒有試過了,集團慶祝什麼的,不都是在酒店開派對嗎?那已經讓人感到麻木,。”
董天華聽了之後張張嘴,還真沒法反駁。
個人喜好不同,不過有一點唐信說的恰和他的心意。
那些低級趣味的享樂,他也有點兒感覺麻木。
唐信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他又把電話打給了錢慧瑤,讓對方準備好下午一同出來踏青。
“身邊就有個大美女,你爲什麼你不發出邀請呢?”
唐信突然表情一愣,扭頭望向似笑非笑眼眸閃爍着迷人光彩的何嫣。
他略顯驚訝道:“何小姐,我今天才突然發現,原來你越活越自信了!”
何嫣抿嘴一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曾幾何時,她根本不會說自己是個大美女,那似乎是她在兜售自己的色相,但是一晃三年多之後,她有了底氣坦然宣稱自己的美貌,尤其在唐信面前。
當年初見何嫣時,她便是個素雅的美人,今時今日她已然褪去那份因貧窮而產生的自卑,光彩照人的她比當年豐滿雍容,是宏信集團裡出了名的大美人,不少男人憧憬的對象。
唐信呵呵一笑,說:“有美女作伴,我當然是來者不拒了。哦,對了,給集團發個消息,給白城二十億。”
何嫣驚訝之色一閃即逝,立刻就明白了唐信的用意,即刻聯繫集團那邊。
開車的董天華卻不解道:“小唐哥,地震發生了,輸的人是那個市長,你幹嘛還要給錢?”
“錢又不是給市長,是給景縣二十多萬人重建家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