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找出了僞造的破綻之後,龐不爲心頭陰霾散去,情不自禁感嘆華夏臥虎藏龍,民間身懷絕技之人多如繁星。
至少在辨認字跡真僞的造詣上,林超絕對是龐不爲見識過最厲害的人物,宏信集團裡諸多能才智士只能仰望興嘆。
平時或許還看不出他這本領還有什麼用處,或許去學校還能有用武之地,因爲學生們總是僞造家長簽名,但今天,真的是幫了龐不爲一個大忙。
辨認字跡可以通過高科技儀器,但電子儀器不具備智能,只會量化字跡之間的差異,無法通過人性習慣來做出更爲精確的判斷,因爲每個人寫下的每個字,都不可能是相同的,這需要人更多的人情因素去進行判斷,這是高科技做不到的地方。
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林超搓着手一臉訕笑,這會兒事情塵埃落定,他也算是出了分力,看樣子龐不爲喜笑顏開,應該是把財神服務滿意了,那麼,該談談報酬了吧?
龐不爲看到他的神情就心領神會,拿出電話打回公司,讓那邊財務部門給林超賬戶轉賬一百萬人民幣。
當年結識林超之後,爲了建立長期合作關係,以備不時之需,龐不爲每個月都會定時給林超賬戶打一千塊錢,這是他工作用的資金,唐信每年給他這方面的預算是五千萬,收買人,僱傭勞務,甚至是行賄都行,唐信不管。對交給龐不爲去操心,只要他把事情辦好。發揮作用,唐信也不管一年到頭這五千萬還剩下多少,都歸龐不爲。
還別說,龐不爲其實有過斷掉給林超每月一千塊開銷的想法,但此時慶幸沒這麼做,也許他就算不給這筆錢,今天上門林超一樣會爲了一百萬而勞心勞力,可給與不給的差距很大。這一點龐不爲不含糊,幫他做事的人,就要大方一些,吝嗇之人難成大事。
轉賬之後龐不爲提上公事包,這會兒心情舒暢,拍拍林超的胳膊,揶揄道:“有了錢。在老婆面前腰桿可以直起來了吧?”
林超拿着手機不斷打電話銀行查賬,半天沒見到賬,此刻笑得勉強,主要是緊張的緣故,這輩子也沒見過一百萬,何況是他就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賺到手。自然心裡激動得難以言喻。
“等等吧,三個小時內必定到賬,我先走了,回頭你要是有錢挪窩的話,給我發個消息。下次有需要,我還會上門。”
“嗯。一定一定,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林超還是在打電話查賬,也不怕當着龐不爲的面被笑話,他就是窮怕了,有點兒錢必須眼見爲實,這才能讓他真切地感受到金錢的魅力。
龐不爲在迴天海的路上通知了公司那邊,讓司法機關鑑定合同簽名,之前沒讓司法機關這麼做的原因,是他們生怕鑑定結果找不到任何破綻,那麼事成定局,合同就必須生效了。
現在心裡有底,加上唐瀟也可以出面否認,那麼合同是僞造的,宏信集團董事會僱兇殺人就沒有了動機。
天盈安保
賀天賜坐在作戰會議室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着周圍工作人員在忙碌,一眼望去,那些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都是監控視頻。
天盈安保把思路又饒了回去,開始追查王哲離開超市後開車的去向。
他在超市拿到了唐信的杯子,東西去了哪裡?
但王哲的轎車離開了宏信集團輻射的區域,天盈安保即便私下從交通部門那裡要到了道路監控的副本,但還是猶如大海撈針,畢竟每個城市都有交通監管的空白區域。
賀敏本不想去找一個人幫忙,但現在的風波必須平息,同時,找出幕後黑手尤爲關鍵,她嘴中還是專程開車去了趟宏信科技園。
當她回來時,滿面陰沉,賀天賜見她臉色不好看,呵呵笑道:“司徒對你冷嘲熱諷了?”
司徒炎鑫在全市佈下隱蔽的監控點,這是天盈安保極力反對的,因爲這是重大犯罪行爲,侵犯全市人民的隱私,這若是曝光,會令宏信集團信譽掃地,但不得不承認,司徒炎鑫這一手,關鍵時刻真能派上用場。
賀敏把手裡拿回來的視頻復件交給了工作人員,在賀天賜身邊坐下,淡淡道:“他就是什麼也沒說,才讓我覺得他是無聲在宣告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如果真的嘲笑我兩句,我還心裡舒服呢,因爲我可以回擊他是小丑,鋼絲上跳舞,有什麼可自鳴得意的?”
賀天賜哈哈一笑,說:“你呀,也別把司徒想的太簡單,我告訴你,狡兔三窟,司徒炎鑫難道就沒有後手?就算城市裡的監控點被發現,他肯定有辦法找個替罪羊,這種手段太小兒科了,經過前年那一劫,想再抓他個人贓並獲,難嘍。”
賀敏沒再說什麼,兄妹倆靜靜地等待工作人員分析視頻追查線索。
直到傍晚之時,工作人員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畫面,賀天賜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站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你沒完沒了了是嗎?唐信上一回不追究你,你變本加厲了,現在還學會殺人了,這裡他媽是華夏,茅坑裡點燈,你找死啊!”
大屏幕上定格的畫面是王哲的轎車在鬧市停下,有人從車中出來,正是施耐德。
賀天賜活動活動筋骨,扭頭問賀敏:“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賀敏走去詢問工作人員,自從上一次施耐德顯形後,天盈安保就將他列爲關注人物,但並不會貼身緊盯,要逃脫這樣普通的監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施耐德並沒有消失。
“他住在北郊的別墅區裡。”
賀敏把消息帶來給賀天賜後,賀天賜大手一揮。像是個老流氓一樣說道:“點齊人馬抄傢伙,跟哥去擺平這個二球。”
賀敏還有些猶豫,遲疑道:“可是上一次,唐信說......”
“能一樣嗎?上一次,說來說去,至少是商業行爲,人家挖個坑,咱們國家有人傻啦吧唧跳進去。那樣的手段無可厚非,可現在呢?這混球都會殺人了,草,太歲頭上動土,活膩歪了!給他臉不要臉,現在他都蹬鼻子上臉了,難道咱們還不動手?我這也是符合唐信的一貫原則啊。人家改變了遊戲規則,咱們還玩什麼以禮相待啊。”
賀敏心裡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這下也不猶豫了,她剛要去召集人手,但又折返回來,賀天賜見她婆婆媽媽的樣子。恨鐵不成鋼似的說道:“你又怎麼了?拿出點兒魄力,拖泥帶水的慫樣,看着煩。”
賀敏瞪了眼他,說:“我在想,帶誰去?看你樣子。去了肯定見血。”
賀天賜歪着腦袋想了想,問道:“那個金小六呢?”
賀敏如實道:“金小六。廖朝陽,陳浩強三個人在看管曾小龍和喬正茂,如果這兩人不老實想逃跑,他們三個會就地格殺。”
“那就把他們三個帶上吧,現在既然查到了是這個外國佬在搗鬼,沒必要再看着喬正茂他們了,咱們把事兒一了,他們也安全。”
賀天賜隨口做出了決定,賀敏立刻出去操辦。
月黑風高殺人夜。
施耐德獨自一人在天海自己新購的別墅中,他坐在一架鋼琴前,閉目演奏命運交響曲,腦海中幻想的畫面正如跌宕起伏震人心魄的音樂一般,充滿着殺戮與血腥。
要摧毀唐信,首先就要拔除他的爪牙,宏信集團土崩瓦解,將會給予唐信沉重一擊,這會是德意志銀行的那位皇帝最願意看到的畫面。
從外攻破這個堡壘難比登天,但從內部,尤其從人心着手,則有着更加便利的條件。
人心,最爲難測。
他不相信唐瀟對董事長寶座沒有染指的企圖。
也不相信董賦纔等人不會試圖真正竊據龍庭。
人類,永恆不滅的是什麼?野心。
未來,宏信集團內部將會是一副慘烈戰爭的畫面,這是施耐德最完美的幻想。
可是,他萬萬沒料到,他永遠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
砰!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琴音戛然而止,施耐德猛然擡頭,不可思議地望着破門而入的一行人。
昂首闊步走到他面前的人,施耐德瞭解,見到對方帶着一夥不速之客上門,施耐德瞬間便明白自己所圖所謀已經敗露,閉目自嘲一嘆,施耐德再次睜開雙眼後,露出個與世無爭的淡然笑容。
“賀先生,你好。”
賀天賜沒興趣跟這人握手,都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虛情假意就免了吧。
“你是乖乖跟我走,還是我帶着你的屍體去法蘭克福?”
賀天賜這樣一說,施耐德一無所懼的樣子,輕笑道:“我乖乖跟你走,難道,就可以安然無恙回到德國嗎?”
賀天賜嗤之以鼻,道:“當然不可能,你在華夏殺了人,雖然我們也殺人,但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有雙重標準,能原諒自己,卻看不慣外人,我覺得有必要把你送回法蘭克福,給拉爾夫一個警告。”
施耐德挑挑眉,淡漠道:“我是殺了人,殺了一個天真的人,殺了三個貪婪的人,但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那位律師,王哲,我本沒想殺他,但在說服他的過程中,他告訴我,他不怕宏信集團報復,因爲他會留下保障的措施,如果他出意外,他會讓別人替他指控宏信集團,而宏信集團不會冒這個險,他不知道,正因爲這樣,才讓我動了殺他的念頭,他一死,他委託的人指控宏信集團,是這場陰謀最精彩的部分。”
賀天賜冷笑道:“如你所說,弱肉強食,現在你是板上魚肉任人宰割,陰謀敗露總不會是皆大歡喜的下場,不好意思,提前告訴你,我不會殺你,但是,會讓你永遠活在痛苦中,比起唐信喜歡製造精神創傷,我對肉體的痛苦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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