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誰說過,完美好男人都是一個個前任錘鍊出來的,白浩南經歷的前任那就太多了,不光是男女之間的前任,還有這一路走來相識相知的各色人物,起碼能看得上他,又被白浩南看得上的,一個個還是給了他很多經驗教訓,哪怕如瑞能妖僧這樣的大反派,那也是在溙國能呼風喚雨的角色,所以不知不覺之間,白浩南的段位也在一點一滴上升,正應了天龍老和尚給他說過的,經歷的一切都會成爲沉澱,只是有些人的經歷全都在彩票、彈子機、毒品、家長裡短的瑣碎八卦之中沉澱,白浩南卻一直在開拓提升自己的視野,沉澱的都是真材實料。
現在回想,他雖然在那個骯髒不堪的足球圈裡面是個不起眼的小腳色,但終究還是中國這麼大的國家最頂級聯賽,接觸到的人也都是萬中無一的金字塔上層,可能一直馳騁在球場上,雖然沒打出什麼名堂,但足球場起碼教會了他,再顯赫的世界球星站到球場上那也只是個四肢健全的人,也要帶球停球,也要吃飯嫖妓,萬人敬仰的天龍法師也要心傷弟子的逝去,操心寺廟的生計,哪怕如若溫少將那樣叱吒風雲的一方霸主,也有老婆孩子,也有顧慮算計,所以陸老頭說的什麼隻手遮天人物,在他眼裡首先還是個人,單論人的個體,他還真沒怕了誰。
起碼只要不一堆槍口指着,他現在膽量是磨練出來了。
坐在莊沉香的身邊,也能心無旁騖的裝逼,況且面對女人,他就更拿手了。
還是莊沉香先開口的,起碼半個多小時以後伸個懶腰:“好久沒有這樣啥都不想,就坐在這發呆了,挺好,你就打算在這裡帶一幫野孩子踢球?”
白浩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做事沒什麼長遠計劃,跑路到這邊大概準備待個半年,今天早上還沒想好乾什麼,晚上本來想去賭場玩玩看稀奇之類,現在有點這個意思了,老陸給我說這裡的人很懶,但是踢球這個事情懶不懶都很容易勾起興趣來,我就打算帶着這羣孩子踢球,如果能找來更多的孩子或者年輕人一起踢都行,總之我覺得比他們抽菸打架吸毒好,健康。”
莊沉香站起來扭了扭腰:“想要我幫你點什麼?”
白浩南段位確實高:“不需要,我就喜歡足球,純粹個人興趣的事情,不然對我來說也太無聊了,上午那小皮猴帶我去看了一圈,你這鎮上的姑娘可真是不怎麼樣。”
莊沉香馬上就給了他一腳踢:“怎麼說話呢!”還是有嗔怪的味道,但不那麼誇張,純屬習以爲常。
白浩南抽嘴角露出個邪魅的笑容:“不怎麼樣,你知道我在溙國帶和尚踢球就夠讓人不理解了,但最後打到首都,幾萬人山呼海嘯的場面,氣勢、團結、健康,跟我看見那些躲在陰暗棚屋裡面抽鴉片的環境天壤之別,我不要你一分錢,就能幫你把這鎮上的風氣和注意力給扳正了,對你沒壞處,就當是謝謝你早上幫我解圍,還有現在陪我坐這麼會兒。”
莊沉香那高高的胸脯都起伏了幾下,看着這個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孩子們身上的男人,狡黠的笑了:“就爲這個?沒更多的想法?”
白浩南擡眼看看她眯眼笑:“上牀?那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跟興趣無關,如果因爲上牀還要惹來些其他麻煩,那就沒必要了,上牀就是上牀,完事兒拍拍屁股就沒啥瓜葛了。”
把個男女之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也是沒誰了,莊沉香都笑了,深呼吸下指指那邊的樓:“七樓,你把這攤子事考慮好了方案過來我辦公室正式談,我還掛了個聯合國兒童慈善基金會在緬奠北部的運營主任職務,如果把這事做好塑造了形象,我也能在聯合國弄來更多資金支持,對我確實是好事。”
白浩南做個驚駭的鬼臉,再瞭然的點點頭,莊沉香就笑着轉身下去了,白浩南既沒去抱着她下水泥管,莊沉香也不在乎那高跟鞋在破敗工地上的行走,好像都知根知底了,不用再裝。
但白浩南心裡,多少還是有了點波濤,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大人物,起碼比自己更高杆的人物手裡,都能這樣利用借勢,當初自己搞弘法足球的時候,純粹是爲了給和尚踢球找個牽強附會的說法,但天龍和尚就能借勢,發現比自己英勇救人更能借勢,那就借過去用了,後來瑞能更是連鍋端,足球這個尿壺,需要用的時候都能被這些人恰如其分的利用起來,再後來那位電信老總、若溫將軍都是借勢的高手,利用這些事件獲取了最大的收益,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上的。
回想以前於嘉理的層面都低了點,她還是都僅限於在賺錢上,看來走了這些小國家,反而能更提高自己的見識啊。
就連莊沉香這麼個小鎮管理者,也許是家傳的政治血統,敏感性和手腕都如此嫺熟,更有她作爲一個女人的優勢,在這個可能全球都比較有名的窮困戰亂地區直接都特麼能拉上聯合國的大旗了!
白浩南自己都有點歎爲觀止,但又實實在在的明白這事兒很有操作性,難怪莊沉香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拿定主意!
自己到這個地方不過才二十四小時不到,就牽扯出這麼有噱頭的事情,真的就只歸結到自己洪福齊天?
換做剛到蓉城的白浩南估計都拿不出什麼莊沉香說的方案,現在經歷過桂西跟天龍寺這兩次操作,特別是在溙國首都還搗鼓過什麼佛教徒聯合會足球管理委員會,哪怕那些方案其實都是別人做的,但宋娜都給他認真的念過,現在哪怕不能逐字逐句的複述,還是輕而易舉的立刻在腦海裡面勾勒出來一個框架,隨手拿塊小石頭在水泥管上劃123條,心裡完全篤定下來。
最後乾脆下去站到場邊給少年們鼓掌示意集中:“剛纔你們也看見……嗯,你們稱呼她叫什麼?”
少年們七嘴八舌的結果一樣:“三小姐!”
白浩南覺得光聽這稱呼,莊沉香就是個很有獨立性的女人,點點頭:“好,剛纔我跟三小姐談過了,她答應讓我來正式教你們踢球,以後每天有吃的,打得好還有津貼可以拿,球衣、球鞋都是免費的,願不願意?”
基本上可以算是流浪兒的戰地少年們愣了瞬間,然後才難以置信的狂叫跳躍的歡呼,這時候面對白浩南哪裡還有最早那種一言不合就要撕咬的兇悍桀驁,就差變成貓咪過來給白浩南挨個兒摸頭了,連阿瑟都趕緊蹭過來悄悄伸腳去踢兩下那個皮球,表示自己也可以踢的。
這倒是給了白浩南一個靈感,舉手示意安靜下來,少年們花了好一會兒才做到,他從現在就開始強調自己的權威:“以後只要我舉手示意,我要求馬上安靜,做不到的就給我滾蛋,不聽我安排,也滾蛋,這種機會也許你們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再也不用餓肚子端槍拼命或者被人砍殺,所以我重申一遍,不聽我的,滾蛋!”
整個廢棄工地上看他把手舉起來,鴉雀無聲。
白浩南很滿意的點點頭:“現在做兩件事,第一,你們自己去找一個平坦開闊的地方,我們以後可以當做球場的地方,不用花太多錢就能平整出來的大平地,比這個要大得多才行,都去找,覺得合適的都可以來告訴我去看看,鎮子周圍都行,誰找到的最後成了,我讓他當副隊長。”少年們轟然一下又要七嘴八舌的,結果白浩南再次擡手,立刻又鴉雀無聲,有倆歲數小點的還使勁捂了自己嘴,怕是沒剎住車。
感覺有了令行禁止氣勢的白浩南伸第二根手指:“回頭去通知你們能通知到的所有年輕人,十來歲到二十來歲都行,這點人不夠,而且你們中間有些人也不適合踢球,但以後可以跟着球隊做勞務,願意來踢球跟着我混的,都可以來,明天晚上六點到這裡來集中,現在開始由低到高排橫隊,挨個兒跟我握手說出你的名字,就可以走了。”
終於有個聰明點的舉手得到許可才提問:“找到地方怎麼告訴你?”
白浩南恍然:“老六面館去找我,我不在就在等我。”
少年們一個個使勁點頭表示明白,但實際上排個由低到高的隊伍都折騰好久,白浩南不說話,抱着手臂儘量記住這些臉,二十多個少年可能有不少以後都會成爲自己的子弟兵了,畢竟每天自發跑過來玩會兒球,那就多半是真熱愛。
結果比較頭痛的是過來握手離開時報上名字發音稀奇古怪,完全沒有記憶點啊!
雖然都說着一口西南口音華語,但他們的取名規則卻真帶着些少數民族特徵,昂吞,昂圖,欽昂……反正昂這個音出現了很多次,讓白浩南完全沒法把姓名跟面容並存記憶下來,七八個的時候就放棄了,但還是挨個兒看了看,把新足球遞給那個最積極,歲數也比較大的昂吞保存,自己和阿瑟一起帶了阿達往回走了。
正如他給莊沉香表達的那樣,真有興趣的做起事來,別說找女人上牀,連晚上去什麼賭場都沒多大興趣了,但還是跟阿瑟約好晚上一起去看看,又給了他十美元,讓他去買些哨子、文件板之類的東西,有個這樣的小子給自己跑腿,那也是蠻舒坦的。
回到麪館,陸老頭才準備開張,他都是從晚餐時間纔開始營業的,這也讓白浩南終於體會到這個地方到了夜晚的另一番面目,畢竟昨天他抵達已經都是後半夜了。
其實從下午開始,一輛接一輛的旅遊大巴就帶來不少華人面孔的遊客,男性居多,少數年輕男女情侶來看熱鬧,那些霓虹燈還有招牌都亮起來,接着從溙國界橋上也過來些人和車,但都沒有從小鎮公路那邊來得多,如果說白天是當地人的集貿街道,晚上這裡才變成娛樂場所。
白浩南站在路邊看了好一會兒,感受了一下這些內地各種口音的遊客,還挺喜歡聽這種鄉音的親近感以後,才一步三搖的回麪館去。
店裡已經坐了三四個人在組隊,陸老頭依舊滿面怒容的站在櫃檯後面放空,劉老頭依舊大背頭油光水滑的繫着條花圍裙忙碌,還有靈活的眼神詢問白浩南吃了沒,但胖老頭先冷冷的:“到哪裡去晃了一天?”
白浩南坐到最裡面的凳子上輕描淡寫:“跟三小姐談了筆生意。”
唰的一下,整個店堂櫃檯內外的眼睛都整齊的集中到他臉上,那幾個座位上坐的基本都是在夜場裡面上班的人,目光更是驚疑不定,白浩南卻賣關子的不再說了,按照胖老頭的規矩點了牛肉麪來吃,吃完以後也一樣給錢,不多也不少,中午吃飯就換了些人民幣,雖然美元在這裡是硬通貨,但人民幣更方便。
還沒吃完,阿瑟就把一塑料袋的東西給拎過來,白浩南讓他坐在那凳子上等着吃麪,自己起身到櫃檯裡靠小梯子邊拿那有機玻璃的文件板在一疊信箋紙上寫寫畫畫,少年吃完就跑到門口去等着了。
倆老兔子倒是忍得住啥都不問。
直到上班高峰在七八點到來,店裡暫時沒了人,白浩南正蹲在後門口給手槍彈匣重新壓滿子彈,陸老頭過來踢他屁股:“今天開了槍的?”
白浩南嬉皮笑臉的示意下:“強迫症,打了一發我就覺得心慌,非得把子彈填滿,對了,我要買子彈的話到哪裡買?”
陸老頭冷哼:“找你的三小姐買啊!”
白浩南對上他就無比親切可樂,嘿嘿嘿的笑着站起來準備跟老陳一樣勾肩搭背,突然想起對方是老兔子半途收手:“你這口氣很哀怨,像我出軌似的,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跟你說,我對付女人,特別是高齡蕩婦很有一手的。”
陸老頭沒忍住:“呸!誰擔心你!”
那口氣好像他纔是高齡蕩婦一樣。
唉,這都什麼世道,雌雄莫辨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