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日本人!
匪夷所思的白浩南想不通怎麼會有個日本人來這裡,除了日語就只能用英語的日本人還需要粟米兒來稍微翻譯下,雖然這女高中生的英語不怎麼流利,但起碼跟莊沉香一樣,她們身處的層面從小有很多說英語的機會,所以日常對話並不怵。
結果這個也只會點日常英語的日本男人是在網上得到了這裡有個足球訓練營的消息,就巴巴的從日本趕過來當志願教練的!
幾乎不上網的白浩南都想叫這搶飯碗的滾蛋了,臥槽!這是老子的球隊,誰說要教練了!
日本男人毫無骨氣的直接跪下來磕頭,說自己是好不容易纔湊夠了旅費,又反覆跟自己來過這裡的同胞確認了路線,歷經千辛萬苦其實七八天前就從日本出發,輾轉香港、溙國,然後居然沒法過境,又繞到另一個東南亞鄰國,把身上最後那點錢都給了賄賂邊防軍人才順着賭場那條路二十多公里走過來的!
路上還差點被賭場的人給邀請去玩……
聽到這裡,白浩南忍不住給李海舟指指:“你看,你看,不能說賭場王八蛋,給你籌碼你不去玩,自然也不會上這個當不是?”
健壯結實的李海舟心寬:“天上掉下來的我還以爲是運氣好呢。”
日本男人真是一點沒骨氣,眼巴巴的看着白浩南希望能收留他,白浩南是沒多少抗日精神,但也覺得沒這必要啊,本來就是自己瞎搗鼓的小場面,如果冒出來個日本人會不會把事情整變了味,粟米兒卻使勁慫恿他把人留下來:“你得學會使喚人,我覺得你在家裡都不習慣要求僕人做這做那,你想想你要是有人幫你帶隊訓練,你能省多少私人時間?”
說就說,沒事兒舔什麼嘴皮,還眼波流動意猶未盡的小樣兒,嬌蠻可愛的樣子讓白浩南又想扛了她上山,只能簡單粗暴的把注意力岔開:“這樣,你先試試帶隊,我看你帶隊的能力怎麼樣,另外自己儘快學漢語,這一帶都是說漢語的,沒人跟你說日語和英語!”
據說名叫小野銘二郎的年輕日本人嗨呀嗨呀的滿口答應下來,白浩南迴過頭就跟李海舟尋思:“你說這小日本真是生活福利好得沒邊兒,到處腆着臉做大善人,還是有包藏禍心要搞壞事的?”
當過兵的李海舟篤定:“絕對沒好事!小鬼子就沒有好東西!”
白浩南沒這麼強烈的民族區分:“反正我這一路走過來,遇見各種外國人都是好壞都有,你不能因爲蘋果有蟲就說蘋果都不能吃吧,試試看。”
反正也不給工錢的,要是有幺蛾子……白浩南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就是悄無聲息的幹掉這小鬼子!
光是這個念頭跳出來,白浩南自己都嚇一跳!
臥槽,自己也習慣了隨手用殺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趕緊念段佛經消消勁!
其實小野放下那唯一的雙肩揹包行李,立刻就投入到工作中去。
足球是不太需要語言的,特別是這種基礎訓練,只憑一個小哨,小野先做示範,其他人照着做就行了,不用語言介紹戰術理念之類。
白浩南先帶着隊伍做了一遍給小野展示目前進度的,小野非常認真的拿着小本邊寫邊點頭,等白浩南展示完,他再來,依舊是顛球、控球、腳法、盤帶這些最基本的元素,和白浩南的教導看起來大同小異,但慢慢站在路邊居高臨下的白浩南咂摸出點區別來,似乎這個日本人非常精細的把這些基本元素再分拆了下,細化到正腳背、腳內側、外側、大腿、頭部、肩膀每個細節最精確的重點在哪裡。
以前職業球員的眼光看來,這小野的技術也只能說是基本功紮實,身體素質和技巧都一般般,靈性更是缺乏,但偏生就是細緻得有點執拗,少年們跟着他做練習,一個動作不對,他就讓全隊停下來,重新做,做到正確並記住爲止,如果有少年不耐煩,他都滿臉堆笑的客客氣氣,換白浩南早就一巴掌抽後腦勺了,但小野就是能不完成不罷休,有點軸的那種。
就憑這點,白浩南覺得小野的智商不可能是個探子,因爲跑到這麼個破地方來做義務足球教練,哪怕基地是有點聯合國國際組織的光環加成,但又不是國際組織派小野來的,據說只是之前白浩南看見過那些國際組織裡面的日本女志願者在推特上發了消息,說這個地方非常缺少有經驗的年輕足球教練,他就來了,這種白求恩式的動機,讓白浩南非常難以理解。
你這麼幹到底是爲什麼啊?!
自己是爲了玩樂,爲了尋夢,李海舟是爲了玩槍,爲了刺激和擺脫國內的不順,你這是爲什麼?
沒有無緣無故的動機,肯定有原因。
但起碼可以把球隊交給小野來帶,這不但能讓白浩南輕鬆很多,更主要是多了種不同的訓練思路,其實白浩南就喜歡鑽研點這個業務,反而看得有些津津有味的不想走,下午因爲年輕軍人們都返回兵營了,要寬鬆清閒得多,粟米兒想拉他到周圍去遊山玩水都沒能得逞,貪玩的小姑娘噘着嘴一直陪到晚飯時候,白浩南大多數時候都坐在球場邊看得很認真,偶爾休息才陪她去旁邊練練射擊,倒是把李海舟引來喜不自禁的圍觀,直到弄晚飯才趕緊回到崗位。
在射擊場沒有正式開始搗鼓以前,李海舟就呆在這邊當廚子,據說在國內顛沛流離的不如意日子裡,他還真的在飯館當過廚師,哪怕是跟人學的野路子,現在弄出來也比昂溫等人要似模似樣,加上他不是釣魚就是打獵,這周圍自然物產又豐富,所以他搞出來的菜餚花樣還蠻多。
既然莊沉香沒打電話,白浩南就叫粟米兒跟自己在這邊吃了回去:“我知道你可能覺得無聊,這就是我的生活,如果周圍有夜場什麼的,我當然能陪你去玩,但白天如果我在訓練帶隊,那就沒得說,要麼你自己玩,要麼自己找事做,現在我終於有點意識到以前我的訓練環境是有多好,我有多麼沒珍惜。”
其實粟米兒還沒到無聊的地步,雖然是個土老財的外孫小姐,但在中國也上着普通高中,除了暴躁和耳濡目染的那些扭曲價值觀,大多數情況下她還是個簡單的女孩兒,特別在面對愛人的時候,還處在熱戀中的無比遷就狀態:“夜場?麗晶大酒店下面的夜總會和賭場算不算?要不晚上我們去那玩兒吧?”
白浩南想想點頭,順口叫住了汗流浹背經過的阿哩:“到我車上,手套箱裡有隻手槍,你自個兒帶着,平時跟阿瑟多練練槍法。”
瘦高少年沒有激動反應,很冷靜的彎腰行個禮過去拿了槍過來,雙手捧給白浩南確認了,才把這牛皮信封包着,剛失去前任主人的1911拎走。
粟米兒剛要張嘴問,白浩南努嘴示意公路那頭從小鎮一串車,虎頭奔過來了,得分開點別讓人懷疑。
小姑娘其實不傻,反而一把抓了白浩南的胳膊擺出跺腳嘟嘴的撒嬌動作來,口中小聲:“外婆一個勁問我跟你關係怎麼樣,我說你就想當我爸爸……”畢竟十多年來,大多數時間都是外公外婆把她撫養長大的,這份感情不是隨便就能抹去,現在能完全向着莊沉香,估計都跟白浩南這戀姦情熱有很大關係。
可這話聽起來怎麼就滿滿的盪漾感呢,白浩南不得不使勁讓自己臉上別露出不要臉的色彩來,粟米兒也得使勁掐他手臂才能忍住勁兒。
等這老款奔馳停在面前了才撲到車門邊對當媽的訴苦:“叫王叔帶我去夜總會玩,他也不願意,叫他帶我去山上玩,他就在這裡蹲了一天,一整天!”
莊沉香下來笑吟吟:“建國,今天的考察非常好,大娘看了選中的環境也很中意,決定跟我一起投資做這個射擊場。”
白浩南看粟米兒已經彎腰把外婆扶出來,略微詫異:“合作,投資很大麼?”
莊沉香悄悄對他眨巴眼,有點無奈的意思,可能表達這也是生存之道,不讓這老太婆參與到處使壞怎麼辦,因爲她父親在這個家族架構裡面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不可能推翻,所以生存在這個環境裡面,只能這樣妥協。
白浩南想回應關自己屁事的,老太婆已經站在門邊對他說話了:“聽說今天這個大射擊場的概念是你提出來的?”
粟米兒滿是喜色的正要張嘴,生生忍住了,白浩南也裝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沒發生過:“我跟沉香聊天的時候談到這個的,因爲我很喜歡玩槍,所以給她提議這個點子,主要還是沉香能力強。”
莊沉香接住他的話:“這裡就是建國搞的足球訓練場,因爲雨季的時候這裡河灘肯定會被淹掉,所以射擊場面積那麼大,建築規模也比較多,那就順便把足球訓練基地給合併在其中,這也是我推薦建國來做射擊場總經理的最大原因。”
白浩南挑挑眉毛怎麼不知道這事兒,莊沉香已經下面輕踢他一腳,老太婆就是針對這個:“資金方面我出大頭都行,這件事得交給我的乾兒子來做。”
莊沉香輕描淡寫:“總投資四千多萬,你要控股也不是不可以,但重點還是得把中國國內的消費顧客拉過來吧,建國有門路,可以聯繫中國的旅行社組織旅遊團來,明說了吧,您那乾兒子來管事,這個射擊場不做也罷,坑蒙拐騙很快就能砸了射擊場和我這個小鎮的招牌,那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如首府那邊還挨着中國邊境線,就在你們那邊自己做。”
老太婆梗了下,感覺跟莊沉香的爭鬥總是佔不到上風,剛倚老賣老的喊出來:“我不管……”粟米兒連忙扶着她親熱:“外婆,就在王叔這邊吃晚飯吧,已經弄好了,順便吃點再回去,媽媽也在這邊吃,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再商量?”
女兒懂事,莊沉香的氣焰一下就溫柔了,老太婆可能對粟米兒撫養十多年也有感情,忍住了爭吵,擡眼不屑的觀看白浩南這片訓練基地,對於動不動談幾千萬投資的人來說,這裡確實太簡陋了,可能如果不是故意搞得這麼原生態窮兮兮的樣子,連莊沉香都瞧不起這個,所以老太婆在莊沉香那裡討不到好,轉而羞辱白浩南:“這就是你做的事情?打着我們莊家的名聲,靠着沉香在這裡,你都只能搗鼓出來這麼個破爛玩意兒,怎麼可能把大企業交給你來經營?”
結果白浩南沒臉皮:“對,我就這麼點破爛水平,但是能把這個事情和沉香配合好,搗鼓成國際組織都很青睞的項目,沒有沉香我屁都不是,但只要我跟她一起,哈哈,不得不說沉香確實是能讓我這個屁都變得香一些!”
莊沉香立刻佯怒的打他兩巴掌:“就知道瞎說!”不過動作輕得更像拂去白浩南肩頭的灰塵,還就順勢放在上面不挪開,斜倚靠着:“大娘,我只就事論事,搞足球運動這個事情,目的是爲了獲得國際組織關注,獲得更多投資和正面形象,爸也非常需要這個,這甚至能成爲我們跟政府,還有其他邦之間談判的價碼,所以建國做的這件事,是我們整個家族這麼多成天牛逼哄哄的能幹人,都沒做出來的事情,所以搞砸了對整個家裡都沒好處,另外黃賭毒這幾樣攬錢的生計是個死循環,做下去我們的名聲會越來越糟,到這邊來的都不是清白人,我們的社會環境也會越來越糟,所以搞射擊場是在我們能做的範圍內,儘可能做得正規形象能正常發展下去的一個產業,如果搞砸了,這個小鎮我也就不用管了,這個跟溙國接壤的口岸我也沒信心搞好了,因爲這裡的人都沒了生存的方法,您可以把這話給爸說,我也跟他這樣談過的,他說他很支持,您也會支持的,對吧?”
白浩南聽出來莊沉香這番話背後有大量的家族內部鬥爭,不過那都不是他關心的,看李海舟已經單獨炒了幾個菜出來,招呼粟米兒過去端盤子了,老太婆顧左右而言他:“米兒在家可是一心要養成大家閨秀,什麼髒活累活都不做的,哪有來這裡端盤子的?”
白浩南懶得跟她計較:“她這是孝敬您,我們都算是她的長輩嘛,端個盤子算什麼?”
老太婆主要是瞧不起他:“你能算她的長輩?”
白浩南對着端盤子過來的小妞臉皮厚:“來,叫爸爸!”
粟米兒明顯有個咬牙的動作,臉都紅了下才能抑制住小聲:“爸爸!”
這下換莊沉香給白浩南一腳踹了!
她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