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邦領主席的兒子,身着便裝帶着一羣武裝人員還有迫擊炮偷偷摸摸來到邦領主席女兒的管轄區,沒有事先通報,沒有溝通,這是要幹什麼?
總不能說是來打獵玩兒吧?
如果沒有提前防範,恐怕這位二兒子就要帶着莊沉香回去當獵物了,既然是兄妹,等待莊沉香的命運可能沒有其他戰亂中女性那麼悲慘,但所有政治道路跟夢想抱負都化爲烏有了吧。
結果鬼使神差的伏擊,竟然把這個二兒子給槍殺了。
怪不得加強營硬着頭皮也要過來收屍收揀傷員,還找到這位少東家給連夜送回首府去。
原來這次還有這樣的大人物在其中!
就好像那位姓廖的乾兒子也在伏擊莊沉香車隊的武裝分子裡。
這裡的人講究什麼事兒都要親力親爲麼?
不過換個思路也對,其實就屁大點個地方,能調動的人手親信就這麼點,收拾莊沉香也不是很隨便的事情,所以很重視的有要人帶領也符合常理。
但到現在才幾天,邦首府那邊已經接連折損了兩個主要干將了!
可以說派來的頭頭都被幹掉了!
白浩南都在想難道這說明莊沉香真是有當老大的命?!
接了莊沉香的電話,白浩南臉上儘量控制,肯定還是有驚疑不定的神情流露,同樣穿着連體軍裝,但多了很多勳章、軍銜的中將寬皮大臉被墨鏡遮了不少,對白浩南決定立刻返回辦公樓也沒意見,說本來就要去會見這裡的鎮區管理者,最近在緬奠好些電視臺上也看到她的新聞了。
所以昨夜跑過來的白浩南只能搭乘軍方車輛,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去跟將官擠那部敞篷軍版越野車,隨便爬上後面跟着的裝甲車就行,其實這還是他第一次坐裝甲車。
那個很有點想攀附的連長也跟着爬上裝甲車頂坐在白浩南身邊低聲介紹,原來這個國家大將就是最頂級,中將差不多算是權傾一方的巨型人物,除了戰事幾乎不可能到這種小地方來,他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高級的大官,今天早上臨時過來的,那肯定是因爲前兩天加強營和邊防營,還有昨天晚上槍炮連天的原因,因爲據說這位中將就是當年收服了莊天成的政府軍將領,當初還沒當上將軍,就是解決了幾大邦領之一才扶搖直上,現在他的大功績出問題,肯定要過來看看。
其實這種履帶式的裝甲車行駛來非常沉穩,就是坐在光禿禿冷冰冰的平坦車頂上,隨時有種裝甲車剎停,自己就會飛出去的感覺,所以白浩南緊緊握住了裝甲車頂的金屬把手,眼睛看着前面那拿小棍兒的將軍副手好像也在湊着說什麼,沒準兒也在討論自己。
都在算計。
啊,戰場如球場,看來都需要雞賊的算計!
短短几百米,履帶式裝甲車轟鳴着很快抵達,轉彎的時候都有甩尾的感覺了,停在辦公樓前把這裡的衛兵們都嚇了一跳,以爲又要搞事,還好看見王長官大喇喇的在車頂站起來,表情立刻都換成了高興,還有哨兵過來立刻幫王長官當人形梯的。
抓着鐵扶手梯下來的白浩南覺得這小子很有前途,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連長遞回來的步槍扔給他,還有阿達也給他抱着,自己快步追上前面的將軍做引領的手勢。
得到短信通知的莊沉香已經站在樓道口迎接了,辦公大樓的一二層都是行政辦公區,對外接待也一般都在二樓,所以莊沉香引着這意想不到的貴客走了一圈在會客廳坐下來彙報談話……
白浩南驚詫的發現,這姑奶奶居然說的是漢語!
然後洪登中將回應的也是漢語!
臥槽,這個始終和善談論佛教的中將很腹黑啊!
而且戴着墨鏡的中將還笑眯眯的轉頭指了下坐在會客廳尾部的白浩南:“王先生是個很能協助莊女士做好工作的人選,值得大力提拔,委以重任。”
莊沉香美目閃動,應該說她還沒多少機會面對這種級別的大官,也沒想到政府軍居然是來這麼尊大神,一個勁的感謝,並且對接連幾天發生在小鎮周圍的武裝衝突表示遺憾和慚愧,自己沒把工作做好。
頂着和平發展聯合會頭銜的中將安慰了小鎮長官,肯定這種根除黃賭毒的行爲是正確的,遭遇挫折跟阻撓也是正常的,政府軍方面會大力支持云云……
總之還夾雜了緬語的談話後,莊沉香肯定是喜上眉梢。
跟白浩南一起在辦公樓下恭送中將離開的時候就差磕頭了。
白浩南能理解她這個非常時刻,忽然有了新的靠山感覺,一直陪着她表現熱切的諂媚狀態,有些時候比莊沉香還誇張,但隨着裝甲車隊消失在街角,女人的臉慢慢變冷,男人的腰又直起來,然後相視一笑,莊沉香主動伸手挽住了白浩南的胳膊,一起慢慢朝辦公樓裡走。
有點遭受風雨以後夫妻同心的感覺。
莊沉香說得很平靜:“莊棟樑排行老二,但他從一開始就是我父親培養的接班人,因爲大哥吸毒玩樂得有點過了,於是最近一年甚至搞了個社會行政管理局讓莊棟樑當局長,其實就是把首府的市長架空,讓他當實際上的首府城市管理者,爲以後當邦主席做準備鋪墊,一般他是不參與軍事行動的,但他手下有幾個狠辣的傢伙專門負責幹這些事情,可能這次還是因爲針對我,才讓他到第一線來,誰知道……”
白浩南在乎她的反應:“你也不是很悲痛?”
莊沉香苦笑下,還把頭都靠在白浩南的手臂上了:“同父異母一起長大,你說沒感情肯定有,但這幾年相互爭權奪利也沒少,我到這裡來,就有被放逐免得跟他爭接班人的原因,畢竟他在首府的經營比我深厚多了,老太婆也向着他,把族裡的侄女嫁給他連成一氣,這下好了,加上姓廖的,老太婆最器重的兩個年輕後輩,都被我們幹掉了。”
白浩南心寬:“那不就正好適合你爬上去?”
莊沉香忍不住冷哼下:“老太婆跟莊棟樑的人不對我恨之入骨?怕是老頭子都要恨得要命!他終究還是瞧不起我這個不聽話的女兒……剛纔居然還打電話過來把我大罵一頓,難道我就該乖乖的束手就擒?”
兩人慢慢沿着樓梯往七樓辦公室去,現在每個樓層都站着三四名端着步槍的衛兵,樓道頭窗戶邊還有哨兵,可謂是防守嚴密,但卻帶來不了一丁點安全感,白浩南都忍不住想自己剛纔把步槍給了誰,最後還是夾夾胳膊確認勇士的存在比較放心。
莊沉香可能也是需要找個人傾訴抱怨下:“這幾年我是最艱難的,在這個條件最差的角落,負責跟兩個鄰國邊境的防備,又不願讓毒品橫流,現在還反對用綁架賭博的不法手段來生存,這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區別,難道我也非得去做那些非法勾當?作爲一個地區的領導者如果都只有這種思路,那這個地區還有什麼發展的未來?真的要把這裡打造成毒品原產地,賭博綁架高發區徹底毀了這裡的聲譽纔開心麼?”
白浩南輕輕拍她的手:“你說這些我不懂,但球場上有句著名的話,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現在是他們在進攻,我們在防守,我想哪怕邦首府翻臉,也不是一點都沒機會,以前我覺得儘量爭取,打不贏就退到溙國去,今天你看看,這位中將不也很希望有個英明的地區領袖麼,說不定我們還有進攻的機會呢。”
莊沉香深呼吸下:“他可不是什麼……不說也罷,這更是老狐狸,他怎麼對你印象還很好的樣子?以前我看他對莊棟樑都沒有這樣高的評價。”
白浩南立刻就得意洋洋了:“我多帥啊,人見人愛嘛!”
莊沉香也笑了,伸手打他一巴掌:“又開始調皮!”
正好粟米兒出現在樓道口上了,一臉的沒好氣:“我在辦公室幫你們忙得昏天黑地,你們倒好……”後面沒說,因爲旁邊的衛兵一個個看着呢。
莊沉香連忙鬆開男人抱女兒,熱情得堪比面對將軍:“天啊,你還記得洪登中將麼,以前你外公說過好幾次他都很尊敬的那位洪登將軍,剛纔居然說他很不錯……”
粟米兒立刻喜笑顏開:“真的?怎麼說……”
莊沉香遊刃有餘的帶開女兒注意力,笑眯眯的摟着進辦公室去,白浩南則得到衛兵們更加崇拜的眼神和敬意,那個之前接過步槍跟阿達的衛兵趕緊也湊上來,白浩南笑嘻嘻的拍他肩膀示意,走出去一步再倒回來低聲:“幫我去弄套子彈袋彈匣包來?另外今天早上收繳的那些步槍中,我看見有M16,你問問黃營長能不能給我一套那個,另外幫我找個望遠鏡。”
有眼力的小兵立刻去了。
白浩南就喜歡機靈的傢伙,揹着步槍走進莊沉香的辦公室裡,莊沉香又躺在沙發上打盹了,粟米兒看他關了門就往白浩南身上跳:“我回來先睡了會兒,媽媽忙着各種事情,現在你累不累?”
還得趕緊扔下步槍接住姑娘,白浩南隨意的靠坐在單人沙發上:“不累不可能,但事情還壓得我喘不過氣……接下來怎麼辦?”
莊沉香躺在長沙發上有美人春臥的側面曲線:“對啊,怎麼辦?大局勢看起來似乎有利,但具體操作始終非常艱難,我們手裡能動用的資源太少了,如果他們不考慮損失徹底反目的話,光是一個加強營就能把我們連鍋端了,幸好現在又冒出來政府軍的態度,那肯定不敢這麼貿然直接動手,可接下來怎麼相處呢?我總不能造反吧?難道你真的讓我去進攻首府?”
粟米兒騎坐在白浩南腰上,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浩南,又回頭看自己母親:“你們說什麼進攻首府,還是要跟外婆吵架麼?”
莊沉香是開放式教育:“米兒,成年人的世界總是複雜的,你二舅今天早上就被打死在那片山丘下,昨天晚上是他帶着人打算來把我們抓回去的,我想他應該不會直接殺掉我們,但我不會讓人這麼對待我,我會反抗,雖然那是你的外公,我的父親,但我認爲他們做錯了,我有做正確事情的權利,既然我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我就要這麼做,這不是吵架這麼簡單的事情,姓廖的是你外婆的乾兒子,你二舅是你外公最器重的接班人,都死在這裡了,現在局勢很嚴重,你明白了麼?”
哪怕已經儘量超越同齡人的懂事程度,嗯,跟男朋友的進展也比較超越同齡人,但現在還是有點太陡了,粟米兒艱難的眨巴眼,又看白浩南:“我……二舅,被……”
白浩南點頭:“對,就是我下令伏擊的,因爲那些人明顯要進攻小鎮,我必須抓住機會先下手,不然我們輸了,說不定就會死在他手裡,我沒得選。”
粟米兒深呼吸,急促的那種,有點難以置信。
莊沉香不逼迫女兒,繼續跟白浩南討論:“我想洪登中將的到來也是想壓住雙方都不能內鬥,畢竟他的目的還是要讓各邦都投向……”她的電話響起來,拿起來接聽以後不由自主的坐正了:“是!好的,好……”
掛上電話她也有女兒那樣的急促深呼吸,然後對白浩南解釋:“洪登中將決定今天下午在小鎮舉行一場合作簽字儀式,表明和平發展聯合會要全力支持小鎮搞無害化新經濟,邀請邦主席也出席簽字儀式。”
白浩南有點懂了:“找個理由,他當裁判,讓你們談判?”
莊沉香點頭:“必須講和,畢竟各邦關係很緊張,這是政府軍收復的唯一一個邦,如果內亂那就太不像話了,洪登將軍跟政府的臉面都丟盡了。”
粟米兒感覺吃驚:“要看見外公過來?”
莊沉香嗯:“畢竟這裡距離政府軍自己的基地很近,相比讓中將去靠近戰鬥前線的首府,這裡還是安全得多,據說已經有裝甲旅過來了,這也算是徹底穩定小鎮的局勢,不許再打了。”
白浩南忐忑:“我要見老頭子了,他會不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這個女婿身上?”
他耍寶的表情卻被粟米兒當真:“就是你!你要好好跟他說,會好好對我的,是外孫女婿,不是女婿!”
白浩南哀嘆:“老子不就是長得帥麼,紅顏禍水啊!”
莊沉香笑得抓了手邊的靠枕就給他砸過去。
不要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