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芬在宗明足球訓練營的職務是體育總監,意思就是凡涉及到體育項目的細節跟總體規劃都可以找她監督,誰叫她是體育大學畢業生,各種項目都能信手拈來,比白浩南這獨專一門的全面多了。
所以陳總監在訓練營的各個場地摔打白浩南從此成了一景,開始還遮遮掩掩只在沒人的地方過過癮,後來有點肆無忌憚的什麼地方說不了兩三句,抓了白浩南的肩膀就能來個過肩摔,白浩南那騰雲駕霧的功夫也越來越高,畢竟以他的體重和多年深蹲的身體素質,要瞬間反應成四腳朝天還能在空中慌亂的撲騰,沒點深刻入戲的表演天賦是做不到的。
反正宋娜好笑的偷偷私底下找白浩南比劃過,同樣的動作她感覺就是拉拽到了一尊鐵佛,紋絲不動的後果往往是跟鐵佛參個禪才能化爲繞指柔。
阿依能一眼看穿,總是一臉看傻子的走遠點繼續念自己的經。
也就李琳這真傻子如獲至寶的找陳素芬學招式,也不知道她想用來對付誰。
總之陳素芬自己是摔得蠻高興的,樂此不疲,連“雲霧杯城市足球精英對抗賽”全面開始以後,她還時不時的把白浩南在球場上摔個屁滾尿流,惹得看臺上足球愛好者家屬頻頻矚目了纔有點收斂。
但不得不說看臺這個小細節確實對整個場地的觀感有很大的區別。
以往踢野球的很少有觀衆,就因爲場地周圍沒地兒可呆,現在有看臺了,週末比賽有孩子帶孩子,有女朋友帶着一起來招搖的,從第一週正式展開比賽,以往頗爲蕭條的雲霧山下這片村委會所在地忽然就車水馬龍了。
七人場地是按照專業水準定的尺寸和質量,腳下踩着就感覺厚實彈性,業餘球員打八人比賽,每場上下半場四十分鐘中間休息十分鐘,無限量換人,要的就是讓掏錢的大爺們玩得開心,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整個訓練營還是秉承了白浩南那種雞賊又恨不得跪舔的服務精神,資金回籠是個看起來多麼愉悅的事情啊,大家都很來勁,感覺瀟瀟灑灑帶一週的孩子踢球訓練,週末就打了雞血的接待各種球隊賺錢。
八塊場地,真草皮那塊是爭着被優先搶訂的,畢竟很多足球愛好者打了一輩子都沒有在真草皮上比賽過,這種真實體驗讓小婉都有些心疼該把這塊場地的價格定得再高些。
但不管怎麼說每兩個小時,就感覺八塊場地叮噹一聲收銀機開合進賬一萬元左右!
哪怕裡面還要給裁判點,但這樣收錢的感覺也太爽了。
兩邊各四塊場地,一天能各打六七場,一旦這樣滾動式的打比賽,週末隨時都能有幾十部車停在訓練場外,而且還是不停來不停走的滾動,村裡面馬上意識到足球訓練場能給他們帶來期盼已久的人氣,各種小賣部、飲料攤兒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白浩南倒是沒在意,阿威卻跟李海峰找村委會好好談了下,別這麼LOW,村裡面有經濟實力的,就在訓練場周圍開餐廳、飯館、烤全羊、擼串的都可以,但稍微有點格調,別搞得跟以前鐵路沿線賣土特產那麼亂七八糟跟扶貧工程一樣,反正這些周邊的小錢,訓練營自己是沒有興趣賺的,全都讓給村裡面的村民來做,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得高級點,起碼要開個門店,必要的話找訓練營幫忙出主意都行,溙國人最擅長把破爛房子開成有情調的小酒吧小餐廳了。
這種不把好處撈乾淨的作風深得周圍村民欣賞,村委會連續兩週都在整頓衛生,比上級機關來檢查創衛工程還積極,甚至還邀請土建工程的老闆們一起把這段路花了一夜的時間快速重新鋪成整齊的水泥路,既方便停車,也提高了檔次。
那個土建老闆的腦子是轉得快,立刻順勢租下旁邊一塊早就挖了坑集雨水的廢棄工地,快速堆砌後居然變成個有魚塘的農家樂,可以方便家屬或者球隊集體消費用餐釣魚!
白浩南看見那有機玻璃做的亭子都是半夜直接拉過來用挖掘機立起來的,這些看起來粗鄙不堪、市儈狡黠的土鱉老闆們在看準機會的時候其實擁有很強的執行力和判斷力,怪不得這些人大多都是從工地上抓住任何一丁點機會發達起來的。
所以雲霧杯足球賽立刻就跟以往那些城裡面的野球比賽有很大區別了,以前大多是四面八方集中到一起踢場球,最多吃頓飯就作鳥獸散,市區裡很多地方還停車不便、堵車時間耽擱,這些問題彷彿在這個城市邊緣環線公路的村子裡迎刃而解,週末帶着一家老小過來踢球消閒幾不誤,今年九十月份江州的陽光也很是充足,所以這樣的特色立刻傳遍了足球愛好者的圈子,週末是輪不上了,但平日裡晚上來約場球吃頓飯,甚至年底了爭取全隊拖家帶口烤全羊之類活動一條龍,那豈不是爽歪歪?
一週過百場比賽的熱鬧程度可想而知。
盃賽只進行了三週,據說這邊區委區政府都派人來調研考察,以前的後進村委會已經當仁不讓的把這定義爲“新型足球經濟”來宣傳了。
還要召見前退役球員。
白浩南不去,他只在乎其中青少兒組的那些比賽。
賽程最後是白華在計算機上做出來的,可能還是受了小婉利益最大化的暗示,八十支成年隊雖然搞循環賽不現實,他就分成八個組打預賽,每組內部打單循環資格賽,最後決出各組前四名才按照世界盃三十二強的模式角逐冠軍,所以光是資格賽每個隊都要打九場,進入前三十二強以後還能按照最近一屆世界盃的分組抽籤,抽到哪個國家就按照那分組打小組賽,這無形中又給各種隊伍增加了噱頭,雖然前面十幾場比賽打下來一分獎勵沒有,還要掏不少場地費,但各隊打得都是興致勃勃很有求勝慾望。
於是根據卡拉的觀察,有些隊在開始做手腳了,也就是隨着各組各隊水平實力開始體現出來,有些隊開始悄悄的招攬別家的強手增強實力,因爲一直要到三十二強纔開始限定各隊隊員名單,所以這時候有實力有背景的球隊當然要招兵買馬!
白浩南也注意到了,但沒說什麼,中國人好像天性就有這種把事情變味的神奇功力,明明是場健康公平,各憑球技享受陽光跟熱血的比賽,很快會演變成勾心鬥角的暗戰。
所以他還是更願意看孩子們踢球,利用七人制球場分成兩個場地打五人比賽,每週末打幾場,慢慢很多成年球隊都會把孩子帶過來看,宋娜也細心的把孩子的比賽時間都提前公佈在新訓練場的告示欄上,甚至比成年組的比賽更大張旗鼓,爲的就是讓孩子們覺得歡欣鼓舞有期待。
只不過布蘭克和杜爾斯跟他一起看過幾回,毫不忌諱的說,這些孩子目前看起來絕大部分的天賦,還不如他那幾個狗崽子,特別是南山。
布蘭克帶過很多青少年孩子,他形容白夢丁更像他熟悉的日本孩子,文靜禮貌,踢球的時候有板有眼,還能有點思考,很聰明的樣子,但只有南山像他感受的巴西孩子,野性而率真,跑跳起來更是奔放,雖然球感沒有白豆好,但最看好他。
白浩南只能歸咎於自己招攬的這些少兒球員的數量不夠,這才百把個人,能百裡挑一就不錯了。
成天琢磨能怎麼把少兒球員的數量增大,纔不關心那些成年足球愛好者呢。
因爲就如同他在醫科大看過的那樣,職業球員眼裡,所有業餘球員都是渣渣,偶爾出現幾個搶眼的天賦也因爲年齡天花板,再也不可能踢出什麼巔峰,這更促使白浩南想從孩子裡面發掘可造之材。
但事情進展不由得他不關心成年組。
有支叫做風暴的球隊讓陳素芬拖了白浩南的耳朵過去看。
板房二樓朝着球場這邊,爲了防止踢球砸玻璃是沒窗戶的,白浩南都是坐在板房之間的天台上坐椅子裡慢悠悠的看,卡拉、布蘭克他們經常陪着他坐在這裡喝點小酒聊天討論,陳素芬過來不給面子,直接上手把他從後面的長廊拖過去另一處天台看外面停車場:“又挖人了,別人家隊裡踢得最好的,被他們發現掏個幾百塊一場就把人拉過去,這邊隊裡跟他們吵吵呢!”
停車場是免費的,所以停得很滿,但隔着後面的防護網也能看見不少年輕小夥兒集中在那火氣頗大的吵吵,無非是挖人的沒道義,跳槽的見錢眼開,爲幾百塊就丟人現眼當叛徒,另一邊趾高氣揚的不屑,倒是也能把自己那低着頭的新夥伴圍在中間不讓他被動手動腳,已經有兩個保安站在其中儘量隔開兩邊了,最好笑的是其中一個手裡舉着塊入場式那種牌子,兩面都寫着“打架成本扣保證金五千,先動手者賠醫療費以及一切精神損失,警察機關拘留處理,報警電話妖妖靈隨傳隨到。”
所以白浩南稍微皺眉看看不以爲然:“只要不打起來,這種事情關我屁事,我們又沒有禁止隨時招人,只有三十二強了纔開始固定報名表照片覈對身份證,現在就是讓他們自己互相磨合的。”
陳素芬忿忿不平:“不公平!有錢的就能亂來?”
白浩南面無表情的點頭:“對,有錢就是可以爲所欲爲的。”
陳素芬氣結,揚着手裡的賽程表:“我不管!今天跟他們對陣的球隊是牛兒他們訓練過的健身俱樂部成員,你得當好教練!”
白浩南啞然失笑:“教練的作用也是起碼建立在知己知彼和水平差不多的前提下,才能做出點努力調整!”
陳素芬叉腰:“那你還敢說你夢想去當最偉大的教練!”
幾年前,陳素芬就很喜歡展現自己的長腿,現在更有變本加厲的趨勢,一貫都是緊身彈力運動褲搭配運動鞋,她可是正兒八經拿了健身教練證,和白浩南一樣推崇一切健身鍛鍊都得建立在深蹲基礎上的,所以屁股翹翹的曲線和絕大多數亞洲女性的塌屁股有天壤之別,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了娃,胸口也夠圓鼓鼓了,哪怕平時都罩着件寬鬆的運動衫,那也是頂得前凸後翹,特別是這種藉着薄怒帶點小粉紅臉蛋的模樣,白浩南看了就有點想動手,可也知道動手的後果,那就深吸一口氣撓着頭下去吧。
相比之下當教練還簡單些。
陳素芬在背後表情還是得意的,好像就是在享受這種可以放縱自己趾高氣揚的感覺。
牽牛他們沒事兒的時候還是在指導健身中心的工作,所以白浩南過去也被正在換衣服的客戶們招呼:“南哥!”其實這些客戶有些的孩子都送到訓練營踢球呢,就算叫不出姓名,也能掛着臉。
白浩南一如既往的好相處,笑着坐到場地邊看臺最低層座位上:“聽說對手囂張,看看,我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水準。”
球員們嘩的一下就笑起來:“風暴隊啊,有錢!巨有錢!”
前職業球員已經夠視錢財爲糞土了:“能有多有錢?”
有個正在繫鞋帶的業餘球員擡頭笑:“上週他們有個小年輕開了輛奧迪A7來,同伴說還挺好看的,剛看見他們買了三輛一模一樣顏色的開着玩兒,還掛着臨時牌照呢,聽他們說反正才幾十萬一輛,玩玩。”
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當年花錢如流水的白浩南也最多買二手小跑顯逼格,真正有錢的老於也沒這麼跟玩一樣圖新鮮亂花錢吧,白浩南只能說是年代不同,好像自己真的有點老了:“哦哦,那是挺有錢的,有種好逼都被豬草了的感覺,不過有錢跟上場以後沒關係吧?”
所以白浩南人緣好呢,說話粗鄙接地氣還很親熱,業餘球員們都恨不得跟他勾肩搭背:“那是!我們好歹也在健身中心針對性的練了兩三個月了!”
話是這麼說,上場分分鐘打臉,錢不代表球技,但可以買到球技啊,人家進來十六七個人,據說有七八個都是最近到處搜刮的高手,一個隊或者好幾個隊纔有的那麼一兩個拔尖的,加上自己隊裡本來就有三四個踢得不錯的,真正是用天賦碾壓苦練熱愛的感覺。
半場四十分鐘基本上就快慢結合的拖着打,還把幾個看髮型就應該是開A7的小夥子換上去帶着玩,都打了個五比零。
白浩南坐在場邊,完場的時候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這特麼就是水平檔次的直接差距,很無力啊。
對方那時髦新潮髮型的小夥子走過來一個穿十號的。
朝着白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