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嘉理對白浩南的考察成果當然是大加讚賞,稱他總能命中逢佳人,早有天龍法師,再有莊家小姐,近有馬兒,後有張銳,都對白浩南裨益不少,在青訓後哪怕是原春家這樣的西北漢子,也不是誰都能輕易遇見並且形成這麼深厚的合作關係,比她那些動輒高學歷高履歷的業務經理強到哪裡去了。
伊莎當然是把原春家那些土豪段子在她們幾位交流的羣裡說過,還笑得於嘉理髮了不少紅包,現在上了車也講。
喬瑩娜卻不這麼看:“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以前老白鬼混在酒吧街,碰到的肯定是媽媽桑、啤酒妹、看場子的小哥,那時候我們碰見個麥姐,都感覺多大的不同,隨着自己提升改變,自然而然的改變了接觸層面,品行、內涵和視野,帶來的必然也就是志同道合的人,理所當然而已。”
她就是最大的例證啊,無論在醫院,還是娛樂圈,接觸的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層面,但已經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有惶恐忐忑的感覺了。
白浩南客氣的感謝了開商務車過來接機的歌星助理,然後自己接手了駕駛工作,回頭看看助理上跟着的訓練營中巴車埋怨:“我就不知道你們搞個微信羣有什麼意思,還不許我參與。”
伊莎哼哼:“相互知曉你的情況,才能最大程度的掌握動向。”
喬瑩娜就是提升改變的結果,溫和得很:“相互清楚適合的距離吧,我那邊房裝修好了,這幾天老白到我那邊糊弄下我爸媽,他們可能也會過來看。”
西北之行伊莎肯定有點吃撐了:“行行行,哪怕知道是個藉口,也就裝着不需要交接手續,不過這西北地區吃的真不習慣,動不動就是大塊肉白煮燒烤還肥,膩得不行,一起去吃個串串香吧,光是想想口水都要出來了。”
李琳一直沒說話的,但有清晰的吞嚥口水聲音。
喬瑩娜珍惜:“你倆去吧,明早我還要上班,可不能睡太晚。”
伊莎鄙夷她的爭分奪秒,但到了訓練營確實有不少事情要做,起碼可以假裝忙起來,帶着真忙的李琳安排西疆教練們的住處,西北地區的培訓教練組會陸續抵達這邊,人數肯定也會越來越多,這邊是伊莎的大本營,策劃公司就在訓練營後面的村裡,她在這塊要做的文章很多,西北之行她也不光是大塊吃肉,事業心進一步得到拓展。
真的車上只剩兩人了,喬瑩娜才坐到副駕駛來:“有了孩子,我媽基本上就不嘮叨了,這次在蓉都待幾天?”
白浩南有些抱歉:“五六天吧,主要是考察下蓉都的足球進校園,然後安排好青訓教練培訓的事情,一起回綿林看看培訓中心就得返回江州,那邊進的幾所重點中學對我們影響太大了,還要去國內其他幾個地區考察加盟商……”
喬瑩娜舒心的看他絮叨關於工作上的事情:“對,就是這樣,我的工作和唱歌都很忙,我根本沒空來孤單寂寞,我知道你現在越發的走上事業的正軌,我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白浩南側臉對她笑笑,伸手摸到那邊緊繃的絲襪和裙面上,卻沒飢不可耐的曖昧,就那麼放着,喬瑩娜把自己的手掌也放在上面蓋着:“有點老夫老妻的味道。”
她的感覺確實帶着歌手的那種細膩敏感。
於是車廂裡無話,只回蕩着一點日文音樂,白浩南沒啥音樂細胞和見聞,按照導航的位置到了小區停車才問:“誰的歌,聽起來還不錯。”
喬瑩娜摘下連接車上的自己手機:“吉田亞紀子,日本民謠歌姬,我在汲取她的道路,打造我的自己的特點。”
白浩南牽她的手一起上樓,這時候買房其實有點虧,哪怕一年前買也要省不少,好在並沒富得流油的兩人都不計較這個細節,主要是方便喬瑩娜上班,所以距離醫學院這樣的核心區域面積就沒多大,加上是精裝房,一次性付款的金額挺讓喬爸喬媽咂舌,但全面支持,喬瑩娜說新房清潔都是她母親過來親力親爲。
號稱可以拎包入住的精裝房當然談不上什麼個性和設計感,好在確實各個細節也對得起價格,打開門看見嶄新的各種傢俱家電上搭着縣城家庭更常見的蕾絲花邊防塵罩,白浩南指指笑,他前三十年大部分生活都在球員宿舍跟酒店度過,其他連軍營野外都比家庭生活多,幾乎沒這種記憶。
喬瑩娜卻踮起腳把自己的雙脣送給他,白浩南有點牛嚼牡丹的立刻上下其手,喬瑩娜還有兩句深情的話呢,硬是被那嫺熟的技術動作給堵回去,轉念也就懶得廢話了。
這或許就是她要的平凡和夢想能交織在一起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心滿意足的在樓下吃過早餐纔跟任何都市普通年輕夫婦一樣去上班,路上還商量下次是不是應該把夢丁接過來一起過三口之家,但顯然那又有點破壞二人世界。
先順其自然吧。
兒科醫生帶着容光煥發的喜悅心情到了崗位。
離開醫院門口,白浩南給馬兒打電話,之前就約定好自己來了蓉都一起去幾家中小學看看,不少蓉都訓練營的孩子現在就分散在其中上文化課,同時也是這些學校各級隊伍的主力,據說現在這批足球特長生的風頭很勁。
誰知道那邊馬兒神神秘秘的給了另外一個地址,讓他過去。
要不是一貫相信這傢伙的人品,白浩南沒準兒都會認爲要約自己去沾花惹草呢。
順着微信定位導航,白浩南吃驚的看見自己居然把車停在了省體育中心的看臺大門邊。
就好像他曾經呆了十多年的那個江州體育場一樣,橢圓形的標準體育中心看臺下方都有整整一圈附屬建築,也有一圈十多個入場看臺大門,對於不完全熟悉蓉都市區的白浩南來說,忽然一轉彎才發現自己就站在這樣的看臺大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
這裡曾經是蓉都省這個西南地區唯一老甲A的主場,也就是馬兒他們那批老球員叱吒風雲揚名立萬的地方,等白浩南開始踢職業足球以後,這裡連次一級的職業隊都沒出現過,所以也沒到這裡來踢過正式比賽。
更有可能是白浩南自打離開藍風隊,就下意識的在迴避這種正規賽場,以前是不想後悔自己玩脫了職業生涯,後來是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準備堂堂正正回到這裡。
現在卻站在了這樣的球場邊,還下意識的環顧下四周,健身中心、跆拳道館、體育用品店、甚至租車行、茶樓,各種各樣的店鋪填補了球場建築,就是沒看見足球訓練營或者職業俱樂部的招牌門匾,這讓白浩南又不禁想到了類似的藍風俱樂部,從全市最大的體育中心搬遷到那個夾雜在菜市場、寵物市場中間的幾千人體育場以後,虎落平陽褪毛的鳳凰,難道曾經的頂級職業聯賽俱樂部,最後都會變成這樣?
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還沒咂摸出這樣酸溜溜的味道具體在哪裡,聽見上面馬兒的聲音:“哈起做啥子!快點上來!”
順着大門上去長長的一坡臺階,經歷過國內各大俱樂部專業體育場的白浩南看見馬兒站在臺階最高處,背後的明亮光線說明那外面就能看見球場,無數的觀衆就是這樣帶着有點朝聖的心理爬上去,走進巨大的球場看臺。
以前的白浩南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心態,現在卻愣愣的再看了眼,看馬兒那背後的光影襯托出他簡直有逆光神佛的味道,才自嘲的笑笑然後擡步上去,無論是磨損嚴重的臺階梯面,走到一半能聞到公共衛生間的尿騷味,還是畫得亂七八糟接近塗鴉的牆面,這都是曾經的白浩南最熟悉,卻又從來都沒關注過的細節。
是有多久沒有踏進過這樣的幾萬人巨型體育場了。
馬兒有些奇怪的一直站在那等着白浩南上來才拍他肩膀:“發啥子神,這麼晚纔來,你不是說你還在保持晨練麼,難道又掉進哪個美女被窩了?”
白浩南笑笑沒解釋自己的感受,跟馬兒並肩走出去幾步,過道的黯淡和外面的明亮有巨大反差,哪怕就是白浩南剛剛下車時候的同一片天,但在經過了昏暗以後再次看見,居然有種脫胎換骨的明媚!
下面的標準真草皮兩支穿着分隊服的成年球隊正在廝殺。
白浩南只看了一眼,標準的專業體系球員水準並沒讓他格外定格,而是轉頭眺望整個巨大空曠的球場看臺,聽着那拼殺中時不時的聲音在有部分頂棚的體育場裡面迴盪。
馬兒沒注意他的視線:“西疆、藏族這兩部分的青訓隊伍,你都打算抓起來?這個魄力不一般哦?”
白浩南收回心神:“我有什麼魄力,我有什麼資格抓西疆和藏族高原的青訓,不過是搞兩個小訓練營,爭取能吸納點這些好苗子。”
馬兒抱着手臂,畢竟比白浩南大十歲,他發福得要明顯點,但更有領導的氣勢了,目光好像在看天空的雲,慢騰騰開口:“能不能把這部分吸納的苗子放到蓉都來,或者說你這兩個訓練營的情況跟蓉都訓練營連起來,隨時能給我一份這兩個訓練營的情況。”
白浩南終於回頭看馬兒:“沒問題,不過這兩個訓練營建設八字都沒一撇,我準備交給安西省一個老闆做總代,現在纔開始準備對兩邊招聘的青年教練做培訓,現在十月,搞完開業估計都年底了,西北地區的冬季氣溫可不是那麼方便訓練的,真正運行良好估計都是明年開春以後,不過正好給出來磨合時間。”
馬兒對白浩南這種先答應才談的風格也笑,但想了想:“那我找幾個年輕人手給你也參加培訓,最後給我派到你這兩個訓練營去,行嗎?”
白浩南愈發有點摸不着頭腦:“行啊,先說好,我這邊青訓教練起步的工資不高,但做得好肯定有提升。”
馬兒搖搖頭:“他們的工資是我們蓉都足協負擔的,另外能不能別把這兩個訓練營給這個什麼安西省的老闆,就留在你手裡,如果實在是困難,我來出這兩個訓練營的建設費用,讓我佔點股,但就是不能給安西省。”
白浩南好像感覺到什麼,神秘兮兮的伸手攬住馬兒的肩膀:“哎喲,把足校包袱丟給我,立刻就手頭寬裕起來,又敢來佔股了,還別有用心!”
馬兒不掙扎,壓低點聲音:“這兩部分如果能因爲足球運動,緩解些民族上的東西,我這個職務就能得到更多上面的嘉獎,明白了吧,我們才能得到更多重視,你說呢?這點功勞得給我,而不是安西。”
白浩南壓根兒沒想過這一茬兒,愣了好會兒,論政治敏感性他確實不如已經坐了大半年辦公室的馬兒。
但他清楚這點是千真萬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