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們散開各自活動去了,王承嗣卻磨磨蹭蹭地守在章澤天身邊,過一會見沒有人注意他們,纔對章澤天說道:“喂,你這鎮尺簡直就是一件暗殺加防身的大殺器呀,這東西我行走江湖正好用,回頭你得給我弄上兩個。”
王承嗣多年在外四處走動,在這大文朝都可以算是最見多識廣的那一類人。之前章澤天製作出來的那麼多新奇東西,他雖然也好奇的問一問,看一看,卻從來沒有像這次見到這鎮尺匕首一樣張嘴討要過,可見他對這東西是真的喜歡到了骨子裡。
章澤天道:“我手邊也沒有多餘的了,等回到即墨之後再給你吧,我家裡還有幾個。”
鄉試在大家的期盼中開始,又在希望之中結束。章家六名考生在附近考生羨慕的目光裡走出考場,等在外面的章家衆人圍上去問候。
王承嗣所問的自然是考試的題目,和大家的答題情況,衆考生紛亂地說了一通,章澤天尚沒有聽出什麼問題來,王承嗣卻懊惱地在自己頭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壞了,上了那任巡按的當了。”
章澤天連忙問怎麼回事,王承嗣道:“這任巡按在萊州時說是去對付邪教叛亂的,這次雖然回到了濟南,我卻依然沒有把他當一回事,雖然大概瞭解了他的出身和師承,卻沒有考慮由他主導出題和閱卷的可能性。平時巡按御史參與考試,多數也只是裝裝樣子,不會太認真。這任巡按手邊既然有叛亂大案要處理,我便沒有考慮他的問題。可是這幾道題目顯然不是山東學政的風格,我們可能賭錯方向了。如果真的由任巡按主導考試,我們的人就危險了。”
六名考生聽了王承嗣的話,本來放鬆的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府試六中其四的成就帶給他們的優越感一下子蕩然無存。倒是六人中年紀最小的章澤忠說道:“大家也不用太緊張,我們年紀尚小,即使這次不中,三年之後再下場便是。這次從王師這裡學到了應試之法,下次我們把預案做得更細一些就是了。”
章澤天道:“誰說我們就不會中了?說不定還會像府試時一樣,一下子四五個人中舉呢?”
王承嗣苦笑道:“如果答題方向錯了,咱們準備得越充分,中式的可能性就會越低,反而是那些沒有準備的考生,能夠中舉的更多一點。看來這次我王某人要丟人了。”
幾人之中,心態最老成的是章繹,他說道:“即使不中也沒什麼,就像小叔所說,大不了三年之後再來。三叔你不知道,這次在考棚之中,我們六人可是出了大風頭了。”章澤忠是章澤天的同宗兄弟,雖然在六名考生之中年齡最小,輩分卻是最大的,章繹三兄弟及章繹的表弟黃文剛都要叫他一聲叔叔。只有施正德與章家沒有親緣關係,但施正德是章家莊上的佃戶之子,一直與章繹他們平輩相稱,所以對於後來才轉來章家書院的章澤忠也同樣稱呼一聲叔叔。
“哦?出了什麼風頭?”章澤天有些擔心地問道。王承嗣可是說過,在這種考試之中,若非考官有意提拔某個考生,能讓這考生出點風頭之外,凡是故意出風頭的總不會有好下場,不少人便是因爲行事特立獨行被考官直接絀落的。
聽章繹說起此事,其他幾名考生也將考場內的情況說了出來,原來讓他們大出風頭的正是章澤天爲他們準備的那些食物和裝備。
原來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專門爲外出準備的裝備和食物,那些考生無論家境如何,所帶的臥具基本都是一個被窩卷打天下,像章家六名考生使用的皮製防潮墊和綢面鴨絨睡袋都令其他考生大開眼界,何況章家考生每人還有一個特製的大斗蓬,這個鬥蓬看上去就暖和,由不得其他人不羨慕。
這還僅僅是保暖裝備。
第一天,章家考生並未展示食物方面的特別之處,每人都帶着一大筒粥,第一天六個人都在喝粥吃餅乾,倒是不太顯眼。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時候,章家考生點起行軍竈,煮起炒米粥,又把臘腸和脫水蔬菜煮進粥裡以後,那香味便四下傳播開來,不僅考生們一個個饞涎欲滴,就連那些監考的軍士和考官們,也受不了這誘惑,一個個來到章家考生身邊,看他們在煮什麼東西。
考官們畢竟是文官,要保留一份體面,可是那些大頭兵們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便有人開口朝章家考生討吃。
章澤天的考前準備裡,並沒有涉及到這些情況。不過章家衆人倒是不太迂腐,有人便分給那些軍士一些。可是章維和黃文剛的應對與他人不同,他們把自己帶的餚記果脯分給了來討吃的軍士,自己的肉粥卻只給他們一小碗,保證了自己的口糧沒有受到影響。
另外四人就沒有這麼厲害了,他們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了來討吃的官軍,自己只落了個半飽,後來靠攜帶的零食對付。
不過無論如何,章澤天爲章家六名考生準備的應考裝備受到了整個鄉試考場內大量考生和考官的注意,等到出場的時候,便有人過來問他們吃的是什麼,所用的睡袋什麼的是從什麼地方買到的等等問題。
章家六名考生不知道章澤天是否願意將這東西公佈出去,只推說是家人幫忙準備的,自己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從何而來。不過他們最終扛不住大家的刨根問底,還是把自家的住址給說了出去。
章澤天聽自家考生們問起應對辦法是否有問題,便無所謂地搖頭說道:“這些東西並沒有太多保密的要求,無論你們怎麼說都沒有什麼問題,不用擔心。現在你們把咱們的住址說了出去,估計從明天開始就會有人上門拜訪,想弄到這些東西。你們也不必擔心,到時候我來應付就是,你們到時只管結交一些朋友,或者以後會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