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船隊進入珠江口航行了挺長時間,淇澳島已經遙遙在望。在俘虜的建議下,三艘船都升起林七的旗號,從島的西側靠近島嶼。
淇澳島周邊有多處海灣可以作爲港口使用,但是多數海灣都被泥沙淤積,深度不足以讓大船靠泊,只能停泊一些漁船之類的小船。
水深條件最好的一個海灣在島的東南角,那裡已經被林七他們完全佔據,作爲母港使用,林七的其餘五艘大船都停泊在這裡,另外還有十幾艘小船也雜亂地停泊在一旁。
林七和賀彩、林宏圖三人都離開母港去接收章家的鉅額贖金,此時島上的海盜們呈現出奇怪的平靜狀態,甚至就連中平日裡每日不斷的吵嘴鬥毆都幾乎見不到了。
並不是留在島上的四當家陳金寶對海盜們的掌控力有多強,而恰恰是掌控力不足,才造成了目前的怪異態勢。
此時留在島上的海盜還有一百二十人左右。這一百二十人中,約有四十多人是林七的直系勢力,掌控着依舊留在港內的五艘大船中的兩艘。另外有三十多人是陳金寶帶來的人,同樣掌握着兩艘大船。最後四十人卻是零散入夥的海盜,他們其他是盜夥中的最底層,但是被欺負久了之後也開始抱團,他們掌控的大船隻有最差的一艘,不過卻控制了近一半的小船,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
林七等三名大首領在島上的時候,威信足以管轄所有海盜,也就沒有多少派系問題,但是此時換做陳金寶臨時管理母港,林七的親信被授意監視陳金寶的動向,三撥人各自相互戒備,便進入了這種微妙和平衡狀態。雖然看上去一片平和,但整個島上的武裝力量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章澤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靠岸的。岸上守衛的海盜看到船上懸掛的自家旗幟,又認出了兩艘大福船是自家船隻,都以爲是林七大掌櫃帶着銀子回來了,陳金寶也匆匆從離港口不遠的屋子趕到碼頭上來迎接。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林七和銀子固然都到了,卻是被人抓住帶過來的,結果搭上跳板之後,自衛隊一個衝鋒,就把岸上的海盜衝亂了,當場幹翻了三十多人,多數海盜都投降了,只有少數遠遠地逃了出去。
陳金寶沒有拼命頑抗,眼見不敵便投降了,他手下的人見老大都降了,也基本都放下了武器。
林七留在島上的那些心腹纔是反抗的主力,被殺的三十多個多數都是這些人。至於那些原本處於最底層的零散海盜,看到大勢已去,更是沒有抵抗的心思。
章澤天帶人在這裡搜索了一遍,找到了七千多兩銀子,還有一批各色貨物,只是數量並不算多,想必林七到廣東的時間不長,又錯過了貿易季節,收穫並不豐厚。
這裡原本是居住在島上的漁民建起來的一個小漁村,林七一夥佔據的時間並不長,也沒有特別經營,就連林七本人也還是住在一間簡易的草房之中,實在沒有什麼太多需要探索的。
章澤天命人將這裡的全部物資都裝到了船上,就連一些最沒有價值的像竹籃、魚乾之類都沒有放過,一些明顯是海盜們自用的生活物資,包括幾百石米糧、十幾石鹽和一大堆肉乾等等都沒有放過。
這些物資之中,引起章澤天重視的有三種東西:不到一千匹棉布,算是價值最高的貨物,總價也不過幾百兩。還有一堆幾百斤鐵料,基本是形狀不同的條狀,這是這個時代鐵料的常見形狀,這些鐵料勾起了他購買一批鐵料運回去的心思,話說自家的區鐵匠最近一直在跟他抱怨鐵料不足的問題。山東雖然也有鐵礦,卻掌握在官府的手裡,確切的說是掌握在皇帝派下來收礦稅的太監手裡,想從那裡大批購買鐵料,肯定比較麻煩。
最後一種東西是一筐不知道什麼植物的根,一塊塊和手指大小差不多,章澤天手下的掌櫃都不認識,問過海盜也都不認識。據說好像是什麼藥物,是前些天和那些不值錢的雜貨一起從一艘商船上搶來的,運貨的小商販現在正在島上幫他們開石頭修碼頭呢。章家被綁架的那些船員原本做的也是這活。
這海盜的話話引起了章澤天的注意。他讓海盜帶他們來到距離碼頭二里多地之外關押人質的採石場。
採石的方法十分原始,基本上就是採用錘子撬棍之類將石頭打下來,然後用人拉肩扛的辦法弄到山外,再運到需要使用的地方。四十多個被海盜綁架的人質,在十幾名海盜的監督下,正在辛苦勞作。負責運送石頭的並不是人質,而是島上的平民。運輸工作畢竟輕閒一些,海盜擔心人質趁機逃跑,是不放心他們做這事的。
在帶路海盜的勸說下,十幾個看守沒有反抗就投降了。人質們被集合起來的時候都還是一臉懵圈,在得知自己獲得自由之後,有的人便放聲大哭起來。
回到碼頭之後,章澤天抽時間問了一下這些人質的來處。原來這些人分爲四批,一部分是林七他們從海上隨機擄來的漁民,就是來幫他們建碼頭的。看來這林七是想永遠佔據這淇澳島,並且好好建設,當作老巢來經營了。這島上本有數百名居民,他們只是僱傭一部分青壯給他們運石頭,而最繁重的採石工作,他們寧可去海上擄人來做,也沒有過分壓榨這些島上居民。
另外三批人就是實實在在的人質了。從數最多的一批來自佛山,是一艘散貨船,平時通過將艙位租賃給他人,在佛山、廣州和澳門之間往返運輸,既載人又運貨。他們被抓來的時間也是最久的,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是林七還在福建的時候偶然來澳門時順手綁架的。最初的時候有六十多人,後來船主家裡交了贖金,連人帶船被贖回去了,還有一些人陸續被贖回,也有一些被累死、病死在了這裡,現在只剩十七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