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自稱鞏二爺的,寧標並未放在眼裡。這人顯然就是那種壟斷一方生意的地痞惡霸之流,他隨章家商號走南闖北多年,在各地都見過這樣的人,他們或者走官府路線,或者僱請強力勢力壓制,或者與其合作,無論如何最終都能依靠商業手段將其擺平,最後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他上前一步,雙手抱拳說道:“這位鞏二爺請了,在下山東即墨章家商行掌櫃寧標,來這裡只爲尋購一些散茶自用,無意染指大宗的茶葉生意。在下初來杭州,若有禮數不到之處,還望鞏二爺多多海涵。”經過一番考慮,寧標最終還是放棄了靠武力對抗這個鞏家的想法。他們初來杭州,並不清楚這個鞏家的實力到底怎樣,杭州是江南路的首府,諸多高官的衙門都在這裡,又有鎮守太監等皇家勢力,還有駐軍,與那些邊城小縣完全不同,萬一在這裡吃上官司,將來也不好了結,便打算息事寧人。
不料那鞏二爺卻不買賬,瞪眼說道:“別說那些江湖生意口,我只問你,到底肯不肯留下茶葉,再磕頭道歉?”這人可能是土皇帝做得久了,根本不肯通融半分。
這人提出的兩點都是無法接受的,寧標沉聲道:“如此說來,鞏二爺你是完全不肯通融了?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準備給我等留活路了?”
“喲,這是嚇唬你家二爺呢,”那鞏二爺怪聲怪氣地說道,“二爺便是不給你留活路了又如何?來,給我打!”說着向後連退幾步,跟在他身後的那些打手便手持棍棒朝寧標等人逼了過來。
寧標也火了,大喝一聲,與身後的自衛隊員排成一個橫隊,便迎了上去,雙方很快打在一起。
自衛隊員們專門練習過這種短棍格鬥術,雙手持棍時虎口相對,使用的是章澤天從他那套雙手帶刀法裡面改編出來的棍法,又加入了分隊合擊之法,豈是這羣毫無章法的散兵遊勇對付得了的,雖然人數比鞏二爺帶來的人少了近一半,仍舊是勇不可當,短短的一兩個照面,就把對方打翻了一半,剩下的打手見到自衛隊厲害,發一聲喊便逃了開去。
自衛隊這套棍法並不是掄起棒子猛擊,而是以手中竹棒的兩頭戳擊爲主,所攻擊的更是頭面和四肢關節,被打倒在地的那些打手一個個抱住受傷部位鬼哭狼嚎地慘叫,一時起不得身。
見到自衛隊如此厲害,那鞏二爺有些慌了神,對跟在他身邊一直沒有出手的一個壯漢說道:“你的人怎麼這麼不禁打?也不知你們紅花行的名聲是怎麼打出來的。”
那壯漢沉聲說道:“他們這是軍陣的打法,這些人不簡單。”說着邁步上前,迎向朝他們衝過來的幾名自衛隊員,當兩根竹棍戳向他面門的時候,此人用雙手護住頭臉,擋開了這兩根竹棍,對於戳向身上的竹棍卻混不在意,雙掌一上一下地翻出,分別擊在對面兩名自衛隊員的肩頭和小腹。
被擊中的兩名自衛隊員身體扭曲地倒在地上,此人打中兩人之後轉身朝旁邊的自衛隊員攻去,轉眼間又打倒兩人。
此時寧標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常,這個一身橫練功夫的高手已經不是他們手中的竹棍能夠對付的了,他在第一時間抽出腰間的刺.刀就撲了上去,可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那個外號叫作猴子的水手已經從將手中的刺.刀從背後插入了那個壯漢的後腰。
那人沒想到這些外路人竟敢如此果斷地動刀,被刺中之後停頓了一瞬才扭過身子,用掌背將偷襲他的猴子打得滾出老遠,然後發狂一般地朝同樣拔出了刺.刀的寧標衝來。只是後腰上如同泉涌一般流失的鮮血迅速抽乾了他身上的力氣,只奔出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那鞏二爺此時已經被嚇軟了腳,坐在地上不敢亂動。他帶來的那些打手被打倒了一多半,剩下的七八個正在朝遠處逃去。
寧標見已經殺人見血,也不再留手,從身邊的竹筐裡面取出兩張弩來,與旁邊另一名自衛隊員各持一張交替射擊,將逃開的打手射倒了好幾個,但最後還是有三個打手逃走了。
自己人有四個被那壯漢打倒受傷,寧標便沒有再追擊逃走的打手,只是命人將開始時打倒的那十幾個打手看住,去看自家傷員時,發現五人都傷得極重,至少斷了骨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行動。其中一個人被打中了胸腹之間的,已經沒有了氣息。
寧標將那壯漢的屍體翻過來細看時,發現那人身上肌肉遒結,雙手骨節極爲粗大,皮膚呈青紫色,估計是練過鐵砂掌之類的外門功夫。他看着此人猙獰的五官心有餘悸,若非是猴子在第一時間果斷偷襲,而那時此人又被他自己從前面拔刀撲上所吸引,己方即使用上刀子,勝負也還是未知數。
對於殺人之後的麻煩,寧標倒是不太在意,經歷過的戰鬥多了,殺人便不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他看着滿地傷員,叫兩名沒有受傷的隊員回船上去叫人:“你們兩個,跑步回船上去,讓一班和六班在最短時間趕到這裡,帶上武器。”
他們船上帶了兩個班的自衛隊,寧標這次帶出來的是二班,一班留守在船上。三、四、五、六四個班是由鹽灘島海盜和黃梅島奴隸臨時編成的,其中六班完全由海盜組成,在四個臨時班之中戰鬥力最強。
兩名隊員跑步離開之後,留在這裡的便只剩下三名身體完好的自衛隊員,以及不在編制內的寧標自己。寧標讓三名隊員將俘虜的打手一一捆好,連同那些茶農都看守起來,他自己則將那個鞏二爺提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