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日子越來越緊張,無奈之下,他也只好放下身段,派人上岸去與後金駐守在漢城的牛錄大人商定了投降事宜。
女真牛錄額達禮倒不是不講理,答應他仍舊保留朝鮮王的頭銜,只要服從後金的統治,每年上交糧食馬匹和牛羊若干就可以。想他坐擁號稱小中華的朝鮮半島,區區這點供奉之物倒還不放在他的心上。
本想日子就這樣平靜下來了,可悲催的是,就在他剛剛把降表送到額達禮的手中不到十天,準備上貢給後金大汗的首批禮物湊齊後剛剛交給額達禮的第二天,就有幾百名身穿短衣,手持鐵銃的漢人衝到漢城,一見面就把額達禮手下的後金軍給幹掉了一半,然後額達禮就帶着剩下的那些人手逃跑了,逃跑了……可是他的降表還在額達禮手裡啊,早知道就再堅持幾天了。
李倧在惴惴不安之中等待了四五天,那些漢人士兵——李倧能夠肯定這不是大文朝的軍隊——從北方回來了,還回來的不僅有額達禮的人頭,還有他親筆簽名的降表!這尼瑪是什麼事啊。
額達禮逃走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帶走任何東西,當然也包括李倧爲後金大汗皇太極準備的那些禮物。只是那些漢人在北上追趕額達禮之前留下了一小隊的四十個人,把漢城和額達禮的營地看守得嚴嚴實實的,他想動都不敢動一下那些東西啊。
等漢人的大部隊回來之後,那些人第一時間就接收了額達禮留下的全部物品,包括從漢城搜刮的一萬多兩白銀(看這可憐的數字),六百多斤人蔘和四十多張虎皮(這些也是朝鮮的特產),兩萬多石糧食(好像也挺少的),近百缸大醬和醃菜(這個有特色),還有後金軍從民間搶到的一千多名美女(裡面有好幾十名是朝鮮王宮裡面的宮女,可憐李倧大王一共只有不到一百名宮女啊)。這些可惡的漢人,他們從額達禮營地裡面得到的這麼多東西,竟然一點都沒有還給他這個朝鮮王!
更可惡的是,他給皇太極大汗準備的那些禮物,包括綢緞布匹2000匹,糧食25000石,珍珠珊瑚玉石金銀等寶物四車,鐵鍋1000口,弓1000張,箭50000支,男女奴僕3000人,也被那些可恨的漢人給搶走了,這些可是他李倧耗盡了王宮之中的底蘊才準備出來的啊。
李倧實在是肉疼了,他派出自己的國相去找漢人的首領說項,試圖把東西要回來一些,結果那個叫章牛的——看這名字就粗俗不堪,顯然不是個有身份的貴人——卻說什麼那些東西都是從後金手裡繳獲的什麼“戰利品”,與他們朝鮮王朝沒有一點關係,這不是不講理麼?
隨後那章牛竟然提出,這些進貢之物他既然能給後金韃子準備,就也要給他們準備一份,讓他還怎麼準備得出來?他的內庫可是都被掏空了。
直到此時,李倧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些漢人好像與以前看到的那些大文的官員不一樣,他們可是比那些窮兇極惡的女真人更厲害,既然跟他不講道理講拳頭,他也就只能認慫了,打不過人家還能怎樣?
可問題是,他是真的湊不出來像給女真人的禮物一樣的一份了,怎麼辦?
在國相與那些自稱什麼互助會自衛隊的人——李倧深刻懷疑他們根本就是一羣海盜——進一步交涉之後,自衛隊的一個叫做“政委”的大官終於鬆了口。
政委說他們對他這個朝鮮國王的名頭沒興趣,也看不上他答應給後金的那些歲貢,朝鮮王朝只要每年能夠爲他們互助會提供5000人口即可。
只是關於這些人口還有附加條件:
第一,自衛隊從後金軍手中繳獲的那些人口和他們的家人不算在內;
第二,提供的人口男女老少都算,但是需要全家一起遷移,否則不算數;
第三,提供的人口無論身份,街頭的乞丐、犯罪的犯人、從其他地方抓獲的俘虜或購買的奴隸都可以充數,但是要將人送到仁川港或海城纔算數。
總的來說,這些漢人最後提出的人口條件倒還不算太嚴苛,朝鮮人多地少,加上後金佔領北方之後,有大量北方人逃亡到南方,給南方的社會穩定帶來了很大的隱患,糧食也因此變得緊張起來了,正好可以把那些北方流民交給這些漢人。
就在以人口換主權的事情談好之後的第二天,漢人軍隊的主力就乘船離開了仁川港,只留下一百多人的一小隊士兵,在那個比章牛還不好說話的秦立連長的指揮下負責繳獲物資和人口的啓運工作,以及監督朝鮮王朝答應的人口接收工作。
章牛急着離開漢城是爲了去接收無人管理的平壤的。那裡將來是互助會的棉花種植基地,及早接收然後佈置面對後金的防線是當務之急。
同時,自衛隊自認暫時還沒有能力全面開發整個平壤平原,把大同江以北的人口和資源轉移到江南的載寧平原上,避免被後金再給搶走的事情當然要立即做起來。
今年的盛夏已經過了,無論是棉花還是糧食都已經來不及種,那麼翻耕開墾土地,種植一些綠肥作物,製造堆肥就是今年的重點工作。
李倧也不知道這些海盜怎麼能有那麼多大船,每天不停地有船把那些物資和人口運走,運輸工作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有一支船隊從仁川啓航,駛往鐵山、濟州島或青島。
互助會及章家船隊的全部運力在這段時間幾乎都集中到了這裡,運輸的主要是俘獲的人口和馬匹等,至於糧食,只用了一次運輸的兩艘船就全部運走了。
人口占用的運輸噸位是最多的,每艘船大概只能運輸300到500個人,光是那些朝鮮軍的俘虜和他們的家屬就運了十船,從後金手中繳獲的那些男女奴僕和他們的家屬又運了不到二十船,這還是不少女子的家人都不肯和她們相認,大幅度減少了人口總數之後的結果。
朝鮮王室提供的5000人口倒是沒有多出來多少,畢竟全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不用再帶上更多家人,這些人也運了十幾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