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之中多有孫元化專門訓練的炮兵,這開炮也見的多了。但是像對方剛剛這樣平直的彈道,他們卻從來未曾見過,至於那炮彈飛行速度之快,更是他們平時訓練使用的那些佛朗機炮比不了的。
李九基頓時感到不妙,連忙高聲叫道:“快點火,對方有火炮!”
前言那些手持火把的叛軍也發現了事情不妙,他們沒想到自衛隊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竟然連火炮都已經搬到那高崗上去了。此時叛軍隊伍太過緊湊,一旦被對方集中轟擊,傷亡恐怕不會小。
就在此時,對面又是“咚”的一聲,又一發炮彈打出。這次的彈道更加低平,剛好落在前面的牲畜羣中,卻沒有按叛軍想象的那樣彈跳起來。可就在大家慶幸對方火炮力量太大將炮子楔進了泥中未能彈跳時,那炮彈卻突然咣的一聲炸開,將方圓一丈多範圍內的牲畜瞬間清空,更遠處的牲畜也不知是受傷還是受驚,一下子便亂了起來,朝四面八方狂奔。
“開花.彈!是開花.彈!”
叛軍隊伍也更加急了起來,拿着火把的急忙去點那些年馬尾巴上的油布,一些被點燃了尾巴的牲畜開始朝對面自衛隊的陣地上奔馳。
就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後,遠處那黃家崗上突然響起連續的咚咚炮聲,隨後便有一排炮彈從黃家崗上飛出,如野蜂一般落入牲畜羣與負責驅趕牲畜的叛軍隊伍之中,然後便是一團團暴炸的巨響和煙霧升騰而起,牲畜隊伍徹底亂了。
黃家崗上的炮火在射擊中逐漸延伸,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又似乎只是一轉瞬間,對面的火炮便完成了四五輪射擊,將叛軍隊伍從前到後肆虐了一遍。
李九基的帥旗更是那些炮彈照顧的重點,有一輪的炮擊幾乎就是爲這面帥旗專門準備的,幾十枚炮彈幾乎同時在帥旗周圍炸響,將那面威風凜凜的帥旗瞬間淹沒在滾滾的煙塵之中。
李斯見機得快,在那一輪淹沒帥旗的炮擊到達之前帶領着手下十幾個親兵策馬逃離了陣地,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卻再也不敢在這裡停留,徑直朝西北方向逃去。
經過幾分鐘的炮擊,叛軍陣地已經亂成一團,那些牲畜中的絕大多數都還沒有來得及被點燃便炸了羣,朝各個方向逃命去了,順便把叛軍隊伍衝了個七零八落。
不過這些牲畜的衝擊對叛軍崩潰的貢獻並不是特別大,對叛軍影響更大的是接連兩三輪落在人羣之中暴炸的炮彈。
此時互助會剛剛研發成功的開花炮彈暴炸的威力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大,但是對叛軍的威懾作用實在太大了,即使沒有那些受驚牲畜的衝擊,叛軍隊伍也已經像牲畜羣一樣炸羣了,在慌亂之中被踩死的叛軍甚至比被炮彈炸死的都不少。
完成對叛軍的炮擊之後,炮聲稍稍停頓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有經驗的叛軍猜測自衛隊的火炮可能已經在剛剛那急促的連射之中過熱了,應該是在降溫吧。
可是這些人還是猜錯了。
此時暫編炮兵一營並沒有像叛軍猜測的那樣往炮筒上澆水,而是由炮長指揮着瘋狂搖動炮架上的調整輪,瞄準更遠處的膠州衛城,準備射擊剛剛出城準備攻擊四營一連那一百五十多人的叛軍。
大約一分鐘後,所有六十六門野戰炮按照提前標定好的射擊參數,完成了對膠州衛城南門外的瞄準,在一長五短的哨聲響過之後,紛紛拉動拉火繩將炮彈射出。他們將對南門外叛軍的集結地進行連續五輪的覆蓋射擊,到時候想必那一千多個叛軍早已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炮擊總共進行了不到十分鐘,然後戰鬥就結束了。叛軍士兵已經全線崩潰,有馬的騎馬奔逃,更多人沒有馬,一路哭喊着四散奔跑。很多人已經不辨方向,朝哪個方向跑的都有,甚至有的人徑直衝向自衛隊的陣地,然後便被擊斃在路上。
很多人倒在地上,有的人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也有看不出外傷同樣一動不動的,其中有人是被震暈、震死了,也有被慌亂的同樣活生生踩死的,甚至還有沒有受傷,卻被嚇得四肢發軟,無力奔跑的。
現在暫編四營的步兵們的任務已經從戰鬥變成了抓俘虜和打掃戰場,臨時輜重營的兩個連也做着同樣的事情。自衛隊員們以班爲單位騎馬在戰場周邊奔馳,將四下逃跑的叛軍潰兵朝衛城的方向驅趕。有不聽命令或動手反抗的,便會被隊員手中的歩槍或刺叨教會怎麼重新做人。
這次戰鬥自衛隊基本沒有傷亡,所以他們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捕捉俘虜和逃散的牲畜上面,最後真正成功逃跑的叛軍,基本只是最先跟着李九基逃走的那幾十個騎兵出身的親兵。
這一仗的收穫極爲豐富,戰後統計顯示,這一仗全殲了南下叛軍,擊斃1200多人,抓獲俘虜3200多人(其中有近千人受傷)。
繳獲的牲畜包括馬和騾1700多匹,牛2900頭,驢300頭。另有大量豬羊雞鴨等畜禽。這裡的馬匹基本都是役用馱馬,所以與騾子沒有細緻區分。
大牲畜雖然受到了炮擊,死傷的數量卻沒有想象的那麼多,倒是有醫治價值的輕傷牲畜不少。可能是因爲這些牲畜的生命力比較強大的緣故吧。
膠州衛城之中有叛軍從周邊鄉鎮搜刮到的糧食近兩萬石,據俘虜說,這些只是從膠州周邊搶到的。糧食不好運輸,更北方搶到的糧食已經一批批運往萊州前線或是直接運往登州。
城裡有叛軍的大本營,從營中找到叛軍搜刮到的金銀約二十萬兩,膠州衛指揮使的銀窖已經被叛軍掘開,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另外從俘虜和叛軍屍首身上還搜出來近五萬兩。說是金銀,其中主要還是成色不一的銀子,黃金所佔比例極少,總共也沒有幾千兩。
自衛隊憑藉以往的經驗,在指揮使府和城中的其他將領家中又搜索了一遍,結果又找到一座窖和一座錢窖,從中挖出來金銀一萬多兩,以及大量銅錢。
這些銅錢被起出來後,在院子裡堆了小山一樣的一堆,總共有二三十噸。如果按市值計算的話,估計有上萬貫。章澤天在戰事結束後看到這些銅錢之後十分感慨,所謂的萬貫家財說起來,不過是萬多兩白銀,無論對於章家還是互助會來說都不是十分誇張,但看到這堆積成山的銅錢之後他才明白,這是如何巨大的一筆財富。
這些銅錢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積累,上面的還比較完整,下面的卻已經鏽成一坨一坨的。這些財主把銀子銅錢都埋進地下,平時捨不得吃喝花用,這東西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只有讓這些貨幣流動起來,它們的存在價值才能體現出來,看來這社會發展的道路還十分漫長啊。
所有的銅錢銀子都被運回青島的冶煉廠,銀子回爐之後改鑄成互助會銀元,銅錢則會當作銅料使用,今年大擴軍,槍炮彈殼對銅料的需求就像一個吞金巨獸一樣,有多少銅料都不夠用的。
除了這些浮財之外,在城裡和一處破敗軍營裡面還發現了上千名年輕女人。這些人小的只有十二三歲,年齡大的也不過二三十歲,或多或少有些姿色,被關在這裡做什麼不問可知。
在得知被互助會解救之後,這些女人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她們有過這次不幸的經歷之後,即使回家也無法再回到從前的生活了。
章澤天派人逐個詢問她們今後的去向時,多數人都同意到海外去開始一段新生活,最後被送到了濟州島。濟州島上男多女少的情況比青島這邊嚴重得多,這些女人過去之後會極大地緩解這一情況。
少數人放心不下家人,就被暫時安置在了難民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