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讓洪濤沾上,不把肚子裡的貨掏空就別想全身而退。後面三個小時兩人就在碼頭上看着一大片帆船遊艇、吹着冷冷還帶着水氣的風,邊喝邊聊。
等洪濤志得意滿的起身離開時,那位酒膩子已經倒在長椅上不省人事了。兩瓶酒他喝了一瓶、洪濤也喝了一瓶。但他不知道的是,洪濤這瓶酒裡多一半都被偷偷灑了,所以最終醉倒的是他。
爲了不讓嘴裡的酒味引起別人厭惡,畢竟大中午就喝成這樣很不禮貌,洪濤就在湖邊找了一家咖啡館,要了點午餐和咖啡,邊吃邊分析到手的情報。
這位醉漢挺有意思,他是希臘難民,到這裡已經五年了,還沒入籍。那他靠什麼生活呢?兩個字,砍柴!
歐洲這麼發達,還需要燒柴火?這事兒要是在大城市裡確實不太可能,但是在小鎮和鄉村,尤其是德國南部、法國東部、奧地利、瑞士的山區,不僅僅可能,而且是必須。
也不是說這裡的人燒不起天然氣或者油,而是覺得沒必要或者習慣了,就喜歡在冬天用木柴燒壁爐。
反正這裡的樹木滿山都是,就算不砍也會自然枯萎,扔在山上白白浪費,還不如當柴火燒了,騰出空間讓小樹苗得到必須的陽光。
至於說會不會把山上的樹都砍光,就像國內的禿山一樣,在這個問題上歐洲各國都沒摸着石頭過河。從結果上看應該不會,這種風俗也不是持續了幾年、十幾年,山上的樹見多不見少。
這一切還得歸功於各國政府的統籌規劃,砍樹也不是誰都可以砍,必須持有政府頒發的砍伐證、在規定的區域、按照規定的數量、砍符合規定的樹木。
每年每個村子、每個鎮子都會頒發一定數量的砍伐證,誰想申請就去當地政府交錢。
但瑞士人太富了,只想燒不想受累,每年的砍伐證都沒什麼人來購買,不僅柴火價格猛漲,還影響了大家冬季採暖。
怎麼辦呢?政府反正沒錢僱人山上砍柴火,更沒權利要求人民改燒煤或者油。但他們可以從別的地方找來願意砍柴的人,誰呢?就是那些想來瑞士生活的移民和難民。
這位醉貓就是其中一個,他到此居住的條件就是每年冬天必須砍夠足夠數量的木柴,然後賣給當地居民。想賣多少錢政府不管,反正賣貴了沒人買,你就得滾蛋。
每年從十月份開始這位醉貓就開着貸款買來的山地摩托和油鋸滿山坡轉,把那些得病、枯萎和半枯萎的樹木伐倒,再切割成一段一段的用車拉下山。
然後用切割機鋸成木柴,就堆放在進山的道路兩側,戳一個木牌子,寫上聯繫電話和價格,回家坐等有人訂購。
有人買嗎?必須有,這些木柴很快就會被訂購一空,價格還挺誘人。每年他只需要砍伐三個月時間,每週工作五天、每天工作四小時,基本就能把砍伐證的數量砍完。
依靠這筆收入,他和妻子能在小鎮上租住一幢四個臥室、兩個衛生間、帶前後院子和車庫的獨立住宅,吃喝不愁還能供兩個孩子上學。
可一年只工作三個月,剩下的時間乾點嘛呢?真沒的可幹,因爲他沒啥手藝,連修煙囪和壁爐都不會,還不如他妻子,能去別人的家庭旅館裡打工。
有吃有喝還有住,就等熬夠了時間申請入籍,平日裡他無所事事,也找不到可以交流的羣體,乾脆就和酒成了朋友。
洪濤也是趕巧了,他就在西邊的山坡上砍柴賣,每年冬天都要路過江竹意家好幾個月,還年年爲旅館送柴火,所以對江竹意家的變遷和發展很有發言權。
江竹意沒來的時候,那片土地上只有旅館的三層樓,但房產並不屬於居住者,也就是說接待洪濤的小夥子和他的父母不是房子主人,他們也是替別人打工的,具體是誰醉貓也不清楚。
既然不是自己的房子,肯定就沒啥幹勁兒,真正的主人好像對這裡也不太上心,所以這家旅館雖然硬件設施在小鎮上算不錯的,可生意一直不咋地。主要是缺人手,要是小夥子不回來,光靠他父母兩個人,想提供優質服務也沒啥可能。
可是江竹意一來就發生了很大變化,先是在旅館後面的空地上又蓋了一座很大的房子,同時旅館也開始了大規模裝修。然後小夥子就辭掉了城裡的工作,跑回鄉下幫着父母經營旅館,同期還有四五位服務員和廚師陸續前來報道。
就當大家以爲這座旅館的主人要重振旗鼓時,旅館標出來的價格又讓大家有點昏。太尼瑪高了,就算是富裕的瑞士人也趕忙把錢包捂住,誰來住誰就是二傻子。
但實際情況又讓小鎮的居民們大跌眼鏡,旅館裝修好之後不僅真的有客人入住,二傻子還不少呢。一到週末這裡停的全是掛着瑞士、法國、意大利、德國、奧地利牌照的好車,時不時還會出現荷蘭、比利時的車牌。
至於說這些人幹嘛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度週末,還非得挨宰,外人就不太清楚了。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貴。
而且他們來到這裡度假對大家也不是沒有好處,商店、賭場、遊艇俱樂部、高級餐廳都跟着受益,附近的居民們高興還來不及,根本沒人反對。
“我一猜就準沒好事兒,哪兒有開旅館不喜歡客人的,原來是掛着羊頭賣狗肉,這就是第二個卡爾堡啊!”
這些人爲啥跑這麼遠來挨宰呢,別人可以不清楚,洪濤必須瞭解。這不就是江竹意慣用的手法嘛,上輩子在卡爾堡就這樣,這輩子還是換湯不換藥,只不過換了一個地點而已。
旅館只是江竹意的幌子,目的是爲了讓家中高朋滿座的情況顯得更合理。這裡不比國內,如果周圍的鄰居都覺得你不適合居住在此,不管你的朋友是王室成員還是富商大亨,他們都可以用合法手段把你請出去。當地政府半個屁也不敢放,還得幫着一塊兒趕。
但她又不想真的經營一家旅館整天招呼各地遊客,所以故意把價格定的很高。這樣一來除了她那些富人朋友之外,自然是沒人願意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