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急,別全找咱們自己的人,每年隊伍上都有刷下來的,找他們過來先頂一頂。我聽說外派出國每三個月、最遲半年就會有假期。”
“我們三個先出去看看再說,要是這條路可以走再招呼大家一起來不遲。一旦我們都失去了聯繫,記住我的話,遠離這位洪老闆,千萬別琢磨報仇的事兒。”
“他既然敢對我們三個下手,就已經在尋找你們了,趕緊離開當地,儘量活下去吧。這是命令,你想得通想不通都要遵守,明白了嗎?”
溫仲和洪濤有一個習慣很像,只要有可能就決不把命運交給任何人把控,即便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依舊留有後手。
“……明白……司機,靠邊停車。”年輕人聽到溫仲的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衝司機喊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自己走了,頭也沒回。
十一月中旬,馮女士和吉達一起來到了京城,但出場方式讓洪濤很無奈。自己說不想看到什麼她們就非要弄什麼,不光有開道車和保鏢,還有一大堆隨行人員,光是大客車就坐滿了兩輛。
最讓洪濤憤慨的是街道辦事處還派下了任務,說是有一個美國代表團指名道姓的要來後海社區幼兒園參觀,所有街道積極分子和幼兒園員工都要去夾道歡迎,誰也不許因故缺席。
洪濤不是積極分子,但他掛着一個幼兒園體育教師的名頭,得,也發了一面大鼓,還得敲出歡快、激昂的節奏來。
“咣……咣……咣咣咣、咣咣……”一提有美國代表團要來,洪濤就知道八九不離十是馮女士她們,等裹着頭巾的吉達一露面,他就開始搗亂了。鼓點是挺激昂,但節奏明顯不對,把小樂隊都帶跑了,怎麼聽怎麼是鬼子進村。
“很有意義,當年中美兩國就是手挽手、肩並肩打敗了法西斯軍隊。現在,我們更要緊密的聯合起來,爲孩子們創造美好的未來。”
眼看負責迎接的主管領導要急眼,馮女士趕緊插進來胡說八道,愣是把中美兩國說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兄弟。
“主任,您看看,還是外賓有水平,她瞎扯淡的本事當個區長足夠了吧?”洪濤就是想故意砸場子,你們一羣官老爺上趕着拍馬屁蹭政績,關我個老百姓屁事兒。
可讓馮女士這麼一說,那位辦事處主任的臉上又浮現出笑摸樣了,不成,還得再上點眼藥,我看你怎麼圓!
這麼明晃晃的詆譭馮女士當然沒法圓,然後洪濤就被幼兒園開除了。按照辦事處主任的說法,他就是個不學無術、依靠坑蒙拐騙才混進幼師隊伍的臨時工,屬於害羣之馬。
在這件事兒上幼兒園的主管人員要負領導責任,不過這位老園長在北海幼兒園任職多年,和很多大領導都是熟人,他這個小主任真不敢造次,最後屎盆子就全扣到洪濤腦袋上了。
“好兒子,是該站在自家人一邊。不過以後要多長一個心眼,凡事兒看明白之後再行動,別被情緒所左右。你爹我是爲了偷懶故意被開除的,不是受她們欺負了,明白不?”
都被開除了,洪濤也就不用再充當歡迎人羣的一員,把鼓槌一放揹着手把家還。但還沒走到家門口,手就被從後面拉住了。洪常青也從小朋友組成的歡迎隊伍裡跑了過來,打算和他老爹共進退。
“我也不想在那裡和一羣傻子歡迎另一羣傻子,我也看明白了,來的是姨姥姥和公主奶奶,她們不會懲罰我的,頂多是和您私下說我是個怪物,反正她們也從來沒喜歡過我。”當兒子的一點不比當爹的笨,他已經衡量過利弊,百分百在可承受範圍之內,那幹嘛不任性一次呢。
“這兩個小王八蛋,一會兒我就要他們好看!”吉達公主對禮節還是很看重的,洪濤和洪常青父子明顯是不太給面子,這讓她恨的牙根癢癢。
“你說髒話了……”馮女士沒有那麼多毛病,現在她怎麼看洪濤怎麼順眼,比白女士這個當丈母孃的還偏心眼。
“那也比你和他做的髒事兒好多了,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次你們馮家終於得償所願,可以和白宮的主人眉來眼去了。”
吉達拿洪濤父子沒有絲毫辦法,只好用馮女士出氣。在這次美國大選中馮家不僅動用了遊說集團,還使出渾身解數,把能利用上的人脈都動員了起來,自己就是其中的一股力量。
她當然知道馮家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並且也會從中收益。但其中的齷齪事兒自然要落到馮家頭上,誰讓她獲得的利益最大呢。
“髒?哈哈哈哈……看來以後你得離他再遠一點了。他做的事兒已經不能用髒來形容,這個詞遠遠體現不出他的價值。”
“至今爲止我還沒想好可以代替的詞彙,不過沒關係,一會兒他會親自告訴你。走吧,該你去致辭了,儘量說短一些,我也有點受不了這些毫無意義的程序了。”
往常如果有人這麼詆譭馮家,馮女士肯定不答應,但這次她不光沒意見,還很是得意。髒點就髒點吧,要是髒一點就能換來鉅額收益和數不清的利益,她願意每天腦袋上都頂着一攤大糞。
“吉達,我要說的事兒有點反人類,你向來都是做慈善事業的,雖然依舊沒忘記族羣的復興大業,甚至不在乎多死一些人,但和我這件事兒比起來還是人道的多。”
“所以請你想好,準備與我同流合污之後,我再和你繼續討論。”在幼兒園裡耽擱了二個小時,吉達和馮女士終於應付完了各級領導,連訣出現在洪濤的小院裡。
這時洪濤正在給五個孩子做晚飯,一如既往的還是他最拿手的炸醬麪。即便是公主殿下駕到也沒有停手迎接的覺悟,一邊攪拌着鍋裡的黃醬,一邊做開場白。
這次馮女士和吉達一起來,不僅僅是借順風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兒,拉吉達下水,讓她也成爲綠色能源公司的潛在助力。這個主意是自己出的,所以說服工作自然也要落到自己頭上。
“反人類!沒錯,這個詞兒好像更適合。去戰亂國家發戰爭財,真的是不能用髒來形容。”吉達對炸醬很是好奇,拿起一根筷子沾了點放到嘴裡嚐了嚐,搖搖頭表示味道很一般。
雖然覺得醬料很一般,但她還是用黃瓜條沾了點塞進了嘴裡,一邊嘎巴嘎巴的嚼着一邊轉身離開了廚房。
“小姨啊,您的嘴怎麼也這麼不嚴實了,讓她有了思想準備,下面的話就不好說了,保不齊她會獅子大開口!”
聽到吉達張嘴就提到了伊拉克,洪濤直接把煤氣關上了。這一鍋醬確實沒熬好,主要是火候有點急了。辦事和熬醬一樣,要按部就班的攪合,太急和太慢都不成。
“我什麼也沒和她說過,但這麼大的事兒想瞞住也有難度。她腦袋上那個亮閃閃的頭銜,比我辛辛苦苦幹一輩子還好用,有時候消息來源比我還快。”
馮女士對洪濤的指責有點無可奈何,更對吉達的不勞而獲比較憤慨。但也僅僅是憤慨,不服不成啊。幹得好不如生的好,誰讓自己沒有個當國王的爹呢。
這頓晚飯吃的很是彆扭,三個大人各自心懷鬼胎,當着三個孩子還不能說,本來很喜歡吃麪條的洪濤也對食物失去了興致,用最慢的速度一根一根麪條吸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