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了四年時間,洪濤和江竹意再一次回到當初印證了他們倆戀情的鐵道部後勤基地,可看上去這裡已經物是人非了。基地還在那個地方,可建築物卻顯得有點陳舊;環境依舊很清靜,但來的人不再是他們兩個人,而是變成了五輛車十多個人。光郭總這一家子就四口,再加上吳導的父母和老婆孩子,林林總總一大堆。
“你和她一間房!你們倆……”江竹意剛出現時保羅並沒往歪處想,洪濤的社交圈子很廣,時不時蹦出一個女人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兒,說不定是單位裡的同事也沒準。但發房間鑰匙的時候保羅才覺出不對勁兒來,這個漂亮女人居然和洪濤住一個房間!
“這種事兒就別和師傅學啦,我的情況特殊,你要是也敢去外面沾花惹草,我就把你兒子扔後海里去!”洪濤不怕保羅回家多嘴,他和麗麗正式交往之後也沒少去夜店裡逛,手機裡存着的媽咪電話比自己都全,但固定女朋友只有孫麗麗一個。這就很好嘛,以後還得保持,是必須保持。
“你確實是個混蛋,不光背叛女人,還威脅男人。”保羅顯然對洪濤這種只許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的做法很氣憤,但再氣憤也只能發發牢騷,和洪濤比他的臉皮還是薄,太薄了。
“我再混蛋也是混自己的蛋,和別人沒關係。如果你還想給你兒子多攢點奶粉錢,就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來吧。這兩天你可以私下和馬總提一提要你辭職跟我乾的事兒,他如果問起你爲什麼會這麼做,你就說我手裡有個大項目、足可以影響京城所有isp公司業務的大項目,還和政府有關。”
“我的新情人是市局網監處的一位處長,你以前應該見過。我相冊裡有她穿警服時候的照片,這件事兒也可以透露給馬總。”對於保羅的評價洪濤權當沒聽見,馬總那邊自己一絲一毫意向都不能透,只聊風花雪月不提半點生意。這就和釣魚一樣,誘餌必須做的像,不能讓魚兒覺察出危險。
保羅的身份非常適合當下餌的角色,馬總只要知道他打算從聯通公司辭職去一個私人公司,必然會問爲什麼的。保羅的回答很可能會勾起馬總的好奇心,然後讓他主動來問自己,這纔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是她!你們倆……不是……”經洪濤一提醒,保羅回頭看了看正在和花總好姐妹一般談論裘皮大衣的江竹意,腦子裡更迷糊了。
這個女警察他有所耳聞,當初查封洪濤網吧的人不就是她嗎?怎麼仇人瞬間成了情人,這戲碼連肥皂劇導演都編不出來,卻活生生在他眼前發生了。
“其實這些內容應該是研究生之後的課程了,既然你問到那我就順便多說一句。在中國很多事兒從眼見、到心知、再到肚明,會有截然不同的很多個側面。”
“別以爲看到了正反兩個面就全了,說不定還有另外四個面呢,最終結果它是個立方體。好了,我給你弄了一個單間,你不是不習慣和別人一起住嘛,先進屋收拾收拾,然後我們去院子裡泡溫泉。記住啊,這裡不是日本,你多穿點,別裹着一條浴巾就出來了,免得教壞了小孩子。”
自己和江竹意到底是什麼關係保羅沒必要搞那麼清楚,他只要知道江竹意是友不是敵就夠了,還不能把這件事兒過早的告訴張媛媛和孫麗麗。
“你不是立方體,你是個球,到處都是面,混球!”看着洪濤和江竹意有說有笑親親熱熱的進了屋,保羅覺得自己在中國確實是白待了,連一個比自己小的普通中國小夥子都沒琢磨明白,還枉稱中國通呢,丟人!
“這次你又打什麼鬼主意呢,我都沒聽說過他們。”迷茫的還不止保羅一個人,屋裡的江竹意也不清楚洪濤的意圖。
她昨天上午在黨校接到洪濤的電話,晚上回家換了換衣服收拾點行禮,今天一大早就開車趕來了。到了療養院一看,除了洪濤之外一個人都不認識。而且跟着洪濤參加社交活動她還是頭一次,既然洪濤敢帶她公開露面,就說明這些人並不是洪濤身邊的圈子。
“算是網吧計劃的配套產品,如果能成功會比網吧的利潤還豐厚。那個馬總是聯通下面的isp代理商,我想入股他的公司,然後用他的公司給京城所有網吧提供專線接入服務,現在我得想辦法說服他同意我入股。”洪濤簡單的把自己的計劃和江竹意說了說,這件事兒是臨時起意,還沒納入正式規劃。
“網吧專線接入?據我所知寬帶接入市場競爭很激烈,投資還非常大,這麼麻煩的行業你也樂意幹?”江竹意把衣服一件件掛進衣櫥,突然覺得洪濤這個生意有問題,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如果讓全京城的網吧都只能、也必須接入一家由網監處指定的isp接入商線路呢?這對網吧管理來說是有百利無一害的舉措,尤其是對你們網監處。以後只需要面對一家接入商就可以了,想停、想斷、想審覈都是一句話的事兒。而且這家公司還會一心一意配合網監處的管理工作,順便再給市局改善改善網絡環境也不是不可以,警民共建嘛。”洪濤一邊說一邊伸出兩個手指頭捻了捻。
“這件事兒肯定不光你一家盯着,其他公司估計早就有計劃了。我只是個小小處長,還是副的,你覺得成功機率大嗎?搞不好這次你得賠錢了,我很想看看你失敗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嘻嘻嘻……”江竹意明白洪濤想幹嘛了,但她對洪濤這次的計劃不太看好,不光不看好,還有想看熱鬧的意思。
“別急,現在是香餑餑不見得以後也是香餑餑,到時候說不定誰都不樂意碰網吧這攤臭狗屎了呢。”如果沒有着火的事兒,洪濤也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江竹意上面還有n多大腦袋,對這種利益輸送很明顯的事兒不會聽之任之。但中國的官場和企業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政治覺悟太敏感,凡是容易和維穩沾邊的買賣都不樂意做。
別說民營企業,就算是航天部這麼大體量的央企,碰上邪教之後,寧可扔下一大堆投資不要,也不想再給央視轉發視頻信號了。
同樣道理,着火之後的網吧就是和邪教差不多的臭狗屎,全國人人喊打,誰還會上趕着去碰這塊業務呢?哪位領導樂意拍這個板?到時候把權利下放給江竹意的可能性非常高,那不是權利,而是以後背黑鍋的架子。
“……唉,幸虧當時我沒起歪心思,否則想在要倒黴的就是我了。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和你成了敵人,你會不會把我往死裡整?”讓洪濤這麼一分析,江竹意也改變了剛纔的判斷。
這件事兒現在看起來很不靠譜,但不靠譜裡確實又很靠譜。眼前這個男人把一切都算計到了,給李兵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又是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動工的。一想起挖坑,江竹意就不由自主想起當初想和這個男人掰掰手腕子的事兒了。
“整是必須整的,但不會往死裡整,頂多是把你一擼到底啥也不是了,然後鎖到我屋裡當傭人,每天不是打就是罵,晚上還得侍寢。如果你沒有回憶該多好,不用整天跟着我擔驚受怕,只需要享受我的成果就可以了。”
洪濤讓江竹意這麼一問也有點無奈,他不想讓江竹意主動摻和到這件事兒裡,更想讓她和張媛媛、金月一樣成爲自己手中的一個棋子,怎麼扒拉就怎麼動,那樣反而會讓她們煩惱少一些。
“你還是那個毛病,心軟,當年文浩說的一點都沒錯。”江竹意對洪濤的回答好像並不太滿意,還提起了一個故人。
“我不心軟你早去山溝子喂狼了,還輪得到現在站着說話不腰疼?別廢話了,穿漂亮點,一會兒我主攻馬總,你負責那位花總。必須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土鱉,以後得跟在你屁股後面轉,就像當年你身邊那些歐洲貴婦一樣。這個公司裡姓馬的說了算,但這個花總負責絕大部分業務,她也能回去吹吹枕邊風。”
一提起以前的人和事兒洪濤就有點不耐煩,他一直沒覺得那杯子乾的事兒有多麼光榮,反倒認爲自己是個失敗者,本來還能做得更好。
“那我穿這件怎麼樣?還是我在新加坡培訓時候買的,回來之後一直沒機會穿,太暴露了。”見到洪濤有點不耐煩,江竹意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了,用手指提着一根細帶從包裡拽出兩條小布片。
“這是私人聚會,不怕,你這麼好身材整天捂在警服裡糟蹋了,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我洪濤的女人是什麼檔次。但說好了啊,只許給別人看、不許讓別人碰,一個手指頭都不成!”洪濤接過來比劃了比劃,確實有點小,真應了郭德綱的話,扒開屁股才能看到褲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