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頭被打死了,我挖了個坑把他埋在後院。這裡不能待了,先去土窯把汽油裝上,再想去哪兒吧。”江竹意顯得很冷靜,大致描述了一下村子裡的情況,更多的不是在哀悼楊老頭,而是考慮自己和洪濤該怎麼辦。
“這個老頭還真硬氣,面對這麼多人還敢開槍,不愧是當過大哥的人。他是因爲我們倆而死,有機會回來再好好祭奠祭奠吧。”
“但有一件事兒我特別納悶,這些人已經找到了村子,肯定也知道我們就在附近,爲什麼就匆匆走了呢?就算不想把這裡暴露給警方,那也可以調集人手搜索啊,怎麼可能找都不找就離開了呢。”
對於楊老頭的死洪濤還是挺內疚的,本來人家活得好好的,是自己把禍事帶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而且這個老頭愣是沒出賣自己,死得很硬氣,對於這樣的人真的無法忽視。
但更讓洪濤不解的是另一個問題,周川這些人是來幹嘛的很清楚,這麼匆匆離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在沒搞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洪濤不想急着做下一步決定。
“可能是因爲出了人命,沒準他們裡面也有人受傷或者乾脆被楊老頭打死了,不得不暫時撤退。所以我覺得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爲妙,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呢。”江竹意已經收拾好了車廂裡的行李,正坐在駕駛席上等着洪濤上車。
“不對,那些人可不是老百姓,見慣了生死,別說殺一個孤老頭子,就算連我們倆一起幹掉也不會忙手忙腳的。很快回來更不可能,他們在夜裡開不了多遠,至少要中午才能走出山區,再帶人回來就得晚上了。”
“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琢磨琢磨,這太奇怪了,他們完全可以留下一輛車,用另外兩輛車送人出去。我們的房間裡有的是食物,不存在補給問題,幹嘛要三輛車都一起走呢?”
江竹意的解釋並沒能讓洪濤打消疑慮,俗話講事物反常必有妖,在沒弄清楚妖是什麼之前,洪濤無法判斷自己該如何行動。
“你的問題怎麼那麼多啊,一邊走一邊想不好嗎?”江竹意有點不耐煩了,她好像特別急着離開這裡。
“小姑娘,和大人說謊話是不好的,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別把事情鬧得不好收拾。”江竹意有點反常,這讓洪濤更憂心。
她也不是沒見過死人的單純女人,這點場面不足以讓她發生情緒上的大波動,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她沒和自己說實話。
“……我求求你了,走吧,這裡已經被人發現了,多待一分鐘都很危險,能不能等我們安全了再聽我慢慢說。”江竹意讓洪濤說的有點心虛,她確實在隱瞞着什麼,而且非常不願意讓洪濤知道。
“不說是吧?成,我自己去看。你去土粱上給我放哨,發現異常就按車喇叭,然後咱們去二球的墳地見面。”
江竹意到底隱瞞了什麼洪濤不想問,他決定自己去看,秘密肯定就在村子裡。楊老頭說不定還沒死,這個女人心太狠,她不願意帶着受傷的老頭當累贅所以才騙自己,這個解釋洪濤覺得最有可能。
“你……唉,你等等我,別去……”看到洪濤頭也不回的向村子快步走去,江竹意沒轍了,只好又從車上下來,跟在後面緊追。
可是她越追洪濤跑的越快,在山地中江竹意還真跑不過洪濤,他當年可是在墨西哥高原混過好幾年,就算比不上當地印第安人的腿腳,至少也算個山地部隊的合格士兵。
“這可不是一槍啊,楊老頭估計都被打爛了吧……”江竹意追到楊老頭院子裡時,洪濤正在觀察牆壁上、門窗上的彈孔和血跡。這裡就像是槍戰片的佈景,窗戶都被打爛了,彈孔到處都是。
“至少有三個人被打中,楊老頭在屋門裡,這些血跡是他的。院中間還有一灘血跡,看樣子是有人衝了進來。但血跡是向前噴射的,中槍的是後背,難道是被他們自己人誤傷的?”
“院門口還有兩攤血,有可能是一個人的,也有可能是兩個人的。怎麼樣大警官,我做的現場勘查靠譜不?你看啊,這些人連彈殼都沒來得及打掃就匆匆走了,事情肯定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後院我也簡單看過了,房間被人搜過,但連我藏在炕洞裡的筆記本電話和備用電話都沒找到,可見他們有多着急。走,去看看楊老頭,他說過,不要把他和媳婦孩子埋在一起。我看還是聽他的吧,那個土窯就不錯,咱倆把洞口一封就是個天然墓穴。”
“好歹他也是爲了咱們而死,能滿足的就先滿足,以後再說別的。”看到江竹意一臉的慌亂神色,洪濤更得意了,還學着福爾摩斯來了一通案情分析,看到江竹意還是不吱聲,這才向後院走去。
“你肯定和我說謊了,這個坑如果是你一個人挖出來的,那你就長了一雙挖土機的手?來吧,別光看着,幫把手。”
“以後別老和我耍小聰明,咱倆太熟了,不管是你說謊還是我說謊,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來。何必騙我呢,我們倆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哪怕就算你有了外遇,也得回來和我坦白,聽見沒有……”
江竹意所說的那個坑就在後院的破棚子下面,浮土上還有不少的鞋印,看上去是江竹意的踩的。但掩埋的很潦草,也不太深,洪濤一邊用鐵鍬挖土,一邊批評江竹意的撒謊行爲。
“你看,認識到了錯誤就可以,不用這麼自責。趕緊把眼淚擦擦,風大吹皴了臉。”話還沒說完,洪濤聽到身後傳來了抽泣聲,轉頭一看,江竹意拿着鐵鍬紋絲沒動,但眼淚倒是流了不少。
“我求求你,別挖了,她死了,真的死了,挖出來也活不了的。”這次江竹意沒聽洪濤的話,還一把抱住了洪濤的胳膊,死活不讓洪濤繼續挖。
“廢話,我還不知道死了,我只是想給老頭換個地方,他不想埋在這裡。”洪濤抽了兩下沒抽出來,江竹意用的力氣很大,就快和自己玩擒拿了。
“不是楊老頭,是、是金月……我進來的時候她和楊老頭都埋在坑裡。我看過了,確實是她,脖子上還帶着你的護身符。”攔肯定是攔不住了,江竹意不得不說了實話。
“誰!金月?她怎麼會在這裡……你放開,我不信,再不放開我揍你了啊!”一聽到金月的名字,洪濤的臉立馬就繃了起來,小眼睛一瞪、鐵鍬一扔,真要和江竹意動手,嚇得江竹意趕緊鬆開了胳膊。
土坑不深,並排躺着兩個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男的是楊老頭,他身上中了很多槍,臉都被打爛了一半,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不清晰很難看出原來的相貌。但洪濤能認出這就是楊老頭,他的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據說是他那個沒過門的媳婦的,戴了很多年,就算被拿走手指上的痕跡也沒法掩蓋。
金月相對而言好很多,她的傷口都在後背上,一共三個彈孔,都沒貫穿,但也死透了,一張小臉慘白裡透着青色,長長的睫毛緊緊的和在一起。
“這是何苦呢……這是何苦呢……你幹嘛要來這裡趟渾水,不是讓你回美國了嘛……”當洪濤把金月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好幾遍,沒找到一點不對之後,終於不再折騰了,就蹲在坑邊上一邊唸叨一邊掉眼淚。江竹意基本沒見洪濤主動哭過,站在一邊也不敢過來,只能陪着一起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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