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崖 閻羅

飲完梨花酒,穿過柳樹林,便到了南絆坡。

南絆坡上長滿了青苔,綠油油的,路面很滑。蘇青柚一路小心翼翼,連走帶滑地過了南絆坡。

從南絆坡下來,一擡頭便能看見小二說的洞穴,往裡望去,漆黑一片,深不可測。洞口上方寫着“雙生崖”的字樣。

蘇青柚走至洞口,腦袋往裡探探,看見有光,於是走了進去。進了洞,才知這洞並不很深,好像只是簡單造了個門。

裡頭很是寬敞,遠處有光從頂端射下來,那光沒有地府裡陰森森的感覺,更像是從人間射進來的暖暖的陽光。

蘇青柚心想:雙生崖果真通往人間?

蘇青柚朝那道光走過去,越來越近,眼看着到了崖邊,她探出頭往下瞧去,只見一片雲霧,擋住了視線,埋住了崖下所有的秘密。

陽光正好射下來,正好打在蘇青柚的臉上,光線刺激,使得她眯了眯眼睛。果然在這陰冷之地待久了,竟有些不適應人間的光了。

她看了眼腳下的雲霧,又怯怯地往後挪了挪。

蘇青柚,閉上眼睛,回去吧,見祖母和弟弟。

躊躇間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動了身體,深吸一口氣便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

腳離地的那一刻起,她似乎聽見了風颳過耳邊的“刷刷”聲。感受着下落的身體,越來越輕,像是長出了翅膀,開始了飛翔。

然而緊接着是巨大的黑翼拔開了雲霧,把雲朵拍得粉碎。蘇青柚恍惚中感覺是一隻大鷹飛向自己,將自己拍了起來。身體一陣上升,一陣下降,最後咚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蘇青柚疼得嘴角抽搐,坐起身來,腦中便是一片空白,像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茫然坐着。

“你是誰?”

聽見聲音,蘇青柚才擡起頭,黑衣的男子站在崖邊,一對黑翼在背後抖了兩下便不見了蹤影。蘇青柚一哆嗦,心想:原來不是大鳥。之前見的遊魂雖說會飛,卻沒有這般長着翅膀的。

“你是誰,爲何跳崖?”

“蘇……青柚,聽說這裡通往人界。”

那黑衣男聽了,似乎有些生氣,朝她一步步走了過去。在蘇青柚身前站定,以一種傲視羣雄的姿態俯視着她:“閻王,名羅。”

蘇青柚瞪大了雙眼,往後縮了縮,喃喃道:“閻……羅……”

閻羅,掌管整個地府及人間的生死運作。

“方纔跳下去可聽見很大的風聲?”他又問道。

蘇青柚點點頭。

“那不是風聲,是崖下惡靈的叫聲。雙生崖通往人間,崖下有惡靈,墜落者必死。”

蘇青柚驚恐萬分,至始至終不敢多說一句。她方纔險些做了不得超生的冤魂。

“你若想死便去忘川,跳進忘川屍骨無存,靈魂俱散,而在這裡只不過多一惡靈罷了。”

蘇青柚聽得神經緊繃,怔怔回神,閻羅早已不見了蹤影。

雙生崖,寂靜無聲,光點斑斕,雲霧繚繞,獨有她一人無處可依。

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蘇青柚坐在地上,她也不知爲何跳崖,所有的事就如同是受了鬼怪的牽制般莫名其妙,她甚至覺得自己的死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從進入鬼門關起,心裡便有說不出的惶恐和不安。

人間之大容不下你,地府之大也容不下你。看來命如草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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