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戰爭勝利消息傳來後我與母親等在路口的第二十二日了,今天的我格外亢奮,早早的起來就把母親吵醒了,寧九永遠是醒的最早的,這些年父母大人想幫寧九找個好一點的人家,但寧九說什麼也不肯出嫁,就這樣寧九像姐姐一樣一直在家中與我們一起生活。
“九兒姐,起的這麼早!是不是和我一樣感覺父親要回來了?激動的有些睡不着啊。”
“我?我可沒有小少爺那種天賜的能力,我就是年歲大了,睡眠時間短了些而已” шшш✿ тт kдn✿ C〇
感覺九兒姐是在嘲笑我每天神經兮兮,經常來感覺了就大喊道:我聽到了馬蹄的聲音了,定是父親回來了,每次出去都是失望而歸,但家中的每個人在我衝出去的時候都希望我能帶着好消息回來。
“九兒姐你是不是在笑話我?還有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少爺,叫我小文,你不過虛長我兩歲罷了,不要總是擺出長輩的樣子,偷偷讓我教你騎馬時怎麼不說年紀大了···嗯???”
突然被寧九拿擦桌子的抹布堵住了嘴:“噓!文哥!好吧?不是說好了不許提這件事的嗎?”
“娘!!娘!!”我急忙吐出嘴中的抹布。
“一大早的能不能消停一點!虧你還讀了那麼多的書”母親一臉嚴肅的從房門走出。
我在一旁小聲委屈的嘟囔道:“九兒姐剛剛把抹布塞我嘴裡了”邊說邊向外吐着口水。
寧九面色羞紅的站在一旁,對於她來說確實有失分寸了。
“走吧!”母親說道;
“去哪裡?”這次輪到我糊塗了起來;
愣了一下的我才緩過神來,原來母親也想要和我繼續在路口等待那個男人的身影,一家三口整整齊齊的向路口走去
遠處的山路上兩匹馬正悠閒的邁着步,好在天氣不算太熱,屍體沒有發生腐爛,但一路上寧豐都在於蒼蠅做着鬥爭,屍體已經開始有了一些味道,前方就到寧家了,寧豐沒有想好怎樣去交代,只是行屍走肉般的向前,最怕的就是見到門口一家人熱切地目光。
久經戰場的男人不是不會害怕,只是懂得害怕也要向前的道理,寧豐雖不知如何交代,但這個壯碩的男人並不會因此不敢向前,再走就能遠遠的望到通向二哥家中的小路了。
“娘;爹這次回來肯定特別的威風吧,我們家下半輩子不用耕田了吧?”我滿心歡喜的講道;
“那還用問?爹爹肯定騎着高頭大**旋而歸,爹爹將會是整個白國的英雄”九兒姐接着我的話驕傲的道;
寧九自小就在寧家,特別是歸隱鄉下後與我們的關係更爲親密,因九兒姐拒不嫁人離開寧家,父母就想將我與九兒姐撮合在一起,但我年歲尚小,父親便在離家前先將之收爲了義女,故與我同樣喚做爹孃。
“九兒姐也這樣想對吧,娘,這個時刻你爲何不高興一點呢?”
“我只希望你們的父親能平安的歸來”母親滿眼期盼的目光。
幾個人站在路口呆呆的望着遠方,遠遠的我們看到了出現在山路盡頭的兩匹戰馬,眼睛最敏銳的我突然激動的大喊道:“看!馬!”
身旁的九兒姐用拳頭敲了一下我的肩膀,沒有很用力,但我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突然的大喊大叫確實有些不穩重,但走在前面的馬明顯有着4只雪白的蹄子。
白國除了寧家沒人有這個權利騎坐白蹄烏,白國最好的馬並不是白蹄烏,但白蹄烏因爲祖父的喜愛卻成爲了兵權的象徵,只有國家最高級別的將軍與寧家後人能享有這個榮幸,這是先帝對祖父汗馬功勞的獎賞,白蹄烏也成了我寧家身份的象徵。
看着遠處緩緩而來的馬,我知道那一定是父親回來了,身旁的母親強忍着眼中淚花,看到父親那一刻我能想象母親會像個小女人一般,滿眼熱淚的撲進他的胸膛,噓寒問暖後開始對父親不停的抱怨。看着回來的速度我已經等不及了,快速轉身向家中跑去。
“你去哪裡?文少爺”九兒姐見我如此慌張的跑走在身後喊道;
“我去接父親!你在這兒陪着母親,我馬上回來,還有,九兒姐不要再拿少爺開我玩笑...”
我快速的跑回家,小馬好像知道我有事一樣,正巧遇上要外出的它,從未被繮繩束縛的小馬每到這個時間都要上山轉一轉,父親走這半年我練就了在沒有馬鞍與繮繩的馬上也能自如御馬的本領,靈活的我直接竄上馬,騎着馬向路口奔去,路過母親那裡我喊道:“九兒姐!在這兒陪母親,我去叫父親快些過來!”
“哎..我....”寧九欲言欲止的吐出了兩個字。
而我在小馬的背上很快就模糊了身影,沒有繮繩與馬鞍並沒有太影響我們的速度,很快就接近了寧豐叔叔,遠遠的我還沒來得及喊父親與叔叔,就看到了馬背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我放緩了速度,越近越能確認馬背上的那個男人,那個一家人翹首以盼的英雄竟然如此狼狽的回來了,白蹄烏靠近的瞬間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屍臭,寧豐慢慢的靠近我:“對不起!小文,我沒有將二哥保護好。”
我不知該怎樣回答,這應該不是他的錯,麻木的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幹嘛,心中倒是平靜卻又空白。
“小文,我知道你暫時接受不了,哎...不過你的父親讓我告訴你不要想着復仇,他沒有遺憾,他希望你永遠不要帶兵,咳咳,寧家爲白國做的太多了,照顧好你的母親與自己是你一生最大的責任。”
“走吧,豐叔,讓母親看下歸來的父親吧”
“等下!小文,我這馬上就是傷害你父親的人,他和你一般大小,早早選擇了戰爭這條路,這就是他的宿命,我殺了他,但我希望能將他的屍體帶走,如果你想處置也可以留在這裡。”
我回過頭看着這張年輕的面孔,雖面色慘白,但仍掩不住那一臉英氣,淡淡的應道:“您帶走吧”
寧豐將之放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下,與我一路繼續向前,我更多的在想母親怎能承受這樣的打擊,這條路很長,走的又很慢,但我卻感覺時間過的很快,轉過最後一個彎,我看到了母親與寧九,眼前的一幕讓她們緩緩的起身,寧九不爭氣的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最爲思念的母親卻比我還顯淡定,母親緩緩的走來,看了看馬背上的父親,喃喃的道:“這下你的願望圓滿了”母親牽起馬兒的繮繩,往家的方向走去。
“文兒,走,帶你爹回家”
我下馬攙扶的不是母親,而是九兒姐,終於我們就這樣回家團聚了,母親比我還要冷靜,但讓我感到害怕,回家這段路走的異常沉重,就連戰場上歸來的寧豐都不敢主動搭話甚至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