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成發現“千金”偷走了雅娟的那封來信,他想,她肯定敢去報復雅娟,此時,想救雅娟是不可能了。既然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還不如遠離他鄉,自己去外浪跡天涯。父母既然不考慮兒子的感受和苦衷,獨守父母還有多大意義?他從父母錢箱裡拿了三千塊錢,寫下一張欠條,帶上自己的身份證,就趕到火車站,上了一趟去關裡的火車。自己能去哪裡呢?雖然他小時候和父母去過瀋陽、大連、北京,但中國那麼大,那麼多城市,他就開始惶恐起來。
到北京後,他舉目無親。他看着列車時刻表,一狠心就買了一張無座位票,決定去中國最早開放的城市闖蕩。他知道在那裡可以隨便找一個工作。
到了這個城市,兩眼一抹黑,開始語言也聽不懂。還好,這個城市是全國移民城市,各地方言土語遍市都有,而且還有不少東北老鄉。東北老鄉在這裡還是一派勢力呢。他住了五天,那三千塊錢眼看就要用完了。沒有錢,在這裡可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他心裡急了,他要找個工作幹。可是,自己找個什麼工作呢?除了會一些專業會計,別的啥也不會幹。想當財會人員,那可是白領乾的事,自己只是大專剛剛畢業的學生,在這個城市裡相當於一個文盲級別。
他在市裡到處轉悠。轉到各大公園、香蜜湖,他在這些綠蔭湖畔發現,一對對的少男少女,一對對的情人、好友,離開這些地方時都留下一堆堆垃圾。啤酒瓶、飲料瓶、廢報紙,……他發現這裡有含金量的財富。於是他就揀一個大塑料袋揀了一大袋啤酒瓶、塑料瓶,……他揹着袋子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廢品收購站。當場就賣了十塊錢,他高興壞了。第二天他又去撿垃圾,這次他拿了兩個大袋子,揀滿後賣掉,得了三十塊錢。後來他下午也去揀,這樣一天下來就能賣四五十塊錢。一天的生活就不發愁了。
這裡一年四季無寒冬,住飯店太昂貴,在外隨便找個地方都可以睡覺。於是公園、商鋪下的雨檐下,都成爲他的住所。到處尋找垃圾就成爲他的工作。
他一連揀了半年垃圾,生活也過得去。過了秋天,天氣涼爽起來。這天是星期天,他又去撿垃圾,突然遭到幾個人的毆打。
這天他正在尋找垃圾,突然面前出現四個小夥子,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垃圾袋說:“你是哪個碼頭上的人?你也太不講道上規矩了,來搶我們的飯碗?”
他哪裡知道這些道上的規矩?就說:“我揀點垃圾爲了餬口,我哪裡知道是搶了你們的飯碗?”
“看你小子還不服氣?弟兄們,修理修理他!”說完就上來三個小個子揮拳打他。他身高一米八二,身大力不虧,回手一拳就打倒一個,一腳踢倒一個。那個發話者就動了手,四人一起上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陣暴打,把他打得鼻青臉腫。那四人嘴裡還不住地喊:“服不服氣嗎?”他在底下說:“你們人多勢衆,沒有啥可讓我服氣的!”幾個小子停止打他說:“爬起來,給我們老大認個錯!”
他站起身子說:“幹啥?我哪裡惹到你們啦?我沒有錯!”
這幾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把他笑得不知所以然。
一個老大模樣的人走過來說:“老子告訴你,我們最近觀察你幾天了!這一塊地方屬我們管轄,你要揀垃圾也可以,但要到我這裡報到!你曉得嗎?”
方士成聽後說:“咱揀個垃圾也有人管?”
“老子告訴你,在這裡你屙屎撒尿都有得人管!老子聽你口音是東北人,我們和東北人關係最好。東北人體型高大、豪爽,很有英雄氣概。能打善戰,我們這裡
的湖北九頭鳥、湖南湘幫、江西老表、貴州黔驢,都害怕東北幫!”
方士成說:“這有啥可吹噓的?沒有錢還不是個窮光蛋!”
“今天咱有緣,我們想請你到我們幫裡來,有啥子想嗎?”
“讓我幹啥?”
“會打架嗎?會摔跤嗎?會拳擊嘛?”
“都不會!爲啥沒事找打架玩?”
“這你就不曉得了,你不想打架,人家要找你打架噻!”
“打架的事我不幹!”
“好好,咱們可不是有意爲了打架,但是要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今天讓你參加我們幫,主要爲了你的生活。事情是這個樣子嘛。讓你每天和咱們的兄弟夥去火車站接車。爲啥子去車站接車?每趟火車到終點站,列車服務員都把一路收集的廢品從終點站出售,這咱們和車站都掛好勾了,你只要去站臺接車運出來就行!你要願意去咱就走,你要不願去請你自便!咱們可不勉強!”
方士成想,這幾個四川人還可以,爲了今後的生活,不妨先試幾天。就說:“看我能不能幹的好,先試幾天可以吧?”
“要的要的,你今天就可以搬到我們那裡住,明天就‘上班’。好不好?”
第一天“上班”,在車站接車,那些列車服務員一見高高大大的年輕小夥子收廢品,都爭搶往他的三輪車裡交貨。這邊交貨那邊有人付錢。連着進好幾趟車,都把廢品賣給他。
在車站接車的不止四川幫一家,還有九頭鳥、貴州黔驢,……只要列車一進站,大家都爭搶收廢品。所以經常發生打鬥。
方士成每天接站收廢品都是車車滿載而歸。每天能賣多少錢?他當然不會知道,他只知每天老大給他五十塊錢。住宿條件雖然不好,但能擋風避雨。一天五十塊錢也夠餬口了。
時間長了,和那些跑車的服務員也熟了,所以他不用費勁把三輪車一停,到站列車服務員自動把廢品扔到他車上。那些競爭對手只好眼睜睜地看他把貨拉走。看也白看,生氣也沒有辦法。後來這些人發現,凡是列車女服務員都願把自己車上的廢品賣給這個東北漢子。
因爲這個東北漢子長得高大帥氣,特招女人青睞。
隨着時間的推移,四川幫因爲有了方士成,才使他們受益匪淺。大把票子塞進老大的腰包。當然,老大也沒有忘記方士成的功勞,每個月都遞增五塊錢。四川幫的發達和這個東北小子的獨佔鰲頭令“九頭鳥”嫉恨如仇。決心給這個東北小子一個教訓。如果他能過到這邊來倒還罷了,如若不聽就要拿他開刀。但是這個消息不知怎樣被四川幫知道了,提前加強防範。九頭鳥的如意算盤失敗了。爲了預防其他幫派對方士成暗害,老大不許方士成獨自一人出外。每次出門老大都派四人跟在他的前後。但是,還是在一次出門時被九頭鳥們包圍。九頭鳥一共來了四個人,他們手裡拿着雙截棍和彈簧刀。方士成抽出牛皮帶準備廝殺。
九頭鳥人雖多,但對付一個東北大漢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場打鬥兩個被方士成的皮帶扣子打得頭破血流。方士成身上有一道刀傷,四川幫來五人支援,九頭鳥不敢戀戰就跑了。
方士成在四川幫幹了二年半,老大最終放他出幫。老大爲啥放他出幫?原來老大吃了方士成的“老陳醋”。
老大在老家有妻室兒女,在這裡又找了兩個小姘。老大今年四十一歲,兩個小姘的年齡加在一起正好是四十一春。方士成爲老大賺了不少的錢。老大當然另眼相待。二人經常來往,難免看見他的內室。這兩個小姘一見高高大大帥氣十足的方士成立刻疏遠了老大
。從此老大開始吃方士成的“老陳醋”,方士成發現老大開始規避他,他還不知是啥事。後來才體會到,兩個女人一見到方士成就高興起來,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把家裡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方士成吃。爲避嫌疑,方士成就很少去老大家裡做客。
有一天,老大拿出兩千塊錢對方士成說:“老弟,我實在對不起你了。你爲我出了不少力氣,立下汗馬功勞。這兩個小錢就算給你買酒喝!我有一個東北朋友兩口開一家小籠蒸包店,正需要人手,你就去那裡幹吧,我這裡廟小,而且越來越處險地!所以我讓你離開,你今後也就安全了,你就放心的去那裡幹吧!”
方士成來到小龍蒸包店給東家送快餐。這裡科研、私企和合資企業多,中午不能回家的白領,公司就給白領定快餐。小籠蒸包店除在店鋪賣散戶外,大部賣給公司白領。夫妻採買、加工人手不夠,添一個勞力就減輕負擔。老大提前就談好條件:包吃包住每月給五百塊錢。每天中午送十家客戶的小龍蒸包。下午休息。晚上幫助熱賣到打烊爲止。
開始他就知道悶頭幹活,凡是可以乾的活他都幹。主人對他也很好。幹完活,他就坐在一邊也不說話,兩眼就看路上的行人。一個月後和主人開始聊天,但也不接觸實質問題。
時間長了才和主人無話不說。這兩口的老家離盤金市不遠,都是老鄉。說起話來特別親切。問起方士成爲什麼隻身一人來到這裡,他就一五一十把心裡話陶出來。說來也巧,男主人前年回家,在家鄉的廣播喇叭裡聽到過尋人啓示,他還記得清楚。他勸說道:“就因爲婚姻事你不和父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你不想想,你的父母該多傷心?你又是獨生子,這還不把父母急死啊?”
方士成沉思地說:“這幾年我每晚上睡覺就夢見我的父母,我也感到對不起父母,可是他們不答應我解除那樁婚姻,所以我就不回去!”
“你還小哇,你還不知天下父母心哪!你這一走,很可能鬧得家破人亡。我勸你要嗎給父母去一封平安信,要不你乾脆就回家,你不想想,你一拍屁股走人,可你父母還在人家手下,人家如果向你父母要人,你父母如何回答人家?”
說到這裡,方士成悲痛地大哭起來。他自小就是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溺愛生活,到現在才感到闖蕩天下真是受盡了酸甜苦辣。但是又感到這也是鍛鍊自己的大好時機。哭了一會說:“大叔哇,你說的都對,但是我還是不想回去,我可以給父母寫一封平安信,讓他們放心!啥時候答應推掉那門婚事我就回去!”
“好好,你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當天就給父母寫一封報平安家信。同時按老地址給崔亞娟寫一封平安信。他當然不知崔亞娟現在何處。
寫完信送到郵筒。三天後他就留下一張字條,悄悄離開這家小籠蒸包店,又去找四川幫老大。但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老大。他找到房東老太:“婆婆,老大一夥去了哪裡呀?”房東老太認識他。
“你走後不久,有一天半夜,來了一幫人,他們個個拿着傢伙,上去就砍。雙方打鬥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結果雙方死傷好幾個,巡邏隊趕來兩邊人才四散而逃。那個老大可能受了重傷,恐怕活不了幾天!唉,那個老大其實人不錯!”
方士成聽後心情沉痛。他在四川幫生活了二半年,有很多可以回憶的事情。
現在自己該去哪裡?
這正是:無奈離家到處飄,生活無靠受煎熬。
在外方知家中好,在家哪知世間刁?欲知後來事,請看第一百七十三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