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琴得意洋洋的看着沈飛,從它嘴裡面傳出來的警鈴聲,眨眼間變成了火車噴氣聲,緊接着轉成了修路的碎石機聲,再然後,斧頭伐木聲、領號人的喊叫聲、教鞭敲擊黑板聲,接二連三的鑽進了沈飛的耳朵眼兒裡。
沈飛真的被驚呆了,用不着多猜,剛纔的快門聲和開門聲肯定也是這二貨搞的鬼,這二貨還是鳥麼?只怕是有妖氣吧?
二琴看到沈飛大張着嘴巴,像是驚掉下巴的樣子,竟然興奮地載歌載舞起來。
不得不承認,二琴真稱得上能歌善舞,不但剛纔那些聲音學得惟妙惟肖,還能模仿各種鳥類的鳴叫聲,婉轉動聽,舞姿還輕盈合拍。
沈飛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杜夢罵它二,還要好吃好喝養着它,這個二貨確實有才,鸚鵡和八哥也得自愧不如。
相比之下,自己餵魚那點兒技巧,有點小巫見大巫。現在杜夢還覺得很新鮮,說不定喂不了幾天,就會興趣不大了,自己得趕緊想辦法繼續提升杜夢的好感度才行,一定要得寵啊,得寵纔有好東西吃,纔有好日子過。
感到壓力山大的沈飛正在胡思亂想着,忽然聽到了亂撲騰的聲音,定睛一看,艾米竟然和二琴打了起來。
讓沈飛覺得奇怪的是,艾米一邊打,一邊看向自己這邊,似乎在……笑?
什麼情況?難道艾米在爲自己被戲耍而出頭?
野生環境中的雪貂,經常以野雞、松雞爲食,二琴很快就顯出了劣勢,有了潰敗的跡象。但它還有一個優勢,有翅膀,會飛。
它只要連續不斷的遷移地方,艾米爬樹爬得再快,再怎麼跳躍,也難以抓住它。
不一會兒,兩個難分勝負的傢伙氣喘吁吁的停止了戰爭。
二琴躲在樹上不敢下來,艾米像人似的大喇喇的坐在自己的飯桌前,喝一口水,吃起了肉乾,補充剛纔的消耗。
吃着吃着,它看向了沈飛,似乎想起了什麼,竟然叼着肉乾跑了過來。上半身直立而起,前爪扒在鬥櫃上,嘴巴咬着肉乾向前遞,像是要送給沈飛。
沈飛不由得心生疑惑,艾米真的會這麼好心?
他從之前杜夢誇自己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艾米很是失落,正常來說,不是應該恨自己爭寵纔對麼?
剛纔艾米幫自己教訓二琴,現在又叼着肉乾跑了過來,雪貂一族可是鬼的很,要不然在野生環境中怎麼會有那麼豐富的食物來源?沈飛不得不多在心裡打幾個問號。
雖然艾米站起來沒有鬥櫃高,沈飛卻不敢掉以輕心,自己現在的體型對於艾米來說,就相當於一隻大老鼠,還不夠它一頓吃的。
如果杜夢在這裡,或許艾米不敢放肆,現在杜夢不在,就算艾米把自己給吃掉了,杜夢又能怎麼樣?能爲了給自己報仇,就打死這個傢伙?可那也沒有什麼用,還有本事把自己復活不成?
爲了小命考慮,沈飛決定放棄肉乾的誘惑。
艾米見沈飛不爲所動,竟然表現出了有些難受的樣子。
它放下前爪在鬥櫃前面打起了轉轉,然後再次立了起來。這一次,應該是動過腦子了,它與鬥櫃之間的距離短了一些,也就等於爬的高了一些,肉乾的頂端正好和鬥櫃齊平。
沈飛覺得它好像蠻有誠意,或許是因爲杜夢又正兒八經的誇了自己,同時貶低了它,就等於削弱了它的存在,凸顯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它想和自己搞好關係?
也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畢竟動物的思維和人的思維還是有所差別的,嫉妒心真的沒有那麼強,屈從於比自己強勢的纔是主基調。
但即便艾米是真的要把嘴裡咬着的半塊肉乾送給自己,沈飛也覺得難以下嚥,滿滿的艾米口水啊。
人家這麼誠心誠意的,沈飛也不好不說兩句,“艾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和二琴鬥來鬥去也挺累的,消化東西也挺快,肉乾還是你自己吃了吧。”
當然,這些話從沈飛的嘴裡出來的時候,毫無懸念的變成了“哈、哈、哈、哈”。
艾米連連搖頭,繼續努力把肉乾往上舉。
沈飛很是意外,難道它聽懂了自己的話?果然是全球動物一家親,可以互相交流?
沈飛一向覺得動物之間像人一樣談話,甚至和人無障礙的交流,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只能存在於童話中。
因爲它們沒受過什麼文化教育,不可能像人一樣懂得那麼多的知識和措辭。其次也不可能推廣普通話,就更不可能像人那樣進行交談了。
但沈飛既然變成了變色龍,就得適應這個身份,所以抱着一絲僥倖問艾米:“你能聽懂我剛纔說什麼?”
沒想到艾米真的點了點頭。
這下子沈飛可在樹樁上呆不住了,四爪並用,加上尾巴懸垂,用最短的時間落到了鬥櫃上。
一見沈飛從樹樁上下來了,艾米興奮的嗓子眼兒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音,雖然聲音很輕,但感覺的到它是很高興的。
沈飛的腦子裡快速運轉起來,如果艾米真的能聽懂自己的“哈、哈”是什麼意思,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能聽懂艾米的“咯、咯”是啥意思?可爲毛腦子裡就是翻譯不出來?
剛纔應該是湊巧吧?沈飛心裡興奮的小火苗開始熄滅了,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哈、哈”了,艾米從來沒有出現什麼特殊的反應。艾米和二琴吵鬧的時候,自己也一個字都沒翻譯出來,滿耳朵眼兒的鳥語、獸語。估計艾米和二琴也互相聽不懂,就是所謂的雞同鴨講,要不然早就和平溝通了。
在興奮的小火苗完全熄滅之前,沈飛決定嘗試最後一次,萬一的萬一的萬一呢?
他看着艾米咬着的半塊肉乾,含在嘴巴里的就不說了,露在嘴巴外面的不僅有牙印還有爪印兒。爪印應該剛開始拿着肉乾時抓上去的,牙印想必是叼着肉乾的過程中換過姿勢。
面對這樣的肉乾,以沈飛身爲變色龍的身手,想撕下點兒完全沒有艾米牙印和爪子印跡的,太難太難了,尤其是能想象的到那麼多的口水,就算艾米是母的,自己也不能接受。
沈飛看了看艾米的飯桌,那裡還有兩塊肉乾,便轉過頭來繼續看着艾米,“艾米,你飯桌那裡還有兩塊肉乾,如果你能聽懂我說什麼?而且你真的想和我分享,你就嚥下嘴裡的那半塊,去另叼一塊兒給我,只用你的牙咬住一點點。”
艾米順着沈飛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飯桌,扭回頭來看看沈飛,再看看飯桌,再看看沈飛,一仰脖子,一張嘴,讓咬着的肉乾掉到了嘴裡面,狠嚼了幾下,就嚥了下去。
我去!艾米真能聽懂自己的話!
沈飛頓時激動起來,自己以前的想法竟然是錯誤的,果然是全球動物一家親!
艾米已經把前爪放到了地上,並且朝向了自己的飯桌,做出了邁步的架勢,然後扭頭看着沈飛。
沈飛感覺自己秒懂了,艾米這是邀請自己一起過去吃肉乾。
然而,鬥櫃太高了,有好幾層樓的感覺,還是堅硬的地瓷,沈飛可不敢跳下去。
於是他告訴艾米:“你重複剛纔的動作,前爪扒在鬥櫃上站起來,我只要輕輕一跳,就能抱住你的……胳膊,要不然我下不去。”
然而,艾米只是反覆地重複着朝自己飯桌邁步的架勢,並一直扭頭看着沈飛。
沈飛哈哈了四五遍,艾米也沒有站起來扒在鬥櫃上。
沈飛終於確認自己想多了,也白興奮了,剛纔以爲艾米能聽懂,還以爲真是全球動物一家親什麼的,其實真的只是湊巧,那只是艾米根據自己的形體動作,作出的正常反應而已。
但雪貂這種動物,確實是非常聰明的,要不然也不會成爲人類的好幫手,甚至還有註冊爲電工助手專門用來鋪設電線電纜的。
艾米終於看明白了沈飛所面臨的窘境,但它大腦的運算能力沒有那麼強,或許只是認爲沈飛不敢往下跳,就把身體向鬥櫃靠了靠,不停地示意自己的後背,想讓沈飛跳到它的後背上。
沈飛看着她光滑的後背,還真是不敢嘗試,那麼光滑的毛,很難抓得住,更不用說身爲變色龍的動作沒有那麼敏捷,而下面是堅硬的地瓷,摔一下肯定不舒服。
艾米見沈飛還是不肯跳,有些焦急了,團團轉了幾圈後,仰面躺倒,四爪朝天,前爪還作出了要隨時環抱的架勢。
這是想讓沈飛跳到它柔軟的肚子上!
沈飛想起了曾經看過的動物紀錄片,有時小貂在高處不敢跳時,貂媽媽就會擺出這種姿勢。
但沈飛是成年人啊,真的不好意思面對這種正面上的姿勢!
重要的是,這是母貂啊喂!
忽然,沈飛發現了下去的方法!
鬥櫃,顧名思義,是以抽斗組成的。沈飛站在鬥櫃上朝下看去,看到了上下一列的四個抽斗的把手!
他把尾巴勾在大保鮮盒的邊上,前爪剛剛好夠得着第一層的抽斗把手,然後把尾巴鬆開,身體一縮,後爪移到了前爪旁邊抓緊了,前爪鬆開後向下放開身體,抓住了第二層的抽斗把手。
依次類推,兩分鐘後,他就站到了地面上。
艾米目瞪口呆地直到沈飛到了地面上,才一骨碌爬了起來,直勾勾地盯着沈飛,直把沈飛盯毛了,沈飛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送肉入貂口了,艾米才興奮地在頭前引路。
沈飛鬆了一口氣,這應該是對自己剛纔的動作感到不可思議和特別欽佩吧?
他獨自走路、攀緣的時候,已經不覺得行動起來很彆扭了,此刻要跟上艾米的速度時,才深刻地體會到速度真是慢,要提速就感到如同肢體不可控,速度快的只有兩隻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個不停。
然而,眼睛不是車輪子,轉得再快也沒用。
但沈飛馬上就想吐槽還不如轉的不快呢,竟然轉眼就看到了二琴的虎視眈眈,被嚇了一大跳!這貨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還好艾米及時回援,二琴“嗖”的一下竄到了北頭,慌不擇路,“咚”的一聲撞在了小茅屋上!
一聲女人的尖叫很突兀地驟然響起!
二琴心驚膽戰地瞅了一眼小茅屋,忙不迭地撲打着翅膀,“嗚哇嗚哇”地響着警鈴,連竄帶飛的衝到了客廳裡!
沈飛的心剛放下,又被那女人的尖叫嚇了一大跳,一看艾米也不由自主地身體一縮,就更加緊張了,熱帶風情的小茅屋裡爲什麼會傳出女人的尖叫聲?難道里面住着一個亞馬遜女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