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恆偷偷看了張旭幾眼。
從剛纔,張旭就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也似乎在修煉。
但是,姜守恆從張旭身上的能量波動能夠感覺出來,張旭沒有打瞌睡,也沒有修煉。似乎被什麼事情給牽引住了。
是的,張旭探出的神魂跟隨着江淵回到了江淵的家裡。
江淵一回家,的父親江飛揚劈口就問,“你死到哪裡去了?這麼晚纔回家。”
江淵長長吸了口氣,平靜自己的心緒,“我碰見了一個同學,和同學說了會兒話。還有,班主任人讓家長下午去一趟?”
江飛揚高聲喊叫道,“你做了什麼?爲甚麼班主任讓你叫家長?就知道,你整天在學校裡惹事。”
江淵大概敘說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還沒有說完,江飛揚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蠢貨,就知道被人當槍使。”
這個巴掌使勁很大,江淵的臉頓時脹紅了不說,整個瘦小的身體也跌倒在了地上。
江飛揚拿起了鞋子,對着江淵的身體就開始抽打,“蠢貨,混蛋,就知道惹事。我養你,我容易麼?”
鞋底是硬塑料的,抽在身上還是有些疼。
江淵開始閃避。
“你還躲。你怎麼不去死?整天就知道惹事……”
眼淚開始在江淵的眼睛裡聚集,但是江淵咬了咬牙,眨了眨眼睛,讓眼淚退了回去。
隨之,眼睛裡是一片淡漠。
張旭內心微動。
江淵的父親江飛揚,出身大家。
父親家族是當地的大地主,母親的家族是資本家。
江飛揚的好幾個哥哥,都讀了大學。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能夠讀了大學,可以說明家族的實力了。
華夏國立國後,土地被沒收了,家族的資產被沒收了。
而江飛揚的父母,也在那個時候因病去世了。
那個時候,江飛揚兩歲。
後來,江飛揚的一個姐姐,考了全河西省第四,沒有任何學校接收,因爲家族出身問題。
這個姐姐之後的孩子,就沒有再讀高中了,都讀了中專。
江飛揚是這些兄弟姐妹裡最小的一個。
幾乎沒有享受過家族的榮光,也沒有享受過父親,母親的疼愛。
跟隨着哥哥姐姐長大。
因爲受到很多不公正的對待,內心很偏激。
又因爲家族曾經輝煌的歷史,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中專畢業後,他做着工人做的事情。
一直覺得不得志。
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和氣的老好人,品性不錯的人。
但是,在兩個孩子眼裡,他就是一個可怕的人。
兩個孩子經常寧願一個人呆家裡,也不願意和他出去玩。
也不願意和他多相處。
他動輒打罵孩子,出言刻薄,惡毒。
似乎,他全身的惡毒,偏激,刻薄,都發泄在兩個孩子身上了。
對別人,對外人,從來沒有。
這也是江淵怕他父親的原因。
他不是怕捱打,捱罵,他是怕被他父親惡毒,刻薄的言語激得也說出刻薄,惡毒的言語。
他不能,因爲,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是他的親人。
張旭長長嘆了口氣。
這個事情,他真的幫不上忙,只有江淵自己想通了。
生而爲人子女,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
張旭有時候也有些奇怪,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真不知道江淵爲甚麼還是那麼單純,理想化,而且,充滿着對美好事物的追求。
就算是後來,江淵的心理出了問題,自殺過兩次,多數時候,江淵的情緒還是很積極向上的。
終於江飛揚打累了,停了下來。
江淵說話了,“我準備轉學去九十中。”
江飛揚又暴起,“混蛋,好好的省重點不讀,去讀九十中,你想讓別人笑話死我麼?你想讓別人都知道我兒子在學校裡惹事了麼?”
江淵繼續堅定說道,“我準備轉學去九十中。”
這次,江飛揚沒有說話了。
江飛揚帶着江淵的母親李小蓉去了學校。
果然,不出張旭所料。
鄭桂春那個老巫婆,果然用把江淵踢出三十中來要挾江淵的父母。
她也直言不諱,她就是要整江淵,因爲江淵不怕她。
她就要看看,以後江淵還怕不怕她。
江淵的父母,對待着老巫婆一副恭敬,懼怕,討好的樣子,懇求老巫婆不要把江淵趕出三十中。
他們這個時候考慮的也不是江淵在三十中有沒有前途,有沒有更好的學習環境,他們只是單純不想讓江淵離開三十中,免得被人知道了,探究起來,丟他們的人。
因爲,在他們的眼裡,只有那些差到不行的學生,纔會從三十中這樣的好學校轉入九十中那樣的學校。
他們,其實,僅僅,只是,怕丟人。
怕別人的議論,怕別人的言辭。
江淵的感受,江淵受到的對待,在他們眼裡,什麼都算不上。
他們只是怕別人的言辭,別人的議論,別人的目光。
但是,他們不知道,後來的三年,江淵頂着怎樣的目光,怎樣的對待,在三十中呆了三年,還考取了那樣的成績。
張旭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江淵是一個堅定的人。
他只是沒有做出決定。
現在,他作出決定了,沒有人能阻擋他了。
果然,江飛揚夫婦回家後,就說了,讓江淵寫檢查,給老師認錯,給同學認錯,賠罪。
江淵沒有答應,只說了一句話,“我要轉去九十中。”
江飛揚這次舉起的是笤帚。
江淵一聲也不吭,承受着毆打。
他想着張旭的微笑,張旭對他的肯定,給他指明的道路。
他很期待,那樣走下去,會怎麼樣。
雖然身上很疼,挨着打,但是,他內心充滿了陽光。
他很期待着過幾日,和張旭的見面。
終於,江飛揚打累了,“隨便你。讀完高中,你就給我滾蛋。我只養你到十八歲。”
江淵笑了。
第二天,江淵和往常一樣,六點鐘起牀。
洗漱完畢,讀了一會兒英語,吃了早飯,然後去往學校了。
今天,他要自己去辦理轉學手續,可能有點麻煩,但是他不怕。
他始終都記得張旭的話:三年後,你考取了省狀元,就是狠狠打他們的臉。
走出了家裡所在的那所學校的大門,江淵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斜斜靠在牆上,用懶洋洋的眼神看着他,看到他就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