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悲劇還在繼續

一切就象噩夢一般,愛情和幸福就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葉爾羌從不迷信,可他卻相信這是上天的報應,爲了得到眼前財富、地位,他不擇手段,幹了那麼多的壞事,還無意中拆散了大哥的良緣,這一切都是自己所欠的債,老天爺就讓自己失去李廣,失去幸福來償還這一切。一連幾天,他失魂落魄,自覺了無生趣,真想陪李廣一死了卻心中萬般的悽苦。

這一日,他喝得醉意朦朧,搖搖晃晃地回到府門前,這一片諾大的宅院,裡面卻空空蕩蕩,冷冷清清。他真不願意走進去。這時,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向他走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小紅,他看到小紅自然想起了李廣,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

“姑爺,小姐走了以後,我家老爺整日裡瘋瘋顛顛,昨天夜裡,府裡忽然起了一場大火,老爺就失了蹤,有人說他被火燒死了,也有人說他跑回中原去了。如今西域長史府成了一片廢墟,我已無家可歸,特來向姑爺告別!”

葉爾羌心裡悲傷難過,那裡願意聽這些無關的言辭,隨揮手讓小紅離去。小紅卻說道:“我走之前要將小姐的骨肉交給姑爺!”

一句驚得葉爾羌目瞪口呆,他這才注意到小紅背上還揹着一個小小的襁褓,小紅將那嬰兒交給葉爾羌,他抱在懷裡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顫聲問道:“小姐的骨肉?我的孩子?”

“是的,”小紅難過萬分,抽泣着說道:“其實小姐和姑爺分開時,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只是她一直不准我告訴你!小姐日日悲傷,茶飯不思,身體瘦弱,少爺不足月就出生了,身體弱得很。小姐給少爺取名叫克茲爾,姑爺一定要好好的照看他!”

葉爾羌含淚點點了頭,心裡明白了,原來李廣臨死時讓他好好善待的竟是自己的兒子。望着襁褓中的嬰兒,果然十分瘦小,眉宇間竟能看到李廣的影子,他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滴滴落下。

“姑爺,我要走了,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想說!”葉爾羌淚眼迷濛,擡頭望着小紅,只見小紅忽然變了臉色,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臉上,狠狠說道:“我恨你!”

葉爾羌站在空蕩蕩的街上,迎面吹來冷冷的風,他懷裡抱着嬰兒,望着小紅遠去的背影,忽然號啕大哭起來。

時間過了半月,葉爾羌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每天照顧一兒一女,讓他也增添了許多快樂,心中和悲傷漸漸被沖淡了。他辭去了糧部的官職,準備憑藉凱撒王的鉅額寶藏,去作一些絲綢、馬匹生意,然後再逐步將生意擴大。同時,他又買了很多丫環僕人,照顧自己和兩個孩子,這樣一來,男男女女在府裡來來往往,也就有了生氣。

這一日,僕人送來了封信,他接信在手,就聞到一股脂粉的香味,打開一看,原來是紅霞約他明日下午在西山見面。紅霞已經很久沒有找過他了,他幾乎把這頭疼的事淡忘了,如今想起來,又多了許多煩惱。他心裡在想,紅霞每次都讓自己去玉芳苑,這次爲什麼要去西山呢?想來想去,心裡也沒有頭緒,索性不再去想他,他心裡暗自決定,明天一定要和紅霞做個了斷。

第二天下午,天氣晴朗,葉爾羌如期到西山去赴紅霞的約會。紅霞乘一輛粉紅色的馬車,停在翠綠的樹林邊。見葉爾羌走來,紅霞命丫環從車中拿出一塊毯子鋪在地上,然後又拿出酒肉果品放在毯子上。兩人一邊吃一邊談。

葉爾羌根本就無心去品嚐美酒佳餚,心中卻想着其它的事情。紅霞也十分識趣,沒有提及那些令人頭疼的事。兩人吃完後,紅霞忽然牽住他的手,說道:“前面不遠有一小山,可以盡攬樓蘭城美景,公子可願意和我一同前去!”

葉爾羌望着她隆起的小腹擔心地說道:“你的身子能行嗎?”

紅霞一笑說道:“多謝公子牽掛!我自有分寸!”

兩人說着就向那小山頭走去,一路綠蔭遮蔽,鳥鳴陣陣,十分清雅。葉爾羌發現紅霞今日特意打拌了一番,身穿素白,腰繫紅絲帶,臉上淡施薄粉,輕畫娥眉,人顯得格外清純,絲毫沒有風塵女子的嬌豔和嫵媚。

一直行到山頭,紅霞氣息微喘,面色紅潤,讓人看了憐愛不已,葉爾羌想扶她坐下歇息,紅霞卻搖搖頭說道:“紅霞幾世修來的福份,讓公子如此照顧疼愛,有夫君如此,我死也足矣!”

葉爾羌見又要將話題引到名份之事,決定自己先發制人,將話挑明,“紅霞姑娘,我有話和你說?”紅霞輕擡妙目注視着他,靜聽他的下文。“不知姑娘是否聽說我娘子李廣的事情?”葉爾羌說着,心裡又一陣悲傷。

“這個全樓蘭人都知曉,姐姐如此剛烈,如此深情,紅霞敬慕的很!”

“我正是爲納妾之事辜負了娘子的深情,逼得她自殺身亡,我自覺枉自爲人,所以已立下重誓……”葉爾羌說到此,眼睛注視着紅霞,發現她神色十分緊張。“我立下重誓,今生不娶,以報答娘子的深情!”

紅霞聽完並無驚訝之色,只低頭輕嘆一聲,說道:“這麼說公子是不願意娶我了?”

葉爾羌點點頭說道:“請姑娘原諒!”

“那公子也不管我肚子裡的孩子了?”

葉爾羌嘴角抽動一下,又點點頭,說道:“我向姑娘告別,從此再不見你一面!”

紅霞聽完,淚水早已迷失了雙眼,她輕聲抽泣着說道:“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可是卻一次次欺騙自己,說你會娶我的!我生來不幸,落入煙花柳巷,應付的是登徒浪子和紈絝子弟,虛情假意,謊話連篇,騙人錢財,誰知到頭來卻被自己的謊言所騙,不能自拔,真是可笑之極!”紅霞說着,用絲帕擦了擦眼淚,“事到如今,我也不再欺瞞公子了,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凱撒王遺孤,我家住城南五里,爹孃至今還健在,我編那個故事,是我們風塵女子慣用的手段,一則用神秘的身世吸引男人,二則博取男人的同情,公子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葉爾羌聞聽自然十分吃驚,自己一貫善於騙人,卻不想被一個煙花女子騙得團團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聽紅霞接着說道:“還有更大的秘密!”說着,忽然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隻繡花的枕頭,“其實我並沒有身孕!”

葉爾羌一見真是哭笑不得,想她這身孕害得自己寢食不安,才產生納她爲妾的念頭,以至於逼死了李廣,誰成想到頭來卻是一個謊言。他長嘆了一聲,用手指着紅霞說道:“你,你把我害慘了?那麼你所說的那夜數次激情想必也是假的?”

紅霞一笑說道:“這是我心中的秘密,我永遠不會告訴你的,這樣,你纔會永遠記得我!”

“我記得你又有何用,今日一過,你我形同路人,永不相見!”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這對我很重要。”紅霞說着,轉過頭,居高臨下望着遠處的樓蘭城,“我一個風塵女子,開始對你只想騙些錢財,誰知後來動了真情,千方百計想把終身託負於你,救我出此苦海,誰知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作繭自縛,苦不堪言,自覺了無生趣,此處綠樹成蔭,風景秀美,倒是個葬身的好地方!”

葉爾羌一聽不好,趕緊衝了過去,紅霞衝他嫣然一笑,縱身跳了下去,葉爾羌伸手一抓,只剩下那條鮮紅的絲帶在他的手中飄蕩……

當弘法主持敘述完這一切,柯亞和聖女兩人都呆了,象凍僵了一樣一動也不動,弘法接着說道:“我生來生性軟弱,到處任人擺佈,身不由已,作了很多違背良心的事,雖然日夜誦經唸佛也難以贖回自己的罪孽,他日我必遭報應!”

聖女許久才緩過神來,輕輕問道:“父親,你說的一切都真的嗎?我和王子哥哥真的是親兄妹?”

弘法點點對說道:“若有半句謊言我願遭天譴!”

柯亞這時忽然跳了起來,上前一把抓住弘法,恨聲說道:“這一切都是你編的,你狠我沒有遵守和你的約定,所以才編了這個故事來騙我,是不是?”

弘法任他搖晃也不掙扎,只是嘆了口氣說道:“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你的母后,她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柯亞嚎叫了一聲,瘋了般衝了出去。此時聖女臉上的鮮血早已凝結,她淡然長嘆了一聲,拿出一段白紗蒙在面上,只留下兩隻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露在外面,饒是這樣,依然難以掩住那迷人的風采,而且更增添了幾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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