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想你了。”
阿肯伸了伸懶腰,朦朦朧朧地感到周遭有些顛簸。他用手頂着爬起來望了望,蒼黃的枯樹飛快地掠過,冷風呼呼地擊打着緊閉的窗戶。他懵懵懂懂中發現自己在一輛車上,駕駛位上是一個金色頭髮的熟悉背影。
“想你了!”金色的背影發出陰裡陰氣的嬌嗔。
阿肯眯縫着眼睛看了許久,終於透過後視鏡看清楚那個金色的背影就是羅玲。
她的車順着高速公路急切地飛馳着,先是飛也似的穿過一個個紅綠燈,緊接着焦急地在限速帶上行駛,喇叭像注射了興奮劑似的狂鳴。她這麼急着要去見誰?
這輛幾乎失控的車最終安安穩穩地停在一棟普通住宅下面,羅玲下車後不久,阿肯也躡手躡腳地從裡面打開後車廂爬了出來。
這個地方比較僻靜,一面樹木成林,一面有一個平靜的大水塘。阿肯認識這地方,他的父母原來住在這裡。
羅玲穿着鮮紅的超短裙,披着金色的頭髮,穿着厚厚的高跟鞋和充滿蠱惑的絲襪走進了一棟樓。她的步伐歡快而輕盈,在黑夜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活力四射。
阿肯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是怎樣一個男人可以讓人老珠黃的羅玲煥發出少女的愛慕之情?他緊跟着她進了那棟大樓,因爲擔心羅玲認出自己,確認她乘坐電梯到的是7樓後,便選擇爬樓梯上去。
七樓,羅玲的金色超高跟鞋子放在了711房的門口。
阿肯一走到房門口就嚇得一動不動了:711房是阿肯父母的家,現在過繼給了他弟弟!
一個不好的想法病毒般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羅玲和自己的弟弟有私情。
許久,阿肯恢復了鎮靜,他捏捏自己的臉,有些疼痛。他又戳戳自己的大腿,痛覺越發明晰,但他依舊安慰自己:這是虛幻的夢。雖然阿肯很討厭他的弟弟,但是血濃於水,理論上他弟弟是現在這世界上和他最親的人了。每當阿肯覺得自己在這世界上孤零零赤條條的時候,也還會搬出他早就形同路人的弟弟安慰自己還有個所謂的親人,他開始希望自己從沒來過。
阿肯在門口駐足了很久,摸了摸熟悉的冰冷的金屬門框
,踩了踩破爛的舊地毯,這都是他父母留下來的寶貝。現在,這個寶貝的外面是他父母這輩子的恥辱,而裡面藏着他父母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失落的阿肯感到疲倦,他沒有再做別的舉動,而是走了一個晚上回到精神病院。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失落,也許是中秋之際多多少少會懷念家人,他在爲他的父母感到悲哀,雖然阿肯也幹過這種事,但這事出在他弟弟身上阿肯還是感到很心涼。長兄如父,天性使然。
第二天,李雨晴自己走到了阿肯的病房,她是來學舞蹈的。
阿肯正在躺在牀上慵慵懶懶地享受難得的陽光滋養。
李雨晴仔細地看了看阿肯,摸摸他高挺的鼻子,揪了揪他短齊的頭髮,扣了扣他的手指,比劃了一下他的腿,驚慌地向後退了幾步,說道:“我的天啊!師傅,你和那個男人長得好像啊!”
美夢中阿肯被李雨晴這一聲吵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問道:“什麼長得像什麼?”
“那個男人和你長得好像啊!真的!”李雨晴攀着牀沿說道。
“啊?”阿肯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想到了昨天的事情,感到有些緊張,“你怎麼知道的?”
“不會錯的,這個男人趴在我身上吻過我很多次,他五官的尺寸我都有感覺的。真的好像啊!”李雨晴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仔仔細細地盯着阿肯:“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師傅,我已經被嚇出幻覺了嗎?啊!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了。”
阿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雨晴,拉長了嗓子,焦急地喊出:“你告訴師傅,他長什麼樣子!快說!”
“眼睛和你一樣深邃,但是眼角是上揚的;鼻子也和你一樣高高的但是他突出來的比較誇張;嘴巴比你的大一點;皮膚黑黑的,帶着一個眼鏡,比你高一個頭的樣子。”李雨晴看着阿肯慢慢地描述着。
阿肯不敢再往下聽了,他重新躺倒牀上,死死地盯住天花板,瞳孔放大,生氣到彷彿火山即將噴發。李雨晴說的就是他的弟弟:丹鳳眼,鼻樑因爲常年戴眼鏡有些變形了,營養充足所以個頭會比阿肯高一點。
性侵李雨晴的那個男人是阿肯的弟弟。阿肯感到天旋地轉,
他弟弟的形象在他的腦海裡變得怪模怪樣起來,像是垃圾簍裡被揉皺的廢紙團。
“你知道他叫什麼嗎?”阿肯想做最後的確認。
“不知道,他只說讓我們叫他大負。”
“今天沒有課程安排,你先回去。”阿肯敷衍道。他現在完全沒心思想這事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李雨晴今年十來歲,他弟弟四五年前被抓進去的因爲只是貪污了一點點,加上那時候阿肯的父母從他那裡拿了錢去運動,很快就出來了。阿肯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這後面會不會有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阿肯的弟弟也許並沒有坐牢,而是逃回了老家?
過了幾天,阿肯透過窗戶看到了一個背影:穿着熟悉的藏青色的外衣和黑色的皮靴,走路四處張望,大搖大擺得像鴨子一樣,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李雨晴的病房。
阿肯的眼睛不自覺地放大了,他篤定那個人就是他的弟弟。他來找李雨晴幹嘛?
阿肯嚇壞了,他使出他全部的腳力衝到李雨晴的病房,兩條腿因爲邁步過大而被下襬牽制住了。到了門口他準備橫撞進去,卻忽然又不敢進去了:他擔心李雨晴知道真相以後對自己感到絕望病情加重,她好不容易信任一個人的。
阿肯窩囊地在門口蹲了下來。
“好久不見啊小可愛。”他弟弟充滿磁性的嗓音說着,阿肯感到有些作嘔。
“你來幹嘛!啊!救命啊!救命!”李雨晴慌亂地發出嘶叫,語言不清,痛苦至極。
“閉嘴,小婊子,再叫一聲你和你媽媽都吃不了兜着走。”他弟弟把李雨晴的頭按在枕頭上,發出嚴厲地呵責,就像當年對阿肯頤指氣使一樣,“以前的事情敢說出去一句,結果就是你死,而不會有我亡的。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媽媽,瘋的瘋賤的賤,拿什麼和我爭?識相一點呢就趁早閉嘴,忘了這件事,以後我寬宏大量沒準再次恩澤你。”
李雨晴的臉色發青,感到渾身飄飄然,無所適從,一動不動地啜泣起來。
阿肯被房內悄無聲息的冷寂所驚懼,他開始拼了命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來保持鎮定,在樓道大喊“308救命!308救命!”
後來,保安過來了,阿肯才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