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個下午老孃都一直呆在病房陪我,只要我一叫喚,老孃就會立馬詢問我哪哪不舒服。對於老孃的這種關心我心裡總是暖暖的,我也知道這種關心不會太久了,因爲我總有長大的一天,總有離開老孃的一天。
晚上方婷按時來醫院給我送飯,而老孃選擇了迴避只爲給我們一些獨立的空間。
方婷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馬甲搭配着一緊身皮褲,整個身材呀看上去完美至極。
我有意取笑道:“你最好不要穿皮褲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
“怎麼了?”方婷一臉茫然的看着我。
“因爲你屁股真的很大,這會容易讓人犯罪的。”我繼續對她調侃,也不知道何時我幾乎忘記了她的身份。
方婷當即遞給我一個白眼,罵道:“神經!生病了還那麼不老實。”
我臉上堆着笑容,道:“喂,這兩者之間有矛盾嗎?”
“神經!不理你了。”方婷說完便又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抱着一本小說看了起來。
我還是沒打算放過她,繼續追問:“喂,你今天又準備給我念什麼小說?”
“蓮花。”方婷毫無戒備的說道。
我招了招手示意道:“那你坐過來一點唄,遠了我聽不見。”
方婷這才恍然大悟,慎道:“誰要念給你聽了。”
“喂喂喂,剛纔你已經答應我了啊,不要耍賴,快點啦!”我又指了指病牀前的凳子示意她趕緊坐過來。
方婷從書的上方露出一個白眼瞪了我一眼,沒搭理我繼續看小說。
我無奈的笑了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很喜歡看安妮的小說?”
這次方婷點了點頭,說道:“因爲安妮寶貝的書總是讓人感覺很隨意輕鬆,但又字字入骨。”
“是啊!”我感嘆道:“安妮寶貝的書就是那樣的悲傷又頹廢,可是又那麼真實,但是我建議你看一下《薔薇島嶼》這本書。”
沒想到方婷很爽然的點頭應道:“嗯,我已經買了,下次就看。”
......
這個夜其實我們過得很簡單,等夜幕降臨以後方婷還是坐到了我的身邊給我念起了書裡的文字,我依舊側着身子用手支撐着腦袋,靜靜的看着她。
也因爲這兩天的愉快心情也讓我的腳開始有了知覺,能簡單的動一動了,這也說明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和心情差的時候對身體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次日醒來的時候方婷依舊買好早餐在病牀前等候我醒來,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病牀,那位老奶奶已經回來了,老頭子戴着一副眼鏡拿着一張報紙正在給她念當日的朝陽新聞。
我看他們老兩口的氣質真的非比尋常,怎麼看也不像普通人,至於他們的孫女瑤瑤看似平凡的一個姑娘卻在他們的氣質中遺傳了下來,我確定那是一種書香世家的氣質,還有他們的兒女終究也成了一個謎。
在醫院的這幾天裡也成了我這三年來最快活的時候,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想想還真是挺沒心沒肺的。
不過這種好日子也有到頭的時候,幾天後終於迎來了出院的日子,也算是徹底擺脫了這種混身消毒水的味道,不過我的腳卻依舊夾着鋼板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半月後還會再來醫院拆鋼板。
今天應該是個好日子,陽光明媚溫度適宜,正是約會的好天氣,來接我出院的有老孃有何雅也有王胖子,唯獨沒有方婷,我不怪她,因爲她不是我的某某某。
站在醫院大樓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着眼睛呼吸着外面世界的空氣,陽光懶洋洋的灑在我的身上,將那些消毒水的味道逼得無處可逃。
在等出租車的間隙,我拉着王胖子就往邊上走,邊走邊說:“喂,兄弟給支菸來抽抽。”
王胖子想也沒想就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遞給我又給我點燃了,自個也點上了一根我們幾乎保持一樣的節奏吸着煙,我重重的吸了一口又享受般的閉着嘴將煙霧從鼻子裡冒出來,快接近一週的時間沒嗅到尼古丁的味道了,現在沒抽兩口腦袋就昏沉沉的了。
王胖子看了看我的腳,問我:“欸,你的腳有事沒事啊?”
我往地上跺了跺腳示意沒事然後繼續享受尼古丁的味道,直到何雅來叫我們這才滅掉了菸蒂。
傍晚我們一起在飯店裡吃了飯,王胖子和何雅老孃都熟悉,直到現在我纔想起表弟爲什麼沒在,以至於我在醫院那幾天都沒有表弟的消息。
我向老孃身邊湊了湊,問道:“老孃,表弟他不在家嗎?”
老孃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表弟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開始有些慌了,繼續追問道:“表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老孃皺着眉頭,好似在權衡什麼,過了很久才說道:“就在你出事的第二天黑子也出了點事,他一直沒讓我告訴你,怕你擔心身體康復慢。”
“什麼事?”我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老孃仰頭看着我半張着嘴就是說不出口,接着王胖子嘆了口氣道:“表弟把一個混黑道的給揍了。”
我迅速轉過頭看向王胖子,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何雅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讓我冷靜點,老孃這才說道:“我們這是爲你好,黑子的想法和我們也是一樣的,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現在你出院了我們纔敢告訴你。”
“胖子你告訴我,表弟怎麼就惹到了黑道的人?”我現在冷靜不下來,只想詢問個究竟。
“是對方先在酒吧鬧事,還砸了表弟的吉他,然後表弟就用啤酒瓶給那人的腦袋開了花。”
得知真相後的我突然就癱軟在凳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想必表弟是爲了那把我送他的吉他才動手的,如果不是吉他,以表弟的性格怎麼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又點上了一根菸,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緒才問道:“現在表弟在哪?”
“在對方手中,他們要求一百萬的賠償,如果十天內交不出......”王胖子沉默了,同時也點上了一根菸。
我的心情也隨之崩潰,用手指狠狠地掐掉菸頭,帶着情緒職責道:“你們幹嘛不報警?”
老孃和何雅一直保持沉默,因爲對她們來說這種事根本無能爲力,而王胖子吸了一口煙才說道:“對方是金哥。”
“金哥!”我有點驚訝,同時整個人再次癱軟下來,金哥是什麼人物想必北京的人都非常清楚,這人不僅僅是黑道,就連白道也通吃,所以沒有足夠的把柄之前警察根本對金哥造不成威脅。
王胖子重重的吸了一口煙,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現在還剩多少天?”得知對方是金哥,我現在幾乎沒有了自信,唯有用一百萬去贖表弟。
王胖子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
我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怒道:“媽蛋,你們有多少錢先拿出來支助一下吧!”
何雅連忙從包包裡掏出銀行卡遞給我說道:“李洋,我這裡有十八萬,本是準備投資家裝,現在就先給你救急,你不要太着急我們給你想辦法。”
隨後老孃又摸出一張銀行卡附和道:“我現在正在籌集,目前這張卡里有50萬。”
我看着桌上老孃遞過來的銀行卡心裡百般滋味,老孃根本沒有這麼多錢,想必這些錢也是找人借的。
王胖子又點上了一根菸,用手拍了拍腦門,說道:“我這裡現在只有一萬塊你先拿去,兄弟你彆着急,哥們一定會給你想辦法。”
我看着這三張銀行卡就突然之間眼眶就溼潤了,無論錢多錢少,這也是他們唯一能拿出的,再加上自己這裡夏雪剛好還了我二十萬,這才76萬,還差24萬,我再一次沉默了。
我終於明白很多事情是我們根本無法辦到的,這世上也有很多人是我們根本惹不起的,對於他們來說這一百萬僅僅只是一個數字,而對我們而言卻是幾個家庭的所有。
在沉思中我突然想到了米小艾,我知道她一定拿得出剩下的這24萬,可是......我不應該找她,絕對不可能。
可是三天的時間我去哪湊這24萬,我迷茫了,真的迷茫了,從未有過的迷茫,只感覺自己真的好渺小,在所謂的黑道面前竟是那麼的脆弱。
這一頓飯我們幾乎都在一種消極心態下進行,離開飯店後天已經黑了,意外的是這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一天的明媚也終究被雨點覆蓋。
地上的積水倒映着這個城市的繁華,卻也怎麼也看不見它的黑暗,風吹得越來越大,好似即將要吹散那些人間的冷漠和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