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纔是真正的人如草芥?在這裡死了,就是一堆爛肉,管你是什麼貧民還是王公貴族,沒有能力都只能被更強的存在抹殺。她忍不住問自己,假如真的死在這裡,又會如何?和那些人一樣,堆在一起,任由烏鴉撕扯吧。
姜南風狠狠地盯着盤旋在上空的烏鴉羣和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她要記住這副畫面,時刻警醒自己:這就是弱者的下場!
“我不是江笑白,我沒有家世,沒有權利,沒有地位,甚至連至親都不知所蹤。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咬緊牙關,負重前行!”姜南風暗暗發誓,渴望本領和求知的種子在她的心裡生根。
“救命... ...嗚嗚... ... 救命... ...誰來救救我們”微弱的求救聲從屍山背後傳來。
又來?我連歇都沒歇一下啊!
“聽聲音像個女子... ...不管了,反正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不如先去瞧瞧,萬一她就是破開此圖的關鍵呢。”打定主意後,姜南風在血道旁的碎石堆裡挑了塊較爲鋒利的血石,似乎是被雷電擊中又長期浸在血水裡所致。掂量片刻,她便動身,往屍山後方走去。
那是個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女子,懷裡還抱着個丫頭。頭頂的烏鴉不知何時飛了下來,站在附近的骸骨上啄食。有幾隻吃不到新鮮血肉的,便徘徊在她們周圍。
“嗚嗚... ...”女子把頭埋得更深了,任由烏鴉啄食着傷口。
“她已經死了,你再不放手,也會死。”姜南風皺眉道。
那人一愣,看清來人後隨即大喜。
“... ...梨兒只是,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求求你,帶她走吧... 她很能幹的,乖巧又聽話,能爲你做很多事,求求你...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你!”姜南風這才瞧見這女子的容貌,相似的眉眼,小巧的梨窩,連耳邊的小痣都一模一樣。這倆人簡直就是複製粘貼,只不過一個英氣,一個溫婉。
看着那張臉不斷哀求,嘴角還有鮮血溢出,姜南風突然覺得心裡多了塊大石,把她壓的透不過氣來。
“來不及了,這都是命啊... ...梨兒說的沒錯,那些畜牲,一個個都想置我於死地!我所珍視的,拋棄我;我所喜愛的,厭惡我;我想保護的,最後確落得這個下場!是我太蠢!是我太蠢!”那個與姜南風長像相似的女子突然發了瘋似地朝她撲去!
“你幹什麼!”姜南風下意識地握緊那顆鋒利的血石,用力一刺。溫熱的液體淌進掌心,越來越滿,從指縫流走。
血石深深扎進女子的肩膀。姜南風視線稍稍上移,頓時四目相對。
那是經歷了什麼纔會有這樣的眼神:隱忍,怨恨,無助,絕望相繼浮現在溫婉女子的眼底。淚,無聲地落下,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癱倒在地,失去意識的小丫頭,嘴角掛起了微笑。
“梨兒,你真的真的,真的很好”然而這句誇獎,她再也無法親口對她說了。
說罷,她便擁住了愣在原地的姜南風。
“原來,每日出在我夢裡的那個人,是你啊”她閉上雙眼,全身靈力高速運轉,陣陣藍黑色的霧從女子體內溢出,它們好像很喜歡姜南風,像是遇見了真正的主人般,爭前恐後地鑽入姜南風的體內。還有一小部分直奔小丫頭,似乎是爲她療傷。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沒有吃東西,卻有很強的飽腹感;明明身上的雨漬還沒幹,身上卻暖洋洋的;明明傷口在那個瘋女人的身上,自己居然也跟着刺痛起來。還有,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形成。
“我.. ...早已命不久矣... ...你不用緊張... ...我不想害你,也不能害你... ...求求你,照.. ...顧... ...好...她”她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聲音弱到即使貼在姜南風的耳邊,也需要仔細分辨。
“好”
......
姜南風背起那個叫梨兒的小丫頭。她不知道生路在哪,只是想沿着這條血路走下去。然而這條蜿蜒小道似乎沒有盡頭,只有無窮的不甘和絕望... ...
路上,姜南風開始整理這段不屬於她的記憶。
原來,那個女子也叫“南風”,只不過是楓葉的楓。記憶裡,她總是待人溫和,每每與她接觸,就如同火紅的楓葉乘着微風,輕輕落於掌心,沉靜又美好。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被她所謂的家人親手扼殺。
就在幾天前,南楓同父異母的妹妹南柳買通醫館的神醫,坑騙南楓,說她身染重疾,每夜都會無意識地尋找靈力充沛之人,最後攻而食之。因爲族裡確實隔三差五的有族人暴斃,且死狀悽慘。在她的誘導下,南楓相信了。爲了族人,她願意遠離此地。在未婚夫蕭起的護送下,她帶着梨兒,還有另外一個丫頭前往南家郊外。說來可笑,她的心上人,遇見異族來襲竟還不如那個小小的丫頭,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撇下南楓,獨自御劍而去。再後來,她們被抓到怪石林 。
只不過這石頭矮小無比,就跟人的指甲蓋那麼大,它們之間形成的屏障,和姜南風之前遇見的極爲相似。
雙眼慢慢聚焦,姜南風拍了拍已經有些發麻的大腿。但是很快的,痠麻被從丹田裡涌出的靈力輕鬆化解。這是南楓融入她體內後產生的異變,可姜南風不覺得有任何不適,甚至,比之前的感覺還要好些。
意隨心動,一絲靈力竄了出來,在體內四處遊走。當它來到掌心時,無意中觸碰到那個雪白鈴鐺。突然,瘋狂震動的微麻感從手心傳來,姜南風差點沒拿住。
“喂!喂!你到底能不能聽見本少爺說話!”
“靠!老子靈力都快輸了一半,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你看着是笨,也不能這麼木納吧?!少爺我都跟你說了此鈴有大用 ,你還不放在心上!”
“姑奶奶,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說我可走了啊!回頭要是死了別來找本少爺!我可是盡心盡力地幫你,你卻這麼坑老子!”
“瑪德!死了好,死了活該!免得日後本少爺還被人惦記,尤其是你這種心術不正的女子!”
“... ...”他腦子抽的又是什麼風啊!不過,每每與他相處,心裡的壓抑感都會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