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條法律規定了他這種人就應該自卑？誰規定了他見到美女就應該藏頭露尾？誰規定了他就應該像孫子一樣受人使喚？”
鴉雀無聲。
麥子一席話，直接讓舞蹈室內寂靜得可以聽到繡花針落地的聲音。
在場十八個女生，名義上麥子是大姐頭，實則代表着好幾個陣營。
有機靈點的，認爲麥子剛纔未必在無的放矢，開始琢磨着麥子是不是要跟於紗所在的陣營撕破臉了？
有善良點的，正在經受着道德的拷問，開始思考剛纔對雲牧的鄙夷會不會太過分了？
也有深沉點的，比如那幾個出自官宦人家從頭到尾都沒發言的女生，想得更多。這幾個頗有大家閨秀風範的妹子很清楚，麥子的老爸和高富帥老爸所在的那個派系不太對路，莫非因爲雲牧和高富帥成了對頭，麥子有意借題發揮？
這些看起來青春洋溢的女生，簡單的話題往往會很無腦地各抒己見。一旦涉及比較深層次的話題，大家都不會說出來，各打各的小算盤。
作爲本市最好的高中，藍江一中有着爲數不少的官二代和富二代，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男生和女生的陣營都很複雜。其中以女生陣營尤爲複雜，比如說，七年來，這所學校就從來沒出現過公認的校花。
據說七年之前，學校裡出現過一位無論樣貌還是身段都有着壓倒姓優勢的校花，可悲的是，那位校花的身世不夠強大，高三的時候不得不轉學了……有傳聞說，誰在一中做校花，誰就是所有女生的公敵。
死一樣的寂靜，整個舞蹈室都透着沉悶。
現場心思最單純的非夏雪純莫屬，她只是很崇拜地望着麥子，眼裡有種敬意。麥子能夠說出她想說而不敢說的話，她開始明白麥子爲什麼能做大姐頭了。
突然，海蜜蜜的一聲驚呼打破了僵局：“快看，下面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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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學校園裡，有着一定數量的吸菸羣體。學生們偷偷吸菸的據點很多，其中有個據點時常聚集着大量的吸菸者，那就是——男廁所。
和人滿爲患烏煙瘴氣的教學樓公廁不同，綜合樓一層的廁所不愧爲校領導專用的，裝修很奢華。雲牧抽着煙，從洗手檯前的鏡子裡，望着面目全非的自己，眉宇間赫然有一種歲月沉澱後的坦然。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這種坦然也並非一天形成的。
當一個年輕人身上有種不符合他年齡段的氣質，往往意味着他有過不符合他年齡段的經歷。
熄滅菸頭，雲牧走出綜合樓，回到籃球場上。
砰……！
足球場上的高富帥猛然一記勢大力沉的抽射，雷聲大雨點小地射歪了……射歪了不是重點，藍江一中的足球場邊緣和室外籃球場連在一起，皮球帶着凜冽的勁風飛射而來，直奔雲牧的腦門兒。
球場上許多牲口笑了起來，真沒看出來高富帥有進國家隊的潛質，射門的技術一般般，射人的技術竟然如此精湛。
眼看着雲牧就要被那記世界波擊中，很多人都幸災樂禍。在這些人眼裡，特立獨行的雲牧很能給大家提供一點樂子，他們很希望雲牧身上發生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來讓他們開心一下。
高富帥差點沒笑出聲來，剛纔那一腳，他謀劃已久，故意把球趟進大禁區裡，瞄準了雲牧腦袋射過去。高富帥當然沒有百分之百擊中雲牧的自信，只要能嚇雲牧一跳，讓雲牧當衆出醜，他就心滿意足了。
起腳後看見皮球直奔雲牧腦門兒而去，高富帥驚歎於自己拉風的射術，然後暗歎天助我也，雲牧活該有此一劫。
這一定是天意，連老天都在幫自己。高富帥心花怒放，種種跡象表明，自己不僅從雲牧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就在今天，他還要將雲牧踩在腳下！
電光石火之間，衆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雲牧非常靈活的一個側身，呼嘯的皮球與他擦肩而過。
高富帥臉色微變，一計不成，馬上施展下一計，高喊道：“雲牧，把球踢過來！”
原本學校裡幫人撿一下踢飛的皮球，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很多人都願意助人爲樂。但現在這形勢就有點微妙了，高富帥明明一腳往雲牧臉上踢，還大喇喇地吆喝着讓雲牧把球踢回去，未免太欺負人了。
幾個跟班兒很崇拜地望着高富帥，紛紛暗歎：“老大就是老大，射雲牧臉上，雲牧還得撿球，簡直是雙重打臉啊……唔，射臉上，太邪惡了……”
各種各樣的目光彙集在雲牧臉上，有揶揄，有嘲諷，有幸災樂禍，也有略帶同情的。在高二（4）班，高富帥具有相當高的話語權，他讓人撿下球，還沒有人好意思拒絕。不過，大家都知道雲牧是個特例，印象中這傢伙從來沒給過高富帥面子。
不出衆人所料，雲牧好像壓根兒沒聽到高富帥的喊聲，站着動也不動。
“不就撿一下球嗎，至於嗎？”
“就是，好像他比誰都金貴似的，這種舉手之勞都不肯幫一下。”
“說這些有什麼用，誰不知道他向來就那副德行？”
一羣剛纔爲高富帥加油吶喊的妹子竊竊私語，集體對雲牧表達了心中的鄙視。
高富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對身旁的三匹牲口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每個班級都有那麼幾個問題學生，高二（4）班就有三個讓老師頗爲頭疼的刺頭，分別叫劉剛、張強、周鵬。這三個傢伙和校外的一些小混混打得火熱，平曰裡流裡流氣，張口閉口三字經，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古惑仔。
養兵千曰用兵一時，幾分鐘之前高富帥就暗示過劉剛三人。他相信三位傳說中的古惑仔只要不是太蠢的話，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古惑仔們很上道。
劉剛瞪着雲牧，劈頭蓋臉地罵道：“你他`媽聾了啊，叫你撿球，聽見沒有？”
面對這樣的威脅，雲牧充耳不聞。
“龜兒子，還挺橫，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橫！”劉剛勃然大怒，罵罵咧咧地衝了過去，張強和周鵬緊跟而上，立刻就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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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你去哪裡？”
海蜜蜜的呼喚沒起到任何作用，麥子速度飛快，直奔樓下。
第二個跟着衝下去的，居然是向來以靦腆著稱的夏雪純。
其餘女生面面相覷了一陣，也跟着跑到樓下，追尋着麥子和夏雪純的腳步，一起朝鬥毆現場小跑而去。
男生之間打架在校園裡司空見慣，麥子也沒正義感氾濫到什麼事都想管一管。可是今天，親眼目睹了那血腥殘酷的一幕，麥子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
校園不是江湖，大多數鬥毆都毫無章法，也看不到那些驚世駭俗的武功。最開始雲牧和劉剛三人的打鬥，就屬於莊稼把式的亂鬥。看着雲牧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來，麥子並沒有什麼感覺，她也沒多愁善感到如同言情小說裡的女主角那樣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真正讓麥子心有感觸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不止是麥子，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
在足球世界，有個教科書般的強力中鋒，名叫維耶裡，此君一生最讓人稱道的光輝事蹟，莫過於腰上掛着兩個後衛還能進球！
誰也沒想到，雲牧完美複製了維耶裡的經典絕活。
他衝進了足球場，不過不是踢球的，而是踢人的。
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雲牧第七次從地上爬起來後，伸手抹去流淌出來的鼻血，整張臉都被血跡染得鮮紅。他沒有理會鍥而不捨的三個古惑仔，朝着足球場裡一邊叫着“別打了，大家別打了”一邊露出暗爽表情的高富帥衝了過去。
那一刻，高富帥在發愣，他被雲牧那冰冷的眼神嚇得不知所措。在高富帥眼裡，雲牧已經不像一個人，更像一頭受傷發狂的狼！
高富帥當場就想跑，唯一的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跑，如果隔着十米遠就被雲牧嚇跑了，那他以後也就不用在一中混了，傳出去丟不起這人。
高富帥只能默默祈禱，祈禱三個對雲牧窮追不捨的問題少年提前把雲牧放倒。
幸運的是，當雲牧距離高富帥只有一步遠的時候，三人追上了雲牧。
不幸的是，即便三個人追上去了，高富帥依然未能擺脫悲慘的命運。
噗……！
詭異的悶響聲響起，見證這一幕的人都被雲牧震撼得無以復加，他們在那一瞬間的想法和高富帥完全一樣，雲牧活脫脫就是一頭桀驁的獨狼，無論什麼阻力，都無法抹殺他那種骨子裡的驕傲。無論面對猛虎還是豹羣，這傢伙都敢拼死一搏！
在劉剛的拉扯下，在張強的攔截下，在周鵬背後一腳的猛踹下，雲牧愣是沒倒下去。這傢伙不知怎麼爆發出一股神力，身上掛着三個人，依然蓄勢掄起一腳，氣勢萬鈞地踢中了高富帥腹肌之下雙腿之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