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着我的提問，無涯子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說：小子，我知道你內心在想什麼！
直到幾個呼吸過後，他才慢慢開口道：“消失了，他老人家已經消失太久太久了！”
無涯子的回答同樣大大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在這之前，我的想法中，不外乎仙逝和活着這兩種可能。
可是他硬生生地給了我第三種答案——既非生，亦非死。
“可以給我講講他老人家的故事麼？”我問道，神情無比虔誠。
在這一刻，我特別想知道我那師尊的過往，想看看究竟是怎樣一位強人，能教出太上長老這樣的弟子。
雖然，目前來看，我已經註定沒有機會跟他學習了，可這並不妨礙我對他的尊敬和景仰。
無涯子似乎很滿意我的態度，很快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露出一絲鄭重。
“師尊名諱海夫子，是儒門正宗絕對的核心人物，同時也是倡導建立學海無涯的創始人之一。”
“學海中的海字，正取自師尊的名諱。而師兄我的無涯子名號，同樣是取自學海無涯中的無涯！”
“師尊學究天人，其修爲幾乎已經達到了儒門的頂峰，是當時宗主之下真正的實權人物之一。”
“同時，他老人家非常有擔當，以天下爲己任，在那一次席捲天下的禍患降臨的時候，毅然帶着諸位師兄前去平難。”
“卻沒想到就此一去不返……”無涯子說道，臉上浮現出幾縷傷感，但是卻並沒有淚水留下。
活到像他這麼久的人，已經鮮有事情能夠真正觸動心靈了。
“我當時還未出師，所以沒能跟隨在他的身側，可以說我最後是自行出師的。”
“那一段時光真的很難，禍亂剛剛平息，一切百廢待興，權力也要重新分配。”
“當時師尊既然已經不在，各位師兄也隨他一起消失了，我們這一脈算是徹底沒落了。”
“雖然剛開始大家還會看在師尊的面子上對我有所照顧和扶持，但是我能感覺到，自己孤身一人已經很難在儒門正宗立足，更遑論重新崛起了。”
“仰仗別人鼻息生活，終歸不是我們這一脈的追求。”
“我自感愧對師尊，無顏在有朝一日他和師兄們迴歸的時候，將一個同樣興盛的師門交予他們。”
“所以，自出師後沒多久，雖然儒門正宗始終沒有冷落我，可我依舊選擇隻身一人來到這邊陲之地，創立齊天書院！”
“及時遠離紛爭，同時也因爲我的離開，讓不少師尊那一輩的競爭對手長出一口氣，他們紛紛慷慨解囊，對我在外打拼給予了極大的支持。”
“算是各取所需吧！他們少了威脅，我也算是給我們這一脈保留下來火種，靜待重新崛起的契機。”
無涯子的話深沉地觸動了我，沒想到他這個齊天書院名義上的太上長老，竟然還是書院的創造者，着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心有齊天志，壯志未曾舒！師尊，弟子很想你！很想……很想……”他嘆道，臉上早已是涕淚長流。
這一刻他不再是鶴髮童顏的修士，更像是塵世中的一個普通老人。
似乎這些話他已經憋在心裡很久很久了，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講出來。
所以此刻傾述間難免觸動內心深處真正的痛，展現出從來不曾示人的一面。
在這一刻我甚至生出一絲錯覺，無涯子不管是剛開始打算收我爲徒，還是後面的代師收徒，是否都因爲太孤單了？
我就不信齊天書院漫長的歷史上，就沒有出現過一位讓他這般看重的人。
可惜，這些只能是猜測，根本沒有答案。
而我，也終於從他口中明白了齊天書院名稱的真正由來，清楚地感知到當年那位心懷天下的年輕弟子，在師門遭逢鉅變後的鬱郁不得志。
如果不是這樣，我相信無涯子一定會有另一段完全不一樣的輝煌人生！
同時，我也對外界流傳的齊天書院名稱由來感到一陣唏噓，果然很多事物都是包裝後呈現的，距離最初始的真相往往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現在的齊天書院中，又有誰能想到，他們眼中無敵的太上長老，當年竟是被逼無奈下遠走此地蟄伏的。
能伸能屈，真大丈夫！
不過我也明白這些信息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
任何一個組織，一個團體，都需要一個核心，一個主心骨，一個精神上的寄託。
維持太上長老神一樣的神秘形象，纔是齊天書院保持穩定，乃至更進一步的基石。
而現在，我若能順利崛起，無疑會接續這份神秘，給齊天書院的弟子心中再填一把火，讓所有人看到書院真正崛起的契機。
正如無涯子師兄以太上長老的名義，在法旨中面向所有書院弟子宣示我的無上潛力一樣。
他既然說了，那我自然要做到，還要做到更好，出乎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他的意料之外！
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畢竟，這本就是我一直在做的啊！
踏足仙道巔峰，成爲最強者，是我矢志不渝的唯一目標！
“我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創建齊天書院，是因爲當年師尊他們就是從這裡步入大荒的！”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們歸來的時候，能一眼看到我給他們準備的這份禮物。”
“即使他們不在的這麼多年，我們這一脈也從來不曾落寞！只不過是搬遷到這裡，以拳拳之心，等着他們！”
無涯子繼續說道，語氣中罕見地出現了幾分激動之情。
顯然，這纔是他的初心！
“師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禍事，需要師尊他老人家親自去平定？”我問道。
其實在無涯子說出師尊當年是從這裡進入大荒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
不過對於那件事我也所知不多，只是過往的經歷中出現了一星半點的痕跡罷了。
“妖皇之亂！”他說道，眼中一片茫然，似乎再次回到當年。
“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這個世界與妖界之間的壁障突然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