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往的修行時光裡,我一有時間就去研究白虎戰靴,試圖弄清楚它上面記載的那些模糊的字眼,看看有沒有下一階段功法的線索。
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至少到現在還是如此,根本找不到絲毫頭緒。
在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但是現在我隱隱有了一些猜測,認清了一些現實,那就是,我的父親雖然神通廣大,但卻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很明顯,他在安排給我的功法傳承上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導致我遲遲不能突破。
雖說因爲這個原因,使得我的修爲得以在太初境界被打磨的十分圓滿,並擁有了擊殺大衍境修士的戰力。
而且從目前看,這種沉澱似乎還沒有觸達盡頭,只要機緣到了,我未必沒有再精進的可能。
但是我已經等不及了!
尤其在想到父親可能遇到的危險時,這種感覺就變得愈發急迫起來。
在今天以前,哪怕我早就知道他被人給捉了去,可也不曾如此擔心過。
因爲當時的他還能從容佈置下諸多後手,且那一戰中,對方明顯沒有表現出那種強烈到要殺死他的慾望。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自從我猜測他可能選擇邁入通天徹地一途後,就總感覺他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若真是如此的話,如果我不加緊修行,別說去幫他,就連是否能見他最後一面都存疑,更遑論去追查當年舊事了。
一時間各種思緒紛雜如麻,糅合糾纏在一起,理不順,想不通,讓我感到一陣頭大。
這種窘迫的狀態,還是我來到夢中的修仙世界後首次出現。
在這之前,哪怕我遭遇再大的挫折,甚至幾次遇到性命堪憂的狀態,也不曾感受到如此不堪的痛苦。
就在這種痛苦昇華到一定階段後,我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一絲感悟,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才第一次真正融入到這仙道世界中。
亦或者,我以前的生活雖然與這片世界也很融洽,但是總少了那麼點東西。
現在想想,缺失的那部分,大概就是這種程度的痛苦吧!
所謂生活五味酸甜苦辣鹹,人生五味喜怒哀樂怨,現在的我所經歷的,確切來說應該是最後的怨!
怨幫助父親的目標十分清晰,然而卻由於自己的修爲不足而不能採取有效行動。
我感覺自己就像只被透明水晶困住的蒼蠅,明明看向四周一片敞亮,然而無論往哪裡邁步,最終都是撞牆。
越是如此越是焦慮,越是焦慮便越是怨憤,整個人幾乎要在這種極端的情緒中爆炸、毀滅。
然而,越是如此,我卻越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面。
那是一種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的親密感,彷彿此刻的我纔是身在現實中,而原本的現實則越來越像是夢境。
這大概纔是痛苦的真諦吧?
至此五味皆全,與這個世界融合度越來越高,就像是我真的生於斯,長於斯!
而過往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我所經歷的真實事件,是我的人生!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夢境中產生如此嚴重的感官混淆,尤其它還是在極端地痛苦中突然出現,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似乎這種有志不能舒,有願不能展的狀態,最是折磨人信,同時也最容易讓人放下心底深處的防禦,徹底垮下來。
“小天!小天……”
“小天,你怎麼在這裡?”
“小天,原來你跟凌久認識呀!太好了!”
“小天,你沒事吧?”
“不好!小天你快醒醒!”
“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幫忙,小天走火入魔了!”
“啊……”
突然,就在我因爲內心憋屈而產生的痛苦達到極限時,我彷彿聽到一聲聲呼喚在耳畔響起。
真真切切,十分清晰,但是想要答覆時卻又感覺非常遙遠,遙遠到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
雖然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可是在聽到這似有實無的呼喚時,依舊感覺到幾分親切,幾分安詳。
事後想想,當時的我就像是被關在一個極度黑暗的屋子裡的正常人。
雖然有着明亮的眼睛,但是卻什麼都看不見,摸哪裡都是牆,整個人似乎被關到了一個狹小悶熱的罐頭裡。
最終種種負面情緒衍生,直接導致我的脾氣暴躁起來,再也不可遏制。
而這種爆發的極限,便是在聽到那倍感溫暖的聲音後,突然出現意識斷片,整個人也隨之陷入暈厥。
這大概便是在神智崩潰邊緣,突然感受到一絲安全感,纔會產生的意識崩塌吧?
但是這又是非常丟人的一件事!
作爲一個修士,凡人口中的仙人,儒門齊天書院名義上的第二號人物的我,竟然昏厥了……
這種事就算是在現實中,也從來不曾發生過!
不過想想最後聽到的那句略顯急切的“小天走火入魔了”的呼喊,一下子也覺得不是很冤了。
畢竟我走火入魔了嘛!
凡人練個武都還會練岔氣呢,仙人走火入魔自然也算不得什麼了。
只不過我沒想到自己會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陷入走火入魔境地的,都沒來得及好好感受一番。
不過換句話來說,似乎也沒有哪個修士會在清醒的狀態下走火入魔吧?
那種情況若真存在的話,一定不叫走火入魔,而是叫發瘋!
當我重新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充滿關切的大臉,不是杜威又是誰?
看到我醒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邊上有一個充滿質疑的聲音傳來。
“杜威大哥,這小子到底行不行?幫別人護法,別人都沒什麼事,他自個倒是走火入魔了!”那人說道,語氣頗爲不善。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又有人接口道:“是啊!搭上這麼個隊友,我真的好擔心自己的安全!”
隨着連續兩聲質疑傳來,杜威暗道一聲不好,正要開口,卻被我先一步伸手阻止了。
而我,也趁着這個機會直接站了起來,盯着那兩個人說道:“怎麼,你們想試試我夠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