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錚的概念來看,軍訓這檔子事兒就是累死狗。
就算是家境最貧寒的學子,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兒女,除了極個別之外,從小都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就算真有那“虎媽狼爹”,撐死也就是讓兒女受受凍挨挨揍,誰一天到晚拉着兒女玩軍訓呢?
又沒機會成爲軍政要人,何必費那閒工夫?
豆豆已經快支持不住了,眼睛裡好像出現了圈圈,看着火辣辣的日頭直晃盪。老華好一點,畢竟是身體壯的,依然站得杆兒直,就是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秦錚強化聽力後側耳傾聽,只覺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很耳熟。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好傢伙,這貨已經開始念《波若波羅密多心經》了,不知道迷糊到哪兒去了。
再回頭看,大部分學生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紀綱連舌頭都吐到了嘴巴外面,也顧不得自己可以維持的美男形象了。
學歷史的,當初也都是弱不禁風的人,哪兒擋得住這種強度的訓練呢?再說大學軍訓搞那麼正式幹嘛?學其他學校走走過場不就得了?當齊柱宣佈原地訓練三天後,他們會進入餘山山地進行實地訓練時,所有學生都想回去開假條了。
這種時候的年輕人是脆弱的,最怕的就是有人刺激他們玻璃似的小心肝兒。還好每個人的狀態都差不多,秦錚也裝出副累得要死的樣子,以免自己成爲大家注意的對象。
風頭在班會上已經出得夠厲害了,何必在這時候給大家添堵呢?
但是必須知道的一點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許你出一次風頭,就許你出第二次風頭,反正你已經被敵視得夠多了,再多一點點也算蝨子多了不咬,何苦非得加到別人身上,再多一個苦命人呢?
“錚——錚——錚——”興奮而清脆的聲音隨風傳來,震醒了所有處於累懵逼狀態中的學生們。
這小聲兒真好聽啊!炎炎烈日下聽到這種聲音,絕對是透心涼的效果!
大家紛紛循着聲音看去,然後瞬間涼快到了心裡。這女孩真漂亮啊!讓人看着都舒坦!
除了秦錚,高強度訓練都沒催出來的汗,現在都下來了。
這是誰?還用說麼?必然是劉傑娜。
也不知道她怎麼跑來了蘇江區,也沒穿軍訓服,也沒帶什麼行李,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襯衫,陪着天藍色的短裙,配上白嫩嫩的長腿和精緻的皮涼鞋,一副跑來度假的樣子。
想死啊!秦錚的第一反應是這樣,他趕緊衝劉傑娜使眼色,讓她轉移陣地等待自己訓練結束。
可惜,劉傑娜是沒有秦錚這種視力的,幾百米開外又怎麼看得到眼色呢?她興沖沖就衝了過來,那搖曳的身姿、晃動的白腿,不知晃醉了多少少年的心。
她是衝我來的麼?
她是衝我來的麼?
很多少年自問起來,總覺得自己或許就是那個幸運的傢伙。
可惜,這個女孩越過一個又一個連隊,停在了二十三連的隊列前。
在聽到有人搗亂時,齊柱是很生氣的,甚至想立刻轉頭去把對方罵個狗血淋頭。可等他看到劉傑娜本尊的時候,心裡積蓄的怒氣瞬間就消散了,甚至生出淡淡的暖意,面對這樣一個女孩,誰也發不出火來吧?
當劉傑娜停在面前時,齊柱儘量和顏悅色地問道:“這位同學,怎麼不穿軍訓服?請假了?爲什麼不在休息區呆着?”
劉傑娜是個有禮貌的女孩,她衝齊柱禮貌地點點頭,說:“報告教官,我不是這裡的學生,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所有男生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希望這個小美女嘴裡出現自己的名字。剛纔劉傑娜離得畢竟遠,除了秦錚這種耳力強勁的變態,大家只聽到隱約的叫聲,卻沒有聽清到底是什麼字。
“找誰?”齊柱問道。
劉傑娜笑眯眯地一擡手,直直指向隊伍中央,說:“他。”
所有人都向那邊看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老華臉上浮起一陣紅暈,扭扭捏捏地說:“姑娘,你我素昧平生,這樣是不是太直接了?”
劉傑娜笑眯眯地回答道:“你說得對,我不是找你的。”
老華抱頭痛哭,豆豆在他背上不斷拍打着,安慰着一顆受傷的心靈。
大家也都很無語,誰都知道劉傑娜這種美女是不可能來找老華的,所以大家的目光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歷史系最帥的那個人——紀綱。
不得不說,婊子臉是有好處的。
紀綱也很開心,雖然不認識這個女孩,但他覺得這是自己閱盡千帆記不住的結果,說不定這女孩是哪次轟趴時認識的,醉醺醺胡天胡帝之後沒記住也是正常。
在得到她的“認可”和大家的膜拜之後,紀綱走出了隊伍,衝着劉傑娜邪邪一笑,問道:“怎麼稱呼?”
衆目睽睽之下,多有面子啊!
劉傑娜也很給他面子,相當的配合!只見她笑臉盈盈,*款款,喜滋滋嬌怯怯,羞答答樂呵呵地說了紀綱無比期待的答案。
“你哪位?”
全場鬨然,所有人都笑疼肚子了,就連齊柱都忍不住莞爾。
倒不是這事兒有多可樂,第一紀綱太討厭,第二大家需要一個歡樂的機會,瞬間這笑聲就傳遍了操場,比剛纔那聲“是!教官!”還熱鬧。
紀綱臉上掛不住了,不高興地問道:“那你找誰?”
“勞駕,你佔我地方了。”一個熟悉又可恨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紀綱牙花子都嘬碎了,愣了半晌,才把僵硬的脖子轉了過去,然後恨恨說道:“秦錚!”
真不怪紀綱,他除了傻了一點二了一點呆了一點蠢了一點之外,還是很有優點的,原本進入明兮大學後,他就立志成爲萬衆矚目的男人,就算不能弄個校草噹噹,成爲歷史系王的男人還是很靠譜的。
可是他運氣差啊!怎麼從入校第一天就認識了秦錚?就招惹了秦錚?就敗給了秦錚?
而且老天爺也太不給面子了吧?這貨怎麼就這麼佔盡便宜?怎麼就這麼無處不在?
秦錚也覺得紀綱很可憐了,說實話,他從來沒有刻意針對過紀綱,只是這傢伙實在太悲劇,每次都主動撞到他的槍眼上,好像腦門上寫着“真誠求虐”四個大字一樣,那誠意讓秦錚都不忍直視……
“報告教官!”劉傑娜笑得很開心,衝齊柱說道,“我找的就是他。”
他?齊柱看了一眼秦錚,沒有什麼印象。在這個連隊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紀綱和老華,實在不知道秦錚是站在老華背後的那個人。但是不管怎麼說,軍訓有軍訓的規矩,總不能來個小姑娘就隨隨便便放行了。
齊柱說道:“小姑娘,我們是在軍訓,是有規矩的,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人叫走。”
劉傑娜眨眨眼睛,帶着一臉無辜的神情說道:“那我跟您借他一會兒,可以麼?”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真的不是我不夠堅持,實在敵人太過強大了!齊柱實在無法抵擋劉傑娜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只好一揮手,說:“去吧去吧!快點回來!”說完,他就逮着紀綱的屁股踹了一腳,算是對自己沒有堅持的懲罰了。
紀綱更鬱悶了,爲毛踹我啊?
“看什麼看?歸隊!”齊柱兩眼一瞪,紀綱就不敢說什麼了,灰溜溜跑回隊伍裡,心裡問候翻了齊柱和秦錚的祖宗十八代。
看着秦錚和劉傑娜離開的背景,所有學生都懵了。等齊柱喊他們回魂的時候,所有學生都齊刷刷看着齊柱。
齊柱臉一紅,說:“別看我,我們換位思考一下,你們要是處於我的位置,能夠拒絕麼?”
女生們堅定地點頭,爲了留住她們迷戀的明兮情種,她們絕對會拒絕。
男生們堅定地搖頭,大家都知道自己抵擋不住剛纔那種無辜的眼神。
就這樣,秦錚順利偷了懶,被劉傑娜拉到了人工湖畔,找了個石凳坐下來。
“你怎麼來了?不用軍訓麼?”秦錚問道。
劉傑娜狡黠一笑,說:“我當然有假條啦,不能軍訓,就回來啦!”
也是,以劉雲棟的能力,別說因病不能軍訓的假條,就是死亡證明也能開出來吧?
“其實你也應該開一張,這麼累有必要麼?”劉傑娜有點心疼地給秦錚擦擦汗,並不知道這汗不是練出來的,而是被她給驚出來的。
還是那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劉傑娜不算是秦錚的麻煩,真麻煩轉眼就到。
正當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有幾個人出現在人工湖邊,爲首一個很眼熟,胳膊上打着的石膏更眼熟,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李思萌的手筆。
李思萌進入明兮大學後就動過一次手,對象是那位歷史學院的學長,也就是對小十七垂涎三尺的那位。
前天他捱揍的時候秦錚問過,這貨叫袁誠。
袁誠也沒想到又遇到了熟人,先是一愣,然後臉上浮現奸笑。
“喲呵?學弟很厲害啊!來學校三天,勾搭上三個小美女?”
秦錚沒理他,拉着劉傑娜想走。
揍這種人侮辱身份。
誰知道袁誠在後面不依不撓地追問着:“學弟你這樣可不對啊,美女可是稀缺資源,你這一把抓,是不是對大家太不公平了?”
接着,他身邊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就堵住了秦錚的去路。他們都是袁誠跆拳道社的同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看出袁誠和秦錚有過節,自然會站出來爲袁誠出頭。
秦錚很無奈,他回頭看看袁誠,說:“說實話,你還是趕緊走吧!已經給揍成這樣了,再囂張下去,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