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長安酒樓妓館中都在流傳一個消息,一種叫做眉壽的美酒深得皇宮、王府以及權貴外戚的喜愛。
長安的潮流向來都是從上層社會開始,酒客們再也忍不住對美酒的渴望,紛紛在各大酒樓打聽是否能喝到這種連天子都拍案叫絕的好酒。
長安十大酒樓之首的太白樓率先推出了眉壽酒,消息傳出,一時間,酒客從四面八方趕來,使中午生意稍微清淡的太白樓也座無虛席。
酒客們都在爭先恐後要求品嚐眉壽新酒,這時,掌櫃拍拍手掌對酒客們高聲道:“各位新老顧客,且放下手中筷子,聽我說幾句話。”
衆人都放下筷子,聽掌櫃的解釋,掌櫃對衆人道:“我知道大家都是爲眉壽酒而來,我要告訴大家,眉壽酒有兩種,一種叫做眉壽春酒,四十文一壺,就比從前的酒貴二十文,當然酒味還是略有不同,另一種就叫眉壽酒,就是皇宮和權貴府中喝的那種,很抱歉,這種酒數量很少,本店也只進到了很少的貨,眉壽酒每壺十貫,主要是這種酒八蒸八釀,耗時三年才能釀出來,據說產量很少,價格當然就很貴了。”
掌櫃說完,酒樓裡頓時鬧成一團,紛紛破口大罵,“十貫錢一壺,怎麼不去搶?”
也難怪大家生氣,大唐第一名酒劍南燒春也才兩貫錢一壺,這個從未聽說過的眉壽酒居然敢要十貫錢?
罵歸罵,但既然來了,大家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紛紛點四十文一壺的眉壽春酒,四十文只是小錢,上當了也不後悔。
不多時,酒保紛紛將眉壽春酒端了出來,確實是普通濁酒,大家也不奇怪,才四十文錢,當然只能喝濁酒,難道還想喝清酒不成?
衆人舉杯喝了一口,品了品,還不錯,酒味比一般濁酒要濃,確實值四十文錢,這時,衆人都有一個心思,那十貫錢的眉壽酒又是什麼滋味?
這時,忽然有人一拍桌子,“十貫就十貫,我田文毅還喝不起區區一壺酒,拿一壺眉壽酒來!”
很多人都認出他,是東市銀緞彩帛店的東主田文毅,是長安城有名的大商人,家貲萬貫,雖然商人地位不高,但能嘗一壺天子和皇親國戚才能喝到的酒,對這些商人也是一種極大的心理滿足。
田文毅之前沒有點眉壽酒,不是他喝不起,是怕萬一名不符實,被人笑話當冤大頭。
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就賭太白酒樓不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在衆目睽睽之下,一名酒保將一支青翠欲滴越瓷酒瓶放在田文毅面前,是上等青瓷,光這支酒瓶也要值一貫錢吧!
青瓷上印着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眉壽。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是御筆!”
衆人忽然明白過來了,這眉壽兩個字,竟然是天子題字,大家的心思一下子被吊了起來,傳聞一點都沒有錯,是天子喝的酒。
田文毅大笑,“我田文毅居然也能喝上御酒!”
酒好不好對他已經不重要了,這種喝上御酒的心理滿足感遠遠超過了酒的滿足。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清亮透徹,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他頓時情不自禁讚道:“好酒!”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種火辣的氣息從喉嚨的涌出,他陶醉良久,嘆息一聲道:“能喝到這樣的美酒,我這輩子沒白活了。”
雖然表現有點誇張,但效果卻十分顯著,酒樓內熱鬧異常,有十幾個豪門酒客已紛紛要夥計上酒。
更多的酒客則是聚一起商量,看看能否合買一壺酒,大家都能品嚐一下美酒。
這時,掌櫃高聲笑道:“我忘記告訴大家了,除了這種一斤裝的青瓷外,還有一種一兩半裝的小瓷瓶,一貫錢一瓶。”
這就不用合買了,幾乎每個酒客都掏錢要求上小瓶。
一樣精緻玲瓏的越瓷小青瓶,雖然才一兩半,但絕大部分酒客都掏得起,短短一刻鐘時間,就賣出了三百餘瓶。
眉壽酒在太白酒樓的驚豔出場轟動了長安城,次日,長安十大酒樓都推出了正宗的眉壽酒,但除了十大酒樓,別的店也只有眉壽春酒。
這種經營手段當然是郭宋的手筆,一方面推出小瓶包裝,滿足更多層次酒客的需求,另一方面只限定長安十大酒樓出售正宗眉壽酒,別的酒樓若賣就是假酒,利用了十大酒樓的商譽來打擊李鬼假酒。
若酒客家裡想喝也可以,去西市眉壽酒鋪購買,獨此一家出售,別無分店,西市眉壽酒鋪前排了長達一里隊伍,而且每人限購一瓶。
就在這個依舊炎熱的夏末,來源神秘的眉壽酒在長安一炮而紅,成爲長安當仁不讓的第一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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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累得老孃筋疲力盡,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還是蠻爽的。”
入夜,李溫玉拖着沉重的雙腿躺在牀上,雖然半個月來每天都累得她筋疲力盡,但短短十五天便淨賺九萬貫錢,他們三成的份子也賺了兩萬七千貫,這種驚人的錢財積累讓李溫玉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她現在最焦慮的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庫存的三百石清酒已經賣了一半,另一半最多能堅持一個月。
要知道清酒至少要一年的時間才能釀成,好的清酒至少要釀三年,眉壽酒之所以異常暢銷,不僅僅是烈度高那麼簡單,還有酒窖裡釀了三年的勾兌基酒。
如果不用三年清酒勾兌,眉壽酒的品質就會打折扣,這又是李溫玉無法容忍的。
所以買到三年釀的清酒已成了她的最大的心病。
郭宋告訴她,這個月是創立牌子最關鍵的時刻,絕不能斷貨,以後可以控制出貨量,但這個月不行,必須要敞開賣,徹底讓眉壽酒這個牌子深入人心,建立起口碑。
好在昨天李溫玉磨破了嘴皮子,終於以兩倍的價錢將富平酒坊的份子全部買下來,不僅眉壽春酒能穩定供應,更關鍵是,酒坊的酒窖裡有五百石三年釀清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但這五百石又能堅持多久?
她還得繼續尋找貨源,想到這裡,李溫玉一陣心煩意亂。
“死胖子,快來給老孃捶捶腿,我要睡着了。”
忽然,外面一聲慘叫聲嚇得李溫玉一個激靈坐起身,一把從牆上抽出長劍,要知道她也是出身紫霄系的女道士,劍法不俗。
只聽張雷在院子得意笑道:“老子在飛刀上塗了麻藥,看你狗日的下次還敢來?”
李溫玉執劍衝出房間,“胖子,怎麼回事?”
張雷哼了一聲道:“中午我見一人鬼鬼祟祟圍着我們店鋪打轉,我就知道今晚會有不速之客,果然被猜中,剛纔賞了他一把飛刀,估計現在在某處交代後事呢!”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李溫玉怒視他道。
“不是怕娘子擔心嘛!這種小事情爲夫來處理好了。”張雷拍拍胸膛道。
“放屁!”
李溫玉一把揪住他耳朵罵道:“你知道他是來偷酒還是偷配方?後面有沒有人指使?你把他放走了,不就留下隱患了嗎?”
“肯定是來偷酒,誰會想到......”
他沒說完,李溫玉嚇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連推帶拽地拉進屋子,關上門咬牙切齒罵道:“你這個死胖子,老孃最後警告你一次,你再口無遮攔,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
“娘子,不至於這麼緊張吧!在家裡說說還不行?”
“那你還在家裡耍飛刀幹什麼?”
張雷無語,半晌道:“要不咱們再招幾個夥計吧!或者找個人幫幫我,我一天要燒幾百斤酒,還要調酒,累得真的不行。”
“你在胡說什麼?”
李溫玉困得眼睛皮都快睜不開了,嘴裡嘟囔道:“這種事情除了父子可以相信,連兄弟都不行。”
“我的意思就是說父子同心,娘子,咱們再生個兒子吧!”
張雷眼睛冒出光來,他吹滅了燈。
“娘子,來....我幫你捏捏腿!”
只片刻,房間裡傳來一聲惱怒的大喊:“死豬頭,你往哪裡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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