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冠玉按照秦川的吩咐,已經對一衆外門弟子的職務進行了分配。靈田、廂房、靈獸園等地,均已配備了弟子進行日常灑掃管理。飛羽山下,也安排了兩個弟子守衛。
山中平時並無人出入,因此守衛的任務非常輕鬆。眼看此時已日暮西山,兩名守衛正百無聊賴地等待着其他外門弟子來換班吃飯,忽然見前方山路上,盈盈走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頓時打起了精神:“前方何人?此山乃羽化門禁地,不得隨意走動!”
那女子正是蘇媚兒。她寬袍長袖、梳着高髻,身背長劍迎着山風走來,容顏素雅,衣帶飄飄,頗有出塵脫俗的風範。
兩名守山弟子均出身於偏僻集鎮,何曾見過這等美女,登時便有些眼直了。
來到山下,蘇媚兒面上掛着笑容,微微躬身施禮,說道:“在下慧劍門弟子卓優雅,奉師命求見貴派掌門。煩請兩位通稟一聲。”
這淡淡的微笑,彬彬有禮的樣子,雙眸顧盼流轉之間,讓兩個守山弟子不禁有些心神盪漾。其中一個正要轉身通稟山上的內門弟子知悉,半山腰處忽然傳來了秦川的聲音:“不必通稟了。本掌門正有事要下山,想不到在此遇到了貴客。”
一邊說着,一邊走下山來。
兩名外門弟子連忙給掌門見禮。秦川擺擺手,讓他們兩個退下。
“聞名不如見面!秦掌門經營門派有聲有色,卻想不到如此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女子這廂給秦掌門見禮了!”蘇媚兒一邊說着,一邊斂起衣衫,福了一福。
看蘇媚兒面容淡雅,言語舉止大方得體,似乎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孩。不過不知道爲什麼,秦川每次看她的眼睛,都感覺很古怪,彷彿那清澈的瞳孔中,隱藏着某種妖異。
“姑娘不必客氣。對了,剛纔聽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來着?”秦川故意問道。
蘇媚兒面容含笑,淡淡說道:“小女子卓優雅。”
資料明明顯示你叫蘇媚兒,怎麼又成了卓優雅?我看你是裝優雅吧!秦川心裡暗暗嘀咕道。
僅這一句話,秦川就對蘇媚兒好感全失,戒心大起。不過面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繼續假裝隨意地說道:“原來是卓姑娘。看姑娘氣質如此卓爾不凡,想必是慧劍門的內門弟子吧?”
蘇媚兒輕輕搖搖頭:“我們慧劍門不分內門外門,只分爲劍閣弟子和普通弟子。”同時心中暗道:“看來這傻小子對我們慧劍門毫無瞭解。那麼就可以更加放心地哄他了。”
“原來如此!那卓姑娘想必是劍閣弟子吧?”
蘇媚兒道:“小女子正是劍閣首席,敝門掌門的親傳大弟子。”
“掌門親傳大弟子?失敬失敬!”秦川嘴上客氣地說着,心中卻暗罵:“這混賬女人,表面上清純得跟聖女似的,其實卻滿口謊話!還親傳大弟子,撒謊大弟子絕對名至實歸!”
“秦掌門不必客氣。其實小女子的來意,想必秦掌門也可猜到。七玄宗乃是本門的附屬門派,前些日子在潘家集,被貴門弟子幾乎將宗內高手誅殺殆盡。其宗主在本門掌門面前痛陳哭訴,說羽化門恃強行兇,欺凌弱小,求本門掌門出面報仇。秦掌門也是知道的,本門下轄多個宗派,威望攸關,這種事情,不能不管。”
哼哼,終於說到正題了!本掌門就看看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招!秦川心裡這樣想着,臉上卻表現出驚慌的神情,說道:“慧劍門乃本地大派,威望隆重,可不能偏聽偏信下屬門派的一面之詞,輕易動武啊!其實那日之事,根本不是羽化門恃強行兇,而是七玄宗動手在先,我們被迫自衛而已!”
毛頭小子,到底嫩了些!一聽慧劍門要出頭,便嚇成這個樣子!蘇媚兒心中暗暗鄙夷,優越感大生。卻不知道自己早已成爲秦川所佈之局裡面的玩物。
“秦掌門不必驚慌。本門掌門一向英明神武,絕不會偏聽一面之詞。事實上,本門掌門也知道七玄宗平日的種種不軌之事。此番已經查證清楚,是七玄宗假扮強盜劫掠村莊,貴門弟子行俠仗義,將之殺退,爾後七玄宗心懷憤恨,率衆截殺羽化門人,卻不料自尋死路。”
“不錯不錯,正是如此!幸虧貴掌門明察秋毫,不然我羽化門定遭天降橫禍!”秦川擺出一副大鬆一口氣的姿態,繼續說道:“既然貴掌門並不怪罪羽化門,卻不知卓姑娘此來何意?”
蘇媚兒道:“本門掌門查清來龍去脈之後,特派小女子前來,一則向羽化門表達御下無方之歉意,二則想邀請秦掌門去一趟慧劍門,與七玄宗宗主黃龍真人當面對質,揭穿他的醜惡嘴臉。到時候宣示其罪,明正典刑,壓服其餘下屬門派,而你我兩門,則把酒言歡,日後和睦相處,共同發展,豈不甚好?”
“甚好!甚好!”秦川嘴上叫好,心中冷笑:原來慧劍門打的是這種主意!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好主意。派這個撒謊大弟子來義正詞嚴一番,將自己騙到慧劍門,到時候大門一關,自己插翅也難逃!
秦川爲人一向謹慎。若無十足把握,這種深入虎穴、以身犯險之事絕對不做。
去了人家的地盤,就等於將性命交到了人家手中。畢竟,人心隔肚皮。自己的生死大事,輕易交給別人去掌控,只有傻子才幹!
即便對方是修真界聲名卓著的正派人士,秦川也不會去冒這種險。更何況像何一平那種荒淫無恥之輩。
當然,心中雖然主意已定,嘴上卻是不能說出來的。“拖”字訣正好這時候派上用場:“貴掌門深明大義,處事又公正合理。在下極願意往慧劍門一行。既除敗類,又交朋友,何樂而不爲!只不過……”秦川話鋒一轉,突然表現出一副爲難的樣子。
“不過什麼?”蘇媚兒連忙問道。
此次前來羽化門,何一平給的任務就是用盡辦法將秦川誘到慧劍門。本來看秦川這表現,蘇媚兒感覺自己穩坐釣魚臺,小雛兒隨時上鉤。現在忽生轉折,立刻警惕追問。
秦川說道:“不瞞卓姑娘,我師弟在跟七玄宗交戰之時,身受重傷。我必須留在山中替他療傷。短時間內恐怕難以走開。這樣吧,一個月之後,在下略備薄禮,親往慧劍門求見,你看如何?”
“一個月?!”
秦川連忙說道:“若是姑娘覺得時間倉促,不夠隆重,兩個月後也可以!我羽化門雖然窮困,但兩個月想來也能備下一份厚禮了。”
蘇媚兒實在是有些無語。自己明明是嫌一個月太長,哪知道這秦川卻竟然理解成了嫌短!
這麼久的時間,師父肯定不可能接受。於是蘇媚兒趕緊說道:“秦掌門,本門掌門並非貪財之輩,絕不會在意什麼厚禮薄禮。而且,七玄宗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宜早不宜遲。一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可是,我師弟的傷一時之間確實難以復原啊。”秦川十分爲難地說道。
“這個秦掌門不必憂慮。本門曾從天嵐宗內求得治傷靈丹數顆,功效神奇。到時候便送秦掌門一顆,保證丹到傷除。”
哼哼,情急之下,果然露出馬腳!慧劍門又不是什麼豪闊大派,費力求來的靈丹豈會如此輕易送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看來,對方打的陰謀確實是將自己誘到慧劍門去,然後擒拿。到時候不論是殺死泄憤,還是以此要挾羽化門其他門人,都勝券在握。
小算盤打得確實不錯,可惜哥上輩子從小學就開始練珠心算!豈會看不破你這點小九九!
“貴派如此豪爽仗義,實在讓我感動萬分!這樣吧,就給我二十日的時間穩定住師弟的傷勢,然後立刻前往慧劍門!”秦川裝出無比感動的樣子說道。
“二十日?還是有些久啊……”蘇媚兒皺着眉頭說道。
“那就十五日吧。這是最短的期限。不然還未等我拿回丹藥,恐怕我師弟已經傷重去世了!”秦川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那好,就十五日吧!十五日後,本門掌門恭候大駕!”蘇媚兒也怕自己表現的太迫切,讓對方起疑,只得接受秦川的日期。
“多謝通融。”秦川對蘇媚兒抱抱拳,“卓姑娘回了門派,還請在貴掌門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啊。”
蘇媚兒聞言,似嗔似怪地白了秦川一眼,說道:“此時天色已晚,秦掌門難道就不留小女子在山上過一夜?”
“不瞞姑娘說,自從七玄宗報出慧劍門的名頭,在下日夜惴惴不安。就請卓姑娘辛苦一點,早些返回門派稟明敝門與貴派修好的意願,也好了卻在下心中憂慮。”
居然如此怕死,真是草包一個!蘇媚兒心中暗暗鄙夷。
想探本掌門的底細?老子纔不給你這個機會!秦川也在心中暗暗說道。
事已至此,蘇媚兒只得轉身告辭。不料剛走出幾步,秦川卻突然叫住了她:“卓姑娘,那個療傷丹藥,貴派一定會賜給的,對吧?”
“秦掌門就放心吧,丹藥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蘇媚兒嘴上熱情應承,心裡卻一番痛罵:“這草包、蠢貨!既怕死,又貪心!丹藥姑奶奶不包,你的小命姑奶奶倒包你交代在慧劍門!當然了,九泉之下,你就痛恨卓優雅那個賤人去吧,別念叨姑奶奶我!”
心中痛罵的時候,蘇媚兒臉上也有細微的變化。秦川洞察一切,心中暗笑。
自己這一番精彩演出,蘇媚兒肯定深信不疑。說不定已經認準了自己是個蠢貨。不過不要緊,要不了太久,她就能徹底明白,誰纔是真正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