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白菟2

第二日,陽光穿過薄薄得到紗簾傾灑進病房,暖人的金色緩解了一片雪白下的冰冷。淡淡的光影投射到‘白荼’的臉頰上,爲原本蒼白透明的小臉暈染了幾分暖意。

‘白荼’醒過來的時候,手摸到了一片溫熱。

手背有些疼痛,讓她混沌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濃密的睫羽輕輕顫了顫。

‘白荼’睜着眼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已經擺脫了原來那個家庭。

現在的‘白荼’,是她,又不是她。

‘白荼’伸手,望着白皙手背上貼着的醫用膠帶,便知道這是剛剛掛過水了。

她向門外張望了幾眼,又拿起手邊放着的暖手袋暖手。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掛了水還是會覺得手上冰涼涼的,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暖手袋是母親給她弄的。

‘白荼’想到這兒,彎了彎眼眸,彷彿手上的溫度能一直傳到心底。

“小荼,你醒啦?”

白母進來,看見‘白荼’躺在牀上傻笑,心底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將手上熱氣騰騰的粥放在桌上,坐在了‘白荼’牀邊,將她身上的被子拉了拉。

“剛剛給你掛完水的醫生說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今天上午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嗯。”‘白荼’笑了笑,點了點頭。

“你剛醒,餓不餓?好點兒了嗎?”白母見‘白荼’這麼乖巧,眉頭皺了一下,柔聲細語的問道:“我買了點兒粥,你趁着熱先喝,墊墊肚子,等回去了,我給你做好吃的去。”

“好,謝謝媽媽。”‘白荼’笑着點了點頭。

起身簡單梳洗了一番,白母爲她在牀上支了張小桌子,將買來的粥擺了出來,盛了一碗,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要喂‘白荼’。

‘白荼’看着送到脣邊熱氣騰騰的粥,有些拘謹得笑了笑,伸手接過了粥:“謝謝媽媽,我自己來,沒事的。”

哪怕是自己的母親,但是讓她喂自己吃飯這種事,‘白荼’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伸手接過了碗勺,自己端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不是什麼特別美味的佳餚,特意給病人做得粥有些清淡,但是熬得很細糯,入口即化。

半碗粥下肚,‘白荼’愜意的眯起了眼,暖洋洋的溫度席捲全身,舒服得不行。

“媽,我吃飽了。”

‘白荼’放下碗,卻是發現白母坐在那裡,直愣愣的發呆。

不由得疑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媽?”

白母聞聲,側眸過來,眼底的疑慮卻是還未褪盡,懷疑的眼神,讓‘白荼’臉上的微笑僵硬了一下。

“媽?”她聲音澀澀的叫了一聲,比之前小了不少。

“你怎麼了?”

“嗯?吃好了?”似乎是聽見‘白荼’的聲音不對,白母恍然間回過神來,凝了眸子去看她,掩去了眼底的異色,微微笑了一下。

“嗯。吃好了。”‘白荼’的聲音微微沙啞,也不知是因爲睡得太久還是什麼原因,有些乾澀。

她的音調小了不少,帶着一股子黯然,對白母說道:“媽媽,我們收拾收拾出院吧。你照顧我這麼久,累了這麼多天,應該回去休息休息了。”

“嗯,好。”白母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笑着應了下來。

“等我們回去,我給您做您最愛吃的八寶鴨吧。”

白母將‘白荼’吃得飯碗收拾了起來,正準備拿出去,忽然聽到‘白荼’莫名的一句話。

她身子一僵,捏着粥盒的指尖有些發白,點了點頭,道:“好。”

‘白荼’出院後,到底還是沒能動手做菜。

她自小被嬌養着長大,身子又弱,這一次生得一場病,更是來勢洶洶的,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整圈,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在白皙精緻的小手上,更是可怖。臉色蒼白着,像是薄薄的一張紙,瘦弱的樣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夠把她吹跑似的。

白母和白父心疼地不得了,恨不得捧在手心裡護着,怎麼捨得她再去做飯受累呢?

‘白荼’在白家過了一段和以往完全截然不同的寧靜日子,每天母親溫聲細語的叮囑問候,還有白父粗獷卻也不失細膩的呵護,都讓她越發覺得幸福,可也越發安靜沉默。

哪怕表現得再溫柔關心,但是白母眼中那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疑色也讓‘白荼’清醒的認識到,自己,不過是佔了原來的‘白荼’的身體而已,這些溫暖呵護,不過還是因爲自己是“‘白荼’”而已。

‘白荼’坐在鞦韆上,抓着繩子微微蕩着,一雙漆黑的瞳眸呆呆的望着遠處,飄忽着,完全沒有看到花園內的繁花似錦。

白母從屋子裡出來,剛好看見一身淺藍色連衣裙的少女坐在花圃下的鞦韆上,纖細的身子隨着鞦韆緩緩的飄蕩,輕盈的,就像是隨時會飛走的蝶。

白母心下一跳,眸色沉了沉,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幾乎可以肯定,面前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女兒沒錯,但是那從心底傳來的感覺,又讓她覺得,這個人,不會是自己的女兒。

如此,除了中邪,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會讓女兒變成這個樣子。

白母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去一趟寺廟。

她原本覺得之前女兒只是因爲久病,才暫時會變成那樣,又顧慮着女兒身子弱,不敢隨意亂來,但是過了這麼久,那種面對‘白荼’奇怪的感覺仍然沒有消逝掉,反而越來越強烈,這不得不讓白母多想。

白母動作很快,說走便走。

和‘白荼’簡單交代了一下中午有事不回來,白母便一個人心裡忐忑的上了娑陀山。

娑陀山離白家並不是很遠,半個小時的車程便到了山腳下。

不是很高的一座山,和其他有名的山巒比起來也不夠秀美,但是卻因爲山上的娑陀寺廟,遠近聞名,很是得遊人的青睞。

聽說娑陀寺廟祈福很是靈驗,而且裡面的住着的慧能大師,更是罕見的得道高僧。

無論是真心過來祈福,還是抱着看熱鬧的態度,娑陀山上的遊客一直是絡繹不絕。

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的遊客,對這裡,都是很好奇。

娑陀山上的遊人一多,難免,其他東西就多了起來。

不說一件件鄰挨着的小吃店,單單着路旁算命的先生,不知不覺間都多了起來。

白母剛上娑陀山,還沒進去寺廟裡,便被一個戴着圓框墨鏡的算命先生叫住了。

“這位女士,請留步。”那算命先生着一件粗布青色長袍,飽經滄桑的手拿着摺扇,衝着白母招了招手。

白母愣了一下,那個算命先生一手持着摺扇,一手捻着長鬚,灰白的頭髮紮成髮髻束腦後,和其他招攬生意,又在太陽下垂着風扇隱隱不耐的算命先生不同,穩坐如山,雲淡風輕的樣子,頗有些風仙道骨的感覺。

他坐在角落裡,似乎是與這山上來來往往的熱鬧嘈雜相隔開,若不是主動出聲,白母都不會注意到他。

僅僅是這些,便已經讓白母在心裡暗暗的將這人的身份提了一個高度。

看這大師不惹塵埃的模樣,應該是個高人,和那些胡說八道的騙子不一樣吧。

白母走上前去,微微笑了笑,有些敬畏:“先生可是有事?”

“本不是什麼大事。”那算命的先生用手一指旁邊的馬凳,示意白母坐下,自己捻了捻花白的鬍鬚,手指在一旁有模有樣的掐算了幾下,看着白母臉上果不其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便纔不疾不徐地開口。

“但是鄙人剛剛見你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纏身,有察覺到你四周氣壓過低,氣運隱隱低若,便是覺得,還是有必要爲女士算上一卦,以佔吉凶,好幫女士渡過這一劫。”

“那先生,可否看出什麼?”白母一聽,果真是急了。坐都坐不住,急切得看着那先生不斷掐算着的手,問道。

她有些擔心,‘白荼’從醫院醒來就隱隱有些不對勁兒,回家之後便越發安靜了,雖然還和他們說話,但是和以往的活潑相比,沉靜了不少,這樣的變化沒有讓她感到絲毫欣慰,反而越發不安。

畢竟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變化再怎麼大給自己的感覺也不會錯,可是現在的‘白荼’,不僅不同尋常的安靜,而且總是讓她隱隱有一種隔離感。

明明還是那張面孔,可是感覺,卻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女士面容哀愁,眉目緊縮,身邊氣運雖然衰弱,但卻仍舊盈盈不虛,想必不是女士自己,而是身邊的人遇上了什麼不詳之事吧。”

算命先生說得似真似假,倒也真讓白母心中更是慌張。

她攥了攥手包,有些緊張,臉上是掩飾不住得慌忙失措。

“先生,不瞞你說,我的女兒自從上次生病住院,一覺醒來便是像換了一個人一般,明明都是那一樣的面容,可是給我感覺,似乎就是有些不同。”

白母蒼白着臉色,絮絮叨叨得將‘白荼’最近的變化和自己心底的疑慮都說了出來。

罷了,她緊張的看着對面神色莫測的算命先生,問道:“先生,我,我女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中了什麼邪啊?”

“女士你別急,可否將小女的生辰八字寫下,先容我算上一算。”那先生搖了搖扇子,依舊是不緊不慢。

“好,好。”白母連聲應道,將‘白荼’的生辰白字寫了給他。

緊張兮兮的看着那算命先生拿了寫了生辰八字的紙張,一手飛快掐算着,嘴中唸唸有詞。

不一會兒,在白母的注視下,那算命先生忽然停了手,面色有些不好,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令嬡的情況恐怕有些不妙。恐怕是被邪祟盯上了。”

“啊?那,那怎麼辦?”白母一聽,真個人臉色又白了幾分。

“令嬡姓白,名爲荼,荼乃有雜草一說,生在荒野,無人問津,這樣的字,怕是會有損令嬡的福運。怕是,需要將這荼字令改其他,方纔可破這現狀。”

“什麼?改,改名?”白母一聽這名字不對,有些不大情願。

畢竟‘白荼’這名字,是當時自己和白父一起取得,她覺得好聽,又是喜歡極了這個字,叫了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問題,這忽然一聽要改名,她着實是有些不情願的。

但是那算命先生似乎是知曉了白母心中的顧念,又緩緩開口道:“這字雖然字音好聽,但是寓意着實不詳,野外居無定所,無人看管之物,自然是心性恣意,如今只是讓令嬡招惹了些不詳的東西,但若長此已久,這些個不詳之物源源不斷,奪了令嬡身上的生氣不說,甚至連親近之人,怕是也要連累。屆時,血光之災顯現,便是這娑陀寺裡的大神親臨,請了神仙過來,怕也是迴天乏力。”

“啊!”白母驚叫一聲,慌忙問道:“那,那依大師所見,該改做什麼?”

話已經說到真個份上,白母早已經相信面前所謂算命先生的話。

只見那算命先生微微搖了搖頭,用手在陳舊的桌面上畫了畫,然後一指,示意白母去看。

白母起身去看,便看見落了厚厚一層灰,印着八卦圖的桌面上,赫然呈現的,是一個“菟”字。

“菟?”

“正是。‘菟’與‘荼’同音而生,皆爲草木,但‘菟’心情柔順,又極爲顧家,愛戀親人,將那‘荼’改做此字,便可護住令嬡的生氣福運,連身邊血親,也會受其庇佑。”

“那是不是這樣,我的小荼就會恢復原來正常的樣子了?”白母欣喜得問道。

“女士放心便是。”

“那真是太好了。”白母不禁喜笑顏開,方纔的愁雲也消散了許多,起身不住的道謝。

又在那算命先生明裡暗裡的暗示下,從手包中拿出幾張紅色的紙鈔,壓到了那算命桌上放着的龜殼下。

“多謝大師了。”

白母儘管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但是一想到女兒馬上能恢復,便是要迫不及待的回去,和丈夫商量這事。

對那算命先生再三感謝之後,才帶着期待,欣欣然離去。

而那算命先生,用手捋了捋花白長鬚,輕輕搖着扇子,將錢攥緊放進懷裡揣着,又恢復了那一副風仙道骨的高人模樣。

既然命運是這樣決定的,那麼我應該在這裡好好的生活,無論如何總是上天給我的另外一次機會,我總不能一直頹廢下去吧。

就這樣想着,‘白荼’已經下定決心在這裡好好的生活,所以她盡着自己的努力,適應這裡的生活。

心態的改變,帶的自然還有精神狀態的改變,不知爲什麼,今天的‘白荼’看上去比前幾天又更加開郎了,言語無法形容,可就是讓人感覺有所改變。

看到這樣的‘白荼’,母親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幾天前,看到‘白荼’明明心裡憋着卻還強顏歡笑不讓自己擔心的樣子,白母心裡也是難受的很,心頭掉的一塊肉。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孩子,孩子心裡憋屈,母親自然也不好受。看到今天‘白荼’充滿朝氣的樣子,母親也是開心了許多。

白菟當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決定了要適應這裡的一切,那麼不但要靠心態,自然還是要有所行動。

白菟既然是決定要適應生活,那麼就從找到一個工作開始。白菟自然不是一個光說不做的人,要做更是要做到最好!

工作可以讓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也讓生活保持充實,這也正是目前所需要的。

以這樣的心態,白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投簡歷,找工作。

今天就是白菟正式面試的日子,不管是什麼樣的工作,白菟都會以會好的狀態面對。

更不必說,今天面試的這份工作,白菟也是比較滿意的。

白菟深知,面試看的不僅專業能力,剛重要的是綜合素質。

今天的白菟並沒有畫的莊重,那樣反倒會起反效果,只是用了淡妝,不必多說,就白菟的臉,只畫淡妝也是亮眼了。

打開衣櫃,沒有什麼猶豫,白菟就挑出了今天的着裝,白菟自然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面對花花綠綠的衣服,在衣櫃前猶豫着要穿什麼好。

這可以說是技能,更準確的的說,也可算是本能了。配上了白色的底衫和黑色的職業裝,給人一股幹練的感覺。

人靠衣裝馬靠鞍,話雖如此,如果本身就有着高貴的氣質,自然是會讓別人相形見絀的。今天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而白菟正好就是自帶氣場的人。可以說今天的面試志在必得,這就是白菟的自信。

剛出家門,邊走邊觀察,這是她的習慣了。走出街道,她才發現她對這裡的路並不熟悉,雖說面試不必過於擔心,但是正式的面試自然是不能遲到的。

白菟從隨身誇得淺色包中優雅的掏出手機,開始叫車。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做得優雅無比。站在大街上,卻也十分亮眼。

白菟邊走邊認路,努力的適應着這裡的一切,心態良好,但是天公並不作美,纔剛剛走到商業區,就開始下雨了。

剛開始只是小雨點,白頭正想走快點,不讓自己淋溼,但老天爺好像是故意和她開玩笑一般,突然之間雨大了起來!

白菟已經感受到有重量的雨滴輕輕的落在自己臉上了,連忙掏出一把素色雨傘,輕巧地向前撐開,手輕輕一搖,撐在自己的頭上,快步向前走。

雨越來越大了,白菟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自己和司機約定的地方,自己也已經是十分狼狽了。

雨嘩嘩的下,白菟頓時就有點慌了,要是在這麼下去,淋成個落湯雞去面試,滴答滴答的,不但會影響自己的狀態,這樣讓面試官看到了總還是會給印象扣分的。

正想拿出手機聯繫司機。白菟眼睛一亮,一下看到前面停着一輛車,白菟如此冷靜的人,此時也是十分欣喜。

連忙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動作行雲流水,一秒停頓都沒有,畢竟外面雨那麼大,對比一下車內的環境,不可謂不是天差地別,尤其是對白菟如此講究的人來說。

坐上車,收起雨傘,白菟沒有把雨傘放座位上,只是把雨傘先放在腳邊,從包中拿出紙,正想擦拭。

車還沒有開,白菟剛想報地點,看到司機旁邊坐着的人微微轉了過來,漆黑的眼珠正看着自己。

這張臉可以說輪廓很清晰,嘴脣較薄,此時正微抿着,眼睛十分沉靜的看着自己。

白菟還沒說話,莫司寒就把眉頭一皺,臉一黑,“你怎麼上了我的車,快下去。”

別人無緣無故坐上了自己的車,第一反應當然是不解,還有些憤怒。這種情緒,在莫司寒這裡,自然是更甚。

難道這不是我叫來的車?上錯車了嗎?

白菟心中想着,臉上一紅,正後悔自己怎麼這麼莽撞。

她剛想解釋,看到莫司寒皺起的眉頭,在這張臉上卻顯得頗爲耐看。此時的白菟,解釋和下車的心情都沒有了,反而把小巧的身體往後一靠,勾起一絲嘴角。

“你啊,這麼沒有良心,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你卻還狠心趕我下車。我下了車可是要被淋溼了呢?”說着,還很煩惱似的撇了撇嘴。

莫司寒本來十分莫名其妙,聽了這句話,又看到白菟往後一靠,這還賴上了是怎麼滴?

眉頭不覺有皺上幾分“你……”

還沒有說話,白菟又開口了;“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我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你幫我載到一個地方,我付給你車費怎麼樣?”

白菟之前猶豫匆忙行路,有不少雨滴滴在頭上,幾縷碎髮帶着雨滴粘在白菟的臉側,反倒給原來那利落的臉帶上了幾分嬌弱。

說完後,還把粉嫩的嘴向上帶了帶,這樣的笑,是白菟最擅長的。

既不顯得阿諛,與會讓人生出幾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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