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醫院的車上江柔柔一臉的不情願,但是就像江簡書說的那樣,若果她不道歉按照莫司寒的性格,坐牢將是她唯一的選擇。
江柔柔想來想去,她現在正是年輕,總不能真七六的去坐牢吧,加上江簡書的一直在旁邊勸她要能屈能伸,也算給足了她臺階下。
雖然答應了要去醫院給白母道歉,但是江柔柔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敷衍了事。
江簡書在載着江柔柔在醫院附近轉了一圈,才找到停車場,拉着不情不願的江柔柔下車。
“快點,聽話!”
聽着江簡書催促的話語,江柔柔推開車門生氣的從車內用力的扯過自己的包包掛在肩上後,才從車內下來。
“也不知道莫司寒被她下了什麼藥,要不然鬼才來道什麼歉!”江柔柔跟在江簡書身後嘴上嘟囔着。
知道江柔柔的口中的那個她指的便是白菟,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磨磨蹭蹭的江柔柔。
江簡書嘆了口氣,“現在隨便你怎麼說,但是一會進去了,你要是不想把事情變成道歉都沒用的地步,就給我注意一點你的言辭。”
翻了白眼,江柔柔不耐煩的又嘟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
兩人終於進了醫院,江柔柔腳下的一雙高跟鞋踩在醫院樓道里潔白的瓷磚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白母病房前,江簡書擡手在門上敲了幾下,而此時的江柔柔正有些緊張的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病房內莫司寒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在和白母說着什麼,而白菟則剛把手上削好的蘋果遞到白母手上。
伸手接過了白兔手上的蘋果,白母丟給了她一個不懂事的眼神,“你這孩子,怎麼不給司寒也削一個。”
“媽!他…他不喜歡吃蘋果。”白兔無語,找了個藉口打算搪塞過去。
聽了白菟的話,莫司寒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白菟,“有嗎?我怎麼不記得?”
正在白菟打算還嘴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白菟放下水果刀的手一頓,似乎隱隱感覺到了江柔柔的到來,擡頭望着病房門口的方向說了聲,“進來吧。”
得到答覆的江簡書拉住了身後的江柔柔推門而入,“我帶她來給白阿姨道歉了。”
江柔柔眉眼低垂,似乎是覺得很沒面子,擡眼瞥了一眼站在病牀邊的白菟,江柔柔沒好氣的暗暗瞪了她一眼。
莫司寒坐在那裡沒有任何迴應,只當江柔柔是空氣一般。
就連白菟都感覺到了空氣中江柔柔的尷尬與無助,就別提臉上寫滿了疑問的白母了。
終於忍不住白頭輕聲乾咳了一下,“既然是來道歉的,就不用我教你怎麼做了吧。”
江柔柔心中此時已經快要把白菟罵了一百遍了,但是礙於莫司寒在場,她甚至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向前坐了幾步,江柔柔站到白母的病牀前,快速的鞠了一個並不標準的躬,嘴上敷衍道,“阿姨對不起,是我不懂事,以後再也不會了。”
江柔柔毫無感情的語氣,配上這種乾巴巴的話,就連她身後的江簡書聽完都眉頭一皺。
白菟本來已經消下去的火氣也被她如此敷衍的行爲又激了出來。
白母倒是覺得無所謂,想她一個年輕的富家小姐,拉不下臉來給她這種普通人道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剛想開口說都過去了,讓江柔柔回去吧,還沒等白母出聲,病房中又走進一人。
站在門邊的白霂霖顯然也看到了江柔柔故作姿態的道歉,忍不住開口諷刺道,“江大小姐果然不一般,連道歉的方式都這麼特立獨行。”
白母埋怨的看了一眼白霂霖,“霂霖,你少說兩句吧。”
同時冷着臉坐在一旁的莫司寒也終於開口。
“這就是你們江家的家教?如果心裡實在沒有誠意的話,我不介意你用行動表現出來,就按照你剛纔的語氣,跪下再說一遍怎麼樣?”
莫司寒話音剛落,江柔柔便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他。
有沒有搞錯!她起碼也是堂堂的江家大小姐!莫司寒居然叫她跪下道歉?
可是不敢想象若是莫司寒真的發狠,把她送進監獄,她又能怎麼辦,江柔柔一臉的悲憤,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動,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江簡書。
同樣江簡書的眉頭也是一皺,心中不由得有些埋怨江柔柔的任性,若是早些時候她肯老老實實的道個歉,莫司寒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轉念一想,江簡書把注意打到了一旁的白菟身上,心想若是白菟肯鬆口,那事情也許會有好轉。
“這…”江簡書滿臉爲難的看着白菟。
“白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這確實有些爲難柔柔了,不如再給她一次好好道歉的機會你看怎麼樣。”
想到因爲江柔柔做的事,差點還白母喪命,加上剛剛江柔柔那冷漠的態度,白菟心中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聽到莫司寒那聲讓江柔柔的跪下的話後,她還是忍不住驚訝的看了一眼莫司寒。
反倒是聽了江簡書上來爲江柔柔解圍的話,讓白菟覺得很可笑,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怎麼不把這些教給他妹妹呢?
白菟試問自己從沒有主動招惹過江柔柔什麼,反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自己麻煩。
叫她跪下道歉就是爲難她這個大小姐了,那白母的命在他們眼裡是不是就是一文不值?
若是和以前一樣,江柔柔是針對自己,那白菟可能還會心軟,但是事關白母,白菟這次並不打算做這個好人。
“我覺得不怎麼樣,江簡書,你妹妹是什麼樣子我想你也看到了,我不認爲她會滿懷誠意的給我母親道歉,所以不如就按莫司寒說的做吧。”
躺在病牀上的白母不免心軟,不着痕跡的拉了拉白菟的袖子示意她算了。
白菟回握住白母的手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決定,但是給了白母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
嘆了口氣白母有些想不通了,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怎麼都這麼絕,卻不知這只是莫司寒日常該有的樣子而已。
見白菟並不打算鬆口,江簡書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柔柔,示意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江柔柔絕望的在去坐牢和跪下道歉中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放下了尊嚴,慢慢的跪在了白母面前。
從下到大她哪裡受過這份委屈,“白阿姨,對不起,是我不對我換了藥並不知道你會過敏,對不起。”
江柔柔的話語裡帶着嚴重的哭腔,聽得白母心軟,卻不知江柔柔並不是因爲愧疚,而是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好了好了,起來吧,這是幹什麼呀,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似乎白母的話並不可信,江簡書暗暗瞄了一眼莫司寒的神情,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莫司寒冷漠的開口,“走吧。”
聽了莫司寒話江柔柔終於算是鬆了口氣,在江簡書的攙扶下起身,還不忘說了一句,“阿姨再見。”
跟在江簡書身後走出病房的江柔柔一隻手握成拳,暗暗的用力。
內心想着她發誓以後不會讓白菟好過,今天白菟讓她所受的屈辱,她一定會加倍奉還!
江柔柔走後病房內的氣氛也漸漸好了起來,似乎並不在意剛剛發生的事情,莫司寒又撿起了剛纔的話題。
“對了,菟菟我很好奇,我不吃蘋果這件事,你是怎麼發現的呢?”莫司寒說着眼裡含笑,他倒是想知道白菟要怎麼把這個謊圓下去。
本來還沉浸在剛剛江柔柔的事情裡,白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在揪着這個話題不放。
看着莫司寒眼中的笑意,白菟覺得此時的他和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從一個冷酷無情少言寡語的莫氏總裁到一個好像抓住了獵物尾巴的老狐狸,也只有他能這麼無縫轉換了吧。
“我猜的!”白菟咬牙,當着白母的面她要繼續裝下去。
莫司寒見她被逼急了,突然笑了起來,“還是老婆瞭解我,猜的可真準。”
心中提醒自己莫司寒這是做給白母看的,白菟的臉上卻還是不自覺的有些泛紅。
一旁在病牀上的白母看着兩人不自知的有趣互動,心中簡直樂開了花。
她早就覺得莫司寒對白菟很好,現在看到他們相處的這麼好,她也就放心了。
仍不住想要再給兩人添一把火,白母開口問道白菟,“菟菟,你們什麼時候打算給我生個外孫啊。”
放下手上的蘋果白母說的一臉認真。
“你都不知道,你隔壁李阿姨家的外孫都快兩歲了,那天你李阿姨抱他出來玩啊,那個小臉肉乎乎的別提多可愛了,依我看啊你和司寒也要抓緊了,到時候我外孫一定是全小區最好看的。”
白母說的很自然,白菟在一旁聽着也沒覺得什麼,讓她覺得坐立難安的是伴隨着白母的話,莫司寒看着自己的那道炙熱的目光。
“媽!我…我們現在還不打算要孩子呢,我還年輕咱們不急,不急的。”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白菟趕緊阻止白母繼續說下去。
“什麼不急,我看你就該趁年輕趕緊生一個,到時候恢復的快,對你也好。”白菟的話讓白母有些失望,心想按照白菟的性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抱上外孫。
似乎是很喜歡看白菟這幅窘迫的樣子,一旁的莫司寒也插話道,“菟菟,我覺得媽說得對,要不咱們…”
“你看司寒也是這麼想的,我看你就別拖着了。”見莫司寒似乎對孩子的事不反對,白母又積極的勸導起白菟。
內心暗暗翻了白眼,白菟崩潰,對什麼對,瞪了莫司寒,“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現在一定要好好養病,到時候生出來讓你帶!”
白母這才放心,笑呵呵的說白菟,“就怕到時候你捨不得哦。”
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事不關己的白霂霖白菟有些想不開,憑什麼他就不會被催,“我哥還沒孩子呢,媽你怎麼不催催他?”
瞥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白霂霖,白母翻了白眼,“指望他,我怕是一輩子都抱不上孫子。”
之後對於白霂霖的事白母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放下了手中的手機,白霂霖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白菟,好好的怎麼又把話題引到他身上了。
看着白菟計劃得逞的笑意,白霂霖對着她作了一個叛徒的口型,然後眼看着白菟笑的更加開心了。
看着病房內的一片融洽,白霂霖瞄了一眼莫司寒,剛剛在江柔柔的面前,莫司寒對白菟的維護他都看在眼裡。
加上在白母面前,莫司寒更是表現的懂事有禮,他漸漸放下了心裡對莫司寒的成見,突然覺得這個人對他妹妹還是很靠譜的。
白菟和莫司寒一直在病房陪白母用過了晚飯,纔在白母的催促下離開了醫院。
沿着醫院的的小路,兩人慢慢的向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路上很靜,偶爾纔會見到幾個人。
終於還是白菟忍不住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那個…謝謝你。”
想了想白菟突然感覺自己要謝謝莫司寒的事彷彿太多了,所以在末尾又加了一句,“江柔柔的事。”
莫司寒到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只是很自然的點頭,“恩。”
轉頭看了一眼身旁微微低着頭走路的白菟,“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
嘆了口氣,果然他還是那個莫司寒,白菟忍不住想要還嘴,“我一直都是個有良心的人,好嗎!”
本想在關於江柔柔這件事上和他聊聊,但是無論白菟試探,莫司寒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是打岔說別的,就是藉機會調笑她一番。
直到上了車,白菟一邊繫好了安全帶,轉頭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盤上,微微側頭看着後視鏡的冷峻側臉。
白菟裝作不經意的詢問道,“江柔柔她…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今天你這樣對她,是不是有些過了,而且你真的就不心疼她嗎?”
莫司寒聽完白菟的問話,不由得皺起眉頭,他靜靜看着她,沒有立即回答。
而在白菟看來,無論怎樣,江柔柔都是莫司寒的未婚妻,就算沒有愛情,多少會有一點感情。更何況,他倆又是未婚夫妻的關係,莫司寒對江柔柔的那種冷漠到極點的態度,不免讓白菟震驚。
要不是親眼所見,白菟怎麼都不會相信,那是莫司寒做的出來的事。要是那一幕讓其他人看了,八成也不會想到江柔柔和莫司寒還有那麼一層關係。
剛纔,白菟對江柔柔一點也不留情,完全是把她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
當時那一秒,白菟沒有多想,一心只想要江柔柔給她一個讓她滿意的道歉。現在回味過來,白菟才後知後覺地考慮到莫司寒。
他回不回家介意,會不會覺得她壞?
白菟看着莫司寒,清澈的眼裡包含着一些害怕,她不希望莫司寒因爲這件事而對她心懷芥蒂。
莫司寒迎上她的視線,嘴角一點點勾起,而後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不會,我心疼她幹什麼?”
跟白菟比起來,江柔柔在他心裡顯得不值一提。
他本來就不喜歡江柔柔,婚約也是兩家父母定下來的,爲了避免莫母給他安排的相親,他才利用江柔柔當擋箭牌。
他對江柔柔,一點愛慕之情也沒有。
白菟定定地看着他,卻沒能從他的表情裡找出一絲撒謊的痕跡,每每莫司寒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都顯得尤爲認真。
“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這你都不心疼?”白菟不確定地再問。
莫司寒這人就是對她太好了,好的有些虛幻。很多時候,白菟甚至覺得莫司寒不過是一場夢,夢一醒,她就什麼都沒了。
因爲不確定,所以她才一遍又一遍地想要莫司寒證明。
莫司寒的眼神沒有閃躲,他握住白菟的手,十指相扣,深情款款地道:“現在和將來,我都只會心疼你。”
言之鑿鑿,信誓旦旦。
無論是真是假,這句情話都太過動聽,白菟承認,她被撩到了。
她的心臟“撲通”跳着,越跳越快,臉上的熱度也在快速增加着,她自己都能感覺到滾燙的熱度。就因爲莫司寒的一句話,白菟的心失控了。
看她羞的滿臉通紅,莫司寒沒忍住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軟滑的觸感讓莫司寒有些心猿意馬。
還沒等他更進一步,白菟就受驚似的往後退去,逃開莫司寒的觸碰。
她剛逃開,莫司寒就傾身上前,把她較小的身體困在自己和車門所形成的狹小空間裡。
“你要幹嘛?”白菟又羞又惱。
莫司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裡深情切切如同熾熱的火焰一般燙人。
白菟攥緊了手指,目不轉睛地看着莫司寒。
莫司寒沒回答她,只是緩緩地壓下身體。隨着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白菟的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正當她以爲莫司寒要做出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時,莫司寒把她散落在臉頰的頭髮別到耳後。
“你以爲我要幹嘛?”莫司寒戲謔地問她。
被這一問,白菟更加羞惱了。
她推開莫司寒,端正坐在副駕駛上,沒有再看莫司寒一眼,獨自生悶氣。
她生氣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愛,惹得莫司寒想笑,忍着笑,莫司寒柔聲問道:“生氣了?”
白菟都不想搭理他,這多明顯的事,還用問嗎?
她不說話,莫司寒就牽過她的手,輕輕啄了一下,語氣柔的像水,“乖,別生氣了,氣壞了我會心疼。”
白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還是沒說話。
莫司寒靠過去,抵在她的耳畔,輕聲道:“你忍心讓我心疼?”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白菟也不是沒有聽過。可這些再平常不過的話從莫司寒的嘴裡說出來,就不是一般的味道。
可能是因爲對他有好感,白菟也自然而然地喜歡聽他說這些情話。
見白菟還是不吭聲,莫司寒直接惡趣味地往她的耳朵裡吹了一口氣,壓着聲音道:“你還真的忍心。”
溫熱的氣息在白菟的耳畔縈繞着,惹得她的耳朵尖紅的能滴血。
她把莫司寒推開,羞紅着臉道:“你怎麼這麼油嘴滑舌?”
以前,白菟覺得莫司寒這人就是個高高在上的主,渾身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她才發現,莫司寒其實是個假正經的男人。他要是不正經起來,誰都不是對手。
情話信口拈來,也不知道他究竟對幾個女人說過。
白菟一笑,莫司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他答非所問:“看來你還是不忍心。”
白菟抽出自己的手,說了一句:“你的情話說的這麼好聽,大概對很多人說過吧,嘖嘖,謊話連篇的男人。”
她煞有介事地看了莫司寒幾眼,彷彿莫司寒就是她口中那種到處拈花惹草的男人。
莫司寒沒急着反駁,而是一把把她擁入懷裡,低下去就吻了下去。
吻後,白菟紅着臉,始終保持沉默,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只有她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