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se人羣9-12】
9.
“怎麼可能?”我一臉驚訝。
大奔說:“我也納悶,你小子在寢室裡睡覺都很少打呼嚕,沒想到這次在衆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次,真夠牛的。”
我現在明白,爲什麼剛我一站起來會有人笑了。然後我更加悲哀的現,自己呼吸有些不順暢,因爲鼻子塞住了。
“**,老子感冒了,現在只能用嘴呼氣,難怪會打呼。”我說。
大奔下意識的將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問:“不會傳染吧?”
我說:“這難說,現在處於夏秋換季時期,沒準兒就是流行感冒。”
大奔表情變幻莫測,本來已經山窮水盡,沒想到突然又柳暗花明,然後這小子說了一句很無恥的話:“來吧,盡情的傳染我吧。回頭我打電話給家裡,說自己患了重感冒,我x,又有錢花了。”
這話給了我無限的啓,琢磨着自己該向家裡要多少錢。畢竟只是個小感冒,要太多了不會給,要太少了又對不起自己,這是個難題。
這時候大奔說:“我國慶不打算回家,你呢?”
這話再次給我啓,我一拍桌子,說:“我也不回去了。”
我已經打定主意,就說自己感冒了坐車會頭暈嘔吐,然後順理成章的叫家裡給錢。雖然說國慶在學校裡肯定是無所事事,但回到家裡更加無所事事,而且還要聆聽沒完沒了的嘮叨,所以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不回去。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剛纔桌子拍的太響,其後果是老張再次講目光鎖定在我身上,然後開始展現他的幽默:“同學,睡好了?看上去現在精神頭不錯,桌子拍的這麼響。”
臺下一片鬨笑,我沒說話,坦然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禮。
沒想到講臺上那老小子一直抓着我不放,絲毫不照顧傷病人士的感受,繼續說道:“你們這些學生,要麼就不來上課,一來了不是睡覺就是聊天,把課堂當成菜市場了。”
我說:“老師,這比喻不好,沒人會趴在菜市場睡覺。”
大奔低聲說:“這也未必,要是老張去了菜市場,估計所有的人都會睡着。”
旁邊的磊子和老趙狂笑,然後磊子說:“照這樣說,要是我們跟着老張一起去菜市場,買菜都不用花錢了,因爲賣菜的攤主都被老張催眠了。”
“有道理,有道理。”大奔和老趙笑着點頭。
臺上的老張沒料到我會頂嘴,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很大度的說:“這位同學還是有點做學問的精神的,老師剛纔的比喻確實不夠恰當。”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老張當作典型推廣出去,他接着說:“其實做老師的,都希望自己的學生踊躍提問或者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剛剛這位,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來着?”
“周杰倫!”磊子低下頭捏着鼻子陰陽怪氣的回答。
“哦,這位周杰倫同學剛纔就做的很好,敢於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同學們應該像他學習。”老張爲他剛纔的話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當然,他不明白爲什麼他一說完這話教室裡馬上傳來鬨堂大笑,我痛苦莫名,只恨不能當場宰了磊子。
老張後知後覺,目光掃視了一遍手裡的學生花名冊,喃喃自語:“沒有叫周杰倫的啊,這名字我怎麼聽着耳熟?”
此話一出,再次引來爆笑,我作爲唯一的受害者,心裡很不是滋味。
老張見大家情緒高漲,笑聲不停,誤以爲自己很幽默,於是再次展現他的幽默:“同學們,你們知道嗎?作爲一名教師,看見來上課的學生特別少,還有部分前來上課的學生都不專心聽講,會讓人覺得特別孤獨,老師經常都有這種孤獨。”
我想這話是有道理的,老張已經年過半百,如果能幸運的再活一個半百,倒是有資格寫一本《百年孤獨》,無奈馬爾克斯先他數十年有了這個感悟。
但我受應試作文毒害太深,還是忍不住展開了聯想。在漫天黃沙中,老張化身爲王家衛《東邪西毒》中的歐陽鋒,很煽情地說:“很多年之後,我有一個綽號,叫做孤獨的禿頭張”,想到這裡我現老張跟張國榮居然是本家,這樣的意yin難免對後者有些不尊重。於是我再次讓老張化身爲周星馳《國產零零》中的西門吹雪,右手撫着長劍,左手撫摸着那光禿禿的腦袋,說:“難道大俠就不可以是禿頭嗎”?最後,我回到現實,用馬爾克斯那部著名小說的句子爲老張的孤獨畫上一個句號:“很多年以後,奧雷良諾※#8226;布恩迪亞上校面對行刑隊,準會記起他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在這個時候我現,這三者之間居然有着驚人的巧合。很多年以後,我想起這一幕,想起老張,覺得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是孤獨的。
臺下又有人笑,老張估計是孤獨夠了,這次居然能與廣大人民羣衆無代溝的交流,不由興趣盎然,索性不講課,再次抓住無辜的我做靶子,問:“這位周……這位同學,剛纔所有人都在專心聽課,就你一個人在睡覺,還肆無忌憚的出了一些聲音,難道你就不覺得孤獨嗎?”
我很想做出一些不尊師重道的事情來,但有賊心沒賊膽。想起前天剛看過《演員的自我修養》,於是就地取材,臨場揮,揮一個演員的職業道德深有感觸的配合道:“張老師,說實話,一開始確實有那麼一點孤獨,可是後來我就想吧,黨和人民一直在我身邊,祖國永遠在我心中,所以也就不太孤獨了。而且連睡覺的時候,做夢都能夢見張老師的諄諄教誨,這讓我更加不孤獨了,反而覺得很幸福,很充實。”
再次鬨堂大笑,大奔衝我豎起了拇指。
磊子說:“說起瞎扯淡的本事,老黎簡直牛大了。”
老趙有些擔憂的問:“你們說老張會不會生氣?”
大奔說:“沒看出他今天心情很好嗎,當然不會生氣,他說了這麼多廢話,不就是想找個人陪他一起扯淡嗎?剛好老黎可以陪他扯。”
我覺得自己有些麻木,爲了不讓老張再次拿我當槍使,我索性主動出擊,問道:“其實學生也有很多疑惑,就像莊生一樣,不知道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自己。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每次做夢,都會夢見張老師的諄諄教誨呢?就連剛纔也不例外,請問,張老師您是如何做到的?”
“我?”老張愣了一下。
“對呀!”我說,然後一臉崇拜的看着老張,繼續沒臉沒皮的問道:“爲什麼我做夢不會夢見其他老師的教誨,偏偏夢見張老師呢。我想這其中必然有種特定的原因,請問張老師您有什麼秘訣嗎?是什麼原因讓您擁有了如此大的人格魅力,以至於像我這樣魯鈍的學生都深深被您影響?”
旁邊的老趙傻眼了,小聲問:“靠,不是吧,老黎你真的夢見他了?”
大奔已經代替我做出了回答:“不可能,這小子夢見張學友是可能的,夢見張學文絕無可能!即使夢見了,那肯定是夢見自己考試掛科了!”
磊子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低聲說:“老黎,忽悠,接着忽悠。”
臺上的老張沉默了片刻,似乎覺得我說的話有諷刺意味。他教的是馬克思哲學,卻用恩格斯的理論來回答我:“老師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你夢中,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當然,不是每個問題都有答案的,而且,偉大的思想家恩格斯曾經說過,一個傻瓜提出來的問題,十個聰明人也無法回答。”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這老小子拐着玩罵我,一時間,那幫孫子笑得滿地找牙。
我咳嗽一聲,腆着臉問:“老師,您認爲在座的學生聰明嗎?”
老張愣了一下,雖然明知道我可能給他下了套,還是沒勇氣得罪所有的學生,嘴上說道:“當然,你們都是聰明的一代人。將來你們踏入社會,很多人會成爲國家的棟樑。”
“我明白了。”我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我繼續說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張老師出的考題,在座的很多同學都無法回答了,恩格斯先生的話果然很有道理,我甚至懷疑他老人家還是一位偉大的預言家……”
我還沒說完,教室裡已經炸開了鍋,大奔那幾個混蛋居然帶頭鼓起掌來。
臺上的老張緊緊握着手裡的半截粉筆頭,這姿態讓我很惶恐,如果他會彈指神通,那我很可能橫屍當場了。就在這時,那無比悅耳的下課鈴聲響起,在緩解我個人緊張的同時,也消除了老張的尷尬,我看着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然後進一步想,這學期我的馬哲掛定了。再然後我想,今天我怎麼這麼無聊的陪老張扯淡?
答案在不遠處,就是那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的美女。我現是因爲這教室裡有美女存在,大家才這麼活躍,而我明顯有刻意表現的嫌疑。這事要被田甜知道了,哥們下半身的幸福就將毀於一旦。
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妙,我拉着大奔往外走。
還沒走出教室大門,我聽見背後有個高分貝的聲音在威脅我:“黎傷,你給我站住!”
1o.
我回過頭,這姑娘的我認識,是我們班的周月。關鍵是,我跟她歷來沒什麼來往,她爲什麼這麼激動的叫我名字?
答案很快揭曉,她身邊的幾位女生跟她一起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其中還有那位大家閨秀。
“這次鬧大了,兄弟你保重!”大奔那幫傢伙看事情不對就想開溜,被我一把拉住。
我看着周月,問:“幹嘛?”
周月好像恨我恨得牙癢癢,說:“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你在做什麼?”
我就納悶了,我昨天晚上又沒罵她,她這麼激動幹嘛?雖然明知這事沒辦法善終,但我還是希望有迴旋的餘地,撓着頭自言自語:“你讓我想想,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我到底在幹嘛?”
周月一副吃人的模樣,問:“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你對我們安安做了什麼?”
我立刻裝傻充愣,說:“哦,想起來了,我在睡覺。”
大奔第一個反應過來,大笑起來,那笑聲夠誇張的,估計是爲了故意渲染氣氛。大學生就是有文化,馬上,所有人都聽出了語病,一時間四周不懷好意的怪笑聲此起彼伏,竟然沒有一個人率先離開教室。
我一臉嚴肅,不客氣的批評衆人:“我睡個覺,有什麼好笑的?”
磊子大聲說:“關鍵是和誰睡覺!”
我說:“和誰睡你管的着嗎,反正又沒跟你睡?”
大家閨秀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以爲她要殺人滅口,沒想到她紅着眼眶跑出去了,周月旁邊的一個女生趕緊追了出去。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姑娘昨天才跟我談犯罪感,沒想到我現在立刻就有犯罪感了。
這時候,我以前六人寢室的董陽走了過來,這哥們真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典範,而且從不上網,估計對昨晚的戰爭一無所知。沒想到現在他卻來湊熱鬧,問我:“怎麼回事,我怎麼覺着你好像跟那女生幹起仗來了?”
大奔熱情的拍着董陽的肩膀,說:“哥們,你很有眼光,他們倆昨兒晚上就幹上了!”
這話一語雙關,但沒人笑,因爲周月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最誇張的是,走過來的時候她還舉起了右手。
我直覺感應到不對勁,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啪”的一聲,周月那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扇在大奔臉上。
大奔呆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換了誰此刻都會很迷惑,要是一巴掌扇回來吧,對方是女的,下不了手;要是不打吧,又覺得不甘心,畢竟在衆目睽睽下被人扇了耳光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我他**招誰惹誰了?”大奔一聲怒吼。
周月也有些後怕,嘴上卻硬撐着:“你招我了,怎麼着,不服氣你打我呀?”
說完這話她心裡估計也後悔,要是大奔真很配合地反手給她一記耳光怎麼辦?於是周月趁着剛纔的餘威,大步走出了教室。
大奔捂着臉,罵道:“這娘們,**……呸,呸,呸,她這麼醜,誰願意操她啊。”
這憋出來的幽默爲他找回了場子,有人笑了起來,我趕緊過去扶着大奔,說:“算了,別跟女人一般見識。”
走到樓下,我們大吃一驚,那大家閨秀正旁若無人的站在外面,眼眶紅,估計剛剛哭過。不可思議的是,就她一人站在那裡,周月她們都失蹤了,這讓我們再吃一驚,心想她們肯定有什麼埋伏。
這時候大家閨秀話了:“你,過來。”
聲音十分動聽,我一時陶醉其中,問:“你在跟我說話?”
大家閨秀點頭。
我懊悔萬分,剛纔應該效仿星爺來一句“跟我說話嗎不是跟我說話吧認錯人啦”然後撒丫子走人。
磊子說:“去就去唄,怕什麼,你一大老爺們她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你?”
這話很有道理,我和大奔同時踏步前進。
大家閨秀說:“我說叫你一個人過來。”
我和大奔同時停住了腳步,四目相對,依依惜別。
大奔熱淚盈眶,說:“同志,**征途千萬裡,你千萬要愛惜自己的小命,一定要活着回來,不要忘記你還欠我四十五塊錢。”
我聲音哽咽了,說:“萬一我回不來了……”
大奔一下捂住了我的嘴,扭着屁股說:“討厭,人家不要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給老子住嘴!”我一巴掌拍在大奔頭上,說:“萬一我回不來了,你要如實的向組織彙報,我始終有一顆報效祖國的心。記得打開我牀下第三個抽屜裡面的那個紅色筆記本,你翻到第二十八頁,裡面有我的黨員申請書……”
“你傻了,這麼**的看着我幹嘛?那姑娘還在等着你過去。”大奔雙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回過神來,還好,這一幕純粹是幻覺。同時心裡也在納悶,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幻覺?
我走到大家閨秀面前,問:“什麼事?”
大家閨秀也回答了我三個字:“跟我來。”
我回頭看向大奔,本以爲此刻風蕭蕭易水寒,他們應該是一臉悲痛的目送我離去。
此時大奔應該化身爲汪國真,遠遠對我吟誦:“你的身影是帆,我的目光是河流,只有寂寞在那枝頭……”
可是當我真正回頭之後就現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那幾個王八蛋竟然一臉陰笑的衝我揮手告別。
於是我再回過頭看大家閨秀,在確定她沒有攜帶管制刀具後,我放鬆警惕跟着她走。
這一路上我很詫異,竟然沒有遇到埋伏,真是謝天謝地。而在這時我才現,我們竟然已經逛了半個校園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我說:“周月她們呢?”
她說:“回寢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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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徹底放下心來,問:“那你找我什麼事?”
這話有點明知故問,但我也沒想到大家閨秀會突然坐在草地上失聲痛哭。
我不知所措,但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又沒把她怎麼地,她哭她的關我屁事?於是我點燃一根菸,開始坐在旁邊悠閒的吐着菸圈。
偏偏這時候有路人經過,好奇的看着我們,準確的說是好奇的看着我。你可以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姑娘坐在旁邊痛哭流涕,另外一爺們若無其事的坐在旁邊悠閒的看着藍天白雲。我從路人的目光中讀出了刻在我臉上的兩個字——禽獸!
11.
這讓我一時沒了主意,蹲在她面前,說:“姑奶奶,你別哭了成不?有什麼委屈你決來,我要得罪你了現在向你賠不是總可以了吧?”
大家閨秀果然暫停了哭泣,伸手將我扯掉了嘴裡的煙,隨手扔在了三迷之外的垃圾箱裡,太準了。
我五體投地,說:“真牛,你是不是練過?”
大家閨秀白了我一眼,那顆小腦袋恨不能鑽進膝蓋似的,埋頭繼續哭。
我頓時沒了脾氣,現在的女孩兒就是厲害,說哭就哭說停就聽,一般的男人根本反應不過來。我有點生氣,索性罵了起來:“你就別哭了行不行?政府和人民給了你這麼多好吃的,是爲了讓你有足夠的能量和營養去學習,以後建設四化報效祖國。你倒好,把這些營養全都變成了眼淚!你以爲你哭出來的是水?扯他**淡吧,你哭出來的都是無機鹽和蛋白質!”
罵到這裡我都有點佩服自己了,一不小心就讓自己入戲了,換了一口氣,準備繼續罵。
沒成想大家閨秀噗哧一聲樂了,那含着淚的笑容真他大爺的迷人,我剛想讚美上帝,這姑娘又哭起來了。
我心裡在想,要是林少在這兒,肯定能將這女的哄的笑逐顏開。可惜我不是林少,所以我得自己去面對眼前嚴峻的問題。剛纔她這一笑,弄的我將剛剛醞釀的幾句罵人的話給忘的精光,於是我只有說出自己心裡擔憂的話:“別哭了,真別再哭了。你看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個人哭着哭着倒是爽了,可我怎麼辦?這裡就咱倆,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這可關係到我的名節啊,萬一警察把我抓了,你可要實事求是,證明我的清白!”
大家閨秀一愣,問:“你還有名節和清白?”
我義正詞嚴,說:“當然有,我可是守法公民,而且還是新一代的大學生,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又不是通緝犯!”
大家閨秀又笑了一下。
我驚歎:“你又笑了,保持這個笑容,挺好看的。”
大家閨秀辯解道:“誰說我笑了?”
說完又埋下了頭。
我大吃一驚,趕緊勸道:“別,這次可千萬別哭了。”
於是大家閨秀擡起了頭,問:“誰說我要哭了?”
我徹底被打敗,嘴上說:“那就好,那就好。”
大家閨秀盯着我,猶豫了一下問:“昨天晚上論壇回帖的人是不是你?”
“是老子我!”我心裡回答,同時覺得這姑娘傻的可愛,這明擺着的事情都還需要問,於是我故意回答的莫測高深:“既然你問這個問題,那就表示你心中有一個答案。既然你已經有了答案,那幹嘛還要問我?”
大家閨秀真的傻的可愛,思考片刻後說:“可是我沒有答案。”
我看到了曙光,說:“這問題很難回答,其實我論壇的帳號密碼很多人都知道,雖然聽說我的Id在論壇罵了你,但並不表示罵你的就是我本人。”
大家閨秀說:“那到底是不是你?”
我說:“可不可以不回答?”
大家閨秀說:“你這人雖然說話比較貧,但是人還不錯。如果是你,那這事就這麼算了。畢竟昨天晚上大家都不理智,立場也不同,說了些過分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馬上坦白,說:“理解萬歲,其實昨天晚上是我。”
大家閨秀站了起來,衝我微微一笑。我誤以爲這是冰釋前嫌的微笑,於是我也站起來還給她一個微笑。
可這時候大家閨秀出其不意,突然伸出了上帝之腳,直接踹在我小腿上,並且還惡狠狠的送給我二十四個字:“你這混蛋,罵完人就跑,姑奶奶昨天等到半夜你都沒再上線!”
早知道女人是不能相信的,我這豬腦子還是沒長記性,現在好了,痛的齜牙咧嘴。這丫頭腳下有幾分蠻力,不去女足可惜了,而且她踹的真不是地方,恰好是小腿正前方沒肌肉只有皮包骨頭的那塊。人足球運動員都還在那裡綁一塊護腿呢,我什麼都沒,被擊中要害,唯一慶幸的就是她沒穿皮鞋。
大家閨秀大仇得報,揚長而去。
如此深仇大恨,我覺得應該記下仇人的名字,掙扎着起身衝她背影喊道:“大……你叫什麼名字?”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大家閨秀頭也不回地說。
我喃喃自語:“對呀,爲什麼要告訴我。”
沒想到大家閨秀又原路返回,剛纔那我見猶憐的神態早已經消失無蹤,氣勢洶洶看着我,說:“你剛叫我大什麼?”
說完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我長嘆一聲,現在的女孩子想象力真是豐富,就她那飛機場,難道還曾經有小流氓叫她大胸部女郎?
大家閨秀咄咄逼人,說:“你嘆什麼氣,快回答我!”
“沒什麼。”我附身扶着右腿,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現在,我暫時拋棄了仇恨,只想回寢室睡覺。今兒實在太背運了,上課被老張擺了一道,下課了又被一柔弱女子給欺負了,偏偏因爲種種原因還不能反抗,傳出去實在丟不起這人。
大家閨秀攔住了我,說:“你上哪兒去?”
這問題問的有水平,我說:“還能上哪兒去,當然是回寢室了。”
大家閨秀絲毫不肯讓步,說:“話還沒說話,你不準走。”
我徹底服了her,說:“你到底有完沒完,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大家閨秀好像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說:“我這人就是太好奇,什麼都想問個究竟,你剛纔叫我大什麼?”
我差點就流下了傷心的淚水,說:“這很重要嗎?萬一是不好聽的,你是不是又要在我左腿上來一腳?你看,我已經半身不遂了,而且還是下半身不遂。這要被我那些哥們知道是被你踹成這樣的,大姐,你要我以後怎麼混啊?”
“有這麼嚴重嗎?”大家閨秀蹲下來伸手觸摸我的小腿,彷彿絲毫不知道矜持爲何物。
我呆還不到一秒鐘,就痛的咧起了嘴。不知道是我特別倒黴還是這姑娘真的特別厲害,隨手一碰,就捏到了我剛被踹到的地方。
大家閨秀滿臉愧疚,不好意思的問我:“疼嗎?”
“你要不要試試?”我問。
大家閨秀搖頭。
我生怕她再在我小腿痛處捏一把,於是實話實說:“得了,告訴你吧,我剛想叫你大家閨秀。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說完這話,我感覺全中國就找不出一個比我更誠實的人來。
大家閨秀滿臉疑惑,問:“真的?”
我反問:“我騙你幹嘛?”
大家閨秀問:“爲什麼這樣叫我?”
我繼續坦白:“第一眼見到你,覺得你是大家閨秀。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
大家閨秀很失望,問:“爲什麼?”
我說:“你看看我的腿就明白了。”
大家閨秀再次充滿愧疚的一笑。
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了,知道這妞笑裡藏刀,絲毫不爲所動,問:“那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大家閨秀說:“可以。”
於是我再次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大家閨秀再次追了上來,問:“看你這麼痛苦,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我差點脫口而出一個“好”字,不過想到田甜,我還是忍住了。心裡一直在告誡自己,哥們,一定要堅持原則啊,不能跌入了萬丈深淵。
於是我說:“算了,我自己回去。”
大家閨秀卻如同林少一般我行我素,直接挽住了我的手,說:“看你走路這麼艱難,還是我扶着你吧。怎麼說也是我把你踢成這樣的,扶着你我心裡會好過一點。”
這肌膚之親帶來的快感讓我立場再次動搖,不過我還是甩開了她的手,說:“不用了,乾脆坐一會兒吧。”
我獨自走到旁邊的草地坐下,暗歎這學校果然是談戀愛的好地方,四周不是草地就是樹林。爲了不讓大家閨秀看出我做賊心虛,於是我開始講述自己的經驗之談:“以前踢球也被踹過,這是陣痛,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那就好。”大家閨秀在我旁邊坐下,我下意識的往反方向挪動了幾寸。
大家閨秀問:“你好像很害怕?”
我說:“爲什麼不怕,你看你那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大家閨秀說:“我哪有?”
我說:“不是現在,是你剛纔攔路的時候。”
大家閨秀低聲問:“哦,嚇到你了?”
“沒有。”這話讓我想笑,如果被一丫頭片子嚇到了,哥們不是白混了。
大家閨秀說:“那你還離我這麼遠?”
我說:“坐那麼近幹嘛,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大家閨秀說:“那你當我是你女朋友不就行了嗎?”
現在的女孩兒真夠open的,這話讓我大吃一驚,說:“可是,我有女朋友了。”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換了林少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12.
大家閨秀扭過頭,很仔細的看着我,說:“真的?”
我說:“真的,我一般不對女孩子撒謊。”
說完這話,我就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段感情,而且就是那麼輕描淡寫地就錯過了。
大家閨秀顯得很興奮,說:“那你給我講講你怎麼泡到你女朋友的,是不是也是油腔滑調的將人家小姑娘騙到手的,你女朋友長什麼樣,漂亮嗎,她在讀書還是已經工作了?”
靠,很少見到一次性問這麼多問題的,我將這些問題綜合起來直接給了一個答覆:“我確實不願意對女人說假話,但是不想說的我有權保持沉默。”
“算了算了,不想說拉倒,瞧你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大家閨秀不耐煩的說道,然後問我:“你剛不是問我的名字嗎?”
我反問:“你不是不願意說嗎?”
大家閨秀說:“現在我又願意了,你管我?我叫安依可,我朋友喜歡叫我安安,我爸爸媽媽習慣叫我依依,而我爺爺奶奶老是叫我可可,很有意思,對吧?”
確實有點意思,怎麼叫都不算難聽,我說:“這名字不錯,你爸真有水平。”
安依可說:“你錯了,我名字是我爺爺取的。”
我說:“噢。”
在這個時候我有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跟眼前這姑娘在一起,即使說一些很無聊的話題,我們都會覺得很快樂。
安依可說:“你爲什麼叫黎傷呢?小時候受過傷嗎?”
我說:“受傷的次數就海了去了,小時候有一次跟那些夥伴去鄉下水庫裡玩,跳下水之後我才現自己不會游泳,幸好有大人路過那裡,不然我就被淹死了。”
安依可大笑,說:“你真傻。”
這話我覺得很親切,當初跟田甜說這故事的時候,她也說我傻,我說:“現在想起來,當時確實很他**傻。”
安依可說:“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髒話?”
我說:“沒辦法,習慣了,也改不了,我本來就是一粗人。”
安依可說:“你別這樣說自己,好了好了,我不勉強你了。”
我說:“你真厚道。”
安依可說:“對了,我們剛纔說到哪裡了?”
我說:“說到我的名字。”
安依可說:“那就繼續說你的名字,說說它的來歷。”
我說:“我名字也不是我爸取的,是我叔父取的,因爲那年月剛剛恢復高考不久,他老人家是當時咱們全家唯一上過大學的文化人。不過我估計他上大學時肯定沉迷於古龍小說,他女兒居然叫黎留香!”
安依可大笑,說:“幹嘛不叫黎尋歡呢?聽起來就跟小李飛刀差不多。”
我說:“要是他有兒子,多半會叫黎尋歡。反正咱這家子的後輩全被他毒害了,我弟弟叫黎落,我堂弟叫黎別,我還有一個堂哥居然叫黎難。”
安依可說:“真有意思,對了,你還有個弟弟?”
我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是說道:“對啊,比我小兩歲,但是現在上大一了,在一所名牌高校,聽說快出國了。”
安依可問:“聽說?他不是你親弟弟嗎,怎麼你們一點都不知道對方的消息嗎?”
我問:“如果我說我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他了,你信不信?”
其實還有一點我沒說,我已經十五年沒叫過黎落弟弟,他也十五年沒叫過我哥,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這家人到底是怎麼了。
安依可說:“對不起,讓你想起不高興的事情。”
“沒什麼。”我開始轉移話題,問:“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安依可說:“我身體不好,老是生病,所以很少出現,不過我一回到學校都會去上課的,是你自己經常不上課,所以沒見過我。”
我本來想問她什麼病,不過轉念一想這可能勾起她傷心往事,於是我說:“要換了我,就直接休學算了,讀書多累啊。”
安依可問:“讀書很累嗎,我怎麼不覺得?我每次從醫院出來都迫不及待的去上課,反倒是你,身體好好的卻不愛上課。”
這話讓我很慚愧,真該讓林少大奔他們來聽聽,讓他們也慚愧一回。這世界很奇怪,奇怪到你無法理解,比如說很多傷殘人士都那麼頑強而努力的活着,卻有很多健康的人在整天無病呻吟。
安依可見我沒說話,問:“你怎麼了?”
我說:“沒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生觀不一樣,你覺得讀書很有意義,而我恰恰覺得毫無意義。”
安依可問:“爲什麼沒有意義?”
我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我的路都被安排好了,按照我父母的意願上了小學,雖然其中還轉過兩次校,又按照他們的意願考上一所初中,然後又按照他們的意思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最後還是按照他們的意思來到這所大學。在他們壓力與誘惑的同時進行下,我竟然每次都如他們所願。我實現的,是他們的理想,而不是我的理想,你明白沒?”
安依可搖頭,說:“不明白。”
我挪動雙腿,盤膝坐在地上,與她面對面的交談:“這麼跟你說吧,在我大學之前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是爲自己活着,而是爲他們活着,我現在學與不學都他**那麼回事兒,只要能拿到畢業證,他們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我畢業後從事什麼工作,這樣說你懂了沒?”
我心情鬱悶,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突然想說這些。與此同時,我現一個問題,我的腿已經不痛了。
安依可絲毫沒有主意到我生龍活虎的坐在她面前,只是埋着腦袋說:“我大概懂了,但是你這樣活着,好像很累?”
我說:“不是很累,是非常累。”
安依可問:“你經常不上課,平時都在做些什麼。”
我說:“要麼一個人玩遊戲,要麼跟那幫朋友出去花天酒地。”
安依可再問:“那你女朋友怎麼辦?”
我說:“她在國外,山高皇帝遠,她管不了我。”
安依可又問:“那你家裡人呢,不管你嗎?”
我說:“管,怎麼不管,每個月都按時給我寄錢。”
這話把她逗樂了,掐着我的手臂說:“討厭,人家是說你家裡看你這樣不好好學習,都不管教你麼?”
這話很有難度,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說:“可能是他們覺得壓迫了我二十年,心裡過意不去,現在良心現讓我痛快的玩幾年,反正只要拿到畢業證,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安依可問:“你二十歲了?”
我說:“你能不能先把你手拿下來?掐的我很痛。”
安依可這才現她的右手還停留在我左邊手臂上,吐了吐舌頭,說:“現在,該回答我了吧?”
我說:“再過一個月,準確的說再過28天,我就二十歲了。” Wшw ●тт kan ●¢ o
安依可掰着手指磨蹭了半天,然後說:“十月二十四號?”
我說:“不容易啊,你終於算出來了。”
安依可突然臉紅了,問:“你有沒覺得我很笨?”
我說:“不會啊,今天課堂上老張不是承認了嗎,就他一個人笨,所有的學生都是聰明的。”
安依可說:“可你那分明是強詞奪理,爲自己不好好學習找藉口,哪有學生考試不過關反過來怪老師出的題目太難的?”
我一聲嘆息,說:“大姐,給點面子,留下點回憶行不行?我這可是在誇你聰明,你怎麼反而幫老張說起好話來了?”
安依可說:“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嘛。”
我看這姑娘有撒嬌的趨勢,爲了避免自己泥足深陷,我趕緊說:“好,這次算你贏了。說真的,你確實挺聰明,昨天你一出現,女生馬上就佔了上風,池奔還誇你是高人呢,我也挺佩服你的。”
“真的嗎?”
“我說你不要重複問這個問題行不行,既然不相信,那乾脆別問了。”
安依可見我有些不耐煩,突然問道:“是不是昨天我不出現,你也不會出現?”
我說:“這次你猜對了,我長期都是看貼不回的,昨天到了最後關頭,還是忍不住回帖了。”
安依可問:“我當時是不是很欠揍?”
我說:“應該是,起碼有上百個男生想剁了你。”
安依可說:“本來我也打算看熱鬧的,後來那些男生居然罵我室友,所以……”
“不用說了,大家彼此彼此。”我說,然後有些好奇的問:“我有些想不通,爲什麼你腦子裡會有那麼多怪招?”
安依可神色有些黯然,說:“以前躺在醫院裡,有時候護士不讓我看書,我就只能對着天花板呆,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成這樣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我看着她的臉,突然覺得心裡有種少女第一夜般的疼痛,嘴上說:“是有一點傻,不過我也這樣,常常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通常都沒有答案。”
安依可突然變得興奮,問:“你也這樣嗎?”
我點頭。
安依可說:“你爲什麼叫我大家閨秀呢?我媽也喜歡這樣叫我,因爲我平時不喜歡說話,其實是因爲在醫院裡常常沒有人陪我說話,就養成了習慣。他們都說我太文靜,纔不是呢,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確實覺得你很文靜。”
安依可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學校裡也很少說話的,跟周月她們,也只是聊一些女生之間的話題。你是除了我奶奶之外,說過最多真心話的人,也是第一個跟我說這麼多話的男生。”
我有些震驚,震驚的是我已經從她媽升級爲她奶奶。此情此景,我感覺我們倆在一起就好比是一個六十歲的老男人跟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聊天,讓我納悶的是我竟然樂此不疲。
我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
安依可說:“當然了,那我們以前的帳一筆勾銷吧?”
我條件反正的站起來,然後退了幾步,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安依可呆呆的看着我,問:“你幹什麼?”
我說:“剛纔你就說原諒我,結果不聲不響的就踢了我一腳,也不事先打個招呼。這次你說要和解,我怎麼知道你還有什麼厲害的殺招等着我?”
安依可笑了,說:“下次我要再踢你,肯定先打個招呼。”
“這還差不多。”我點頭,突然覺得這話好像自己天生就很欠揍似的,趕緊糾正道:“我的意思是,最好以後都別踢我了,不光是別踢,我反對任何對我造成*人身傷害的暴力行爲。”
安依可驚訝的看着我,問:“你的腳沒事了?”
我說:“早沒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你看,都夕陽西下了。”
安依可突然尖叫一聲,我沒被嚇着,反倒把附近灌木叢中幽會的幾對情侶給嚇到了,紛紛探出頭來觀望。
我說:“你幹嘛大驚小怪的?”
安依可說:“周月她們還在等我吃飯呢,現在她們肯定急死了,多半會認爲我被你拐賣了。”
我說:“不是吧,那你還不快去。”
顯然,我這話是多餘的,那姑娘已經瘋般的跑了出去。
我有點失落,按照瓊瑤的說法是心裡覺得莫名其妙的失落,此時我應該學習瓊瑤女主角手捂胸口,然後對着天空吶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喔,我好迷惑……”
我還沒抒情完畢,安依可突然回過頭來,遠遠問我:“黎傷,你明天還會去上課嗎?”
我說:“看情況吧,到時候再說。”
“能來一定要來啊,我等你。”安依可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而我在這個時候開始思考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回去怎麼向大奔他們交代整件事情的經過?而他們是不是也在想,我有沒有可能被安依可給**了?
太陽在地平線上掙扎了一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