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跟上來的媽媽喊了聲,“哎喲小翠呀,有位客官點了你的名兒呢。”
“誰?吃了重心豹子膽了是不是?”
靠左的一間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衣帶鬆垮的年輕男子,他滿臉輕蔑地看着陸慎行,“就是你?”
在哪見過,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正是在下。”陸慎行搖搖路邊攤順來的扇子,“我們來比試一場如何?”
辛原的表情不屑,“你也配!”
“是不敢嗎?”陸慎行揚聲道,“辛大少爺是不敢嗎?”
他有意拔高的聲音引來了樓上樓下的圍觀,衆人指指點點,辛原頓時就變了臉色,“比什麼?”
“我們玩簡單的,掰手腕。”陸慎行勾脣道,“如果我贏了,只要小翠姑娘一晚。”
辛原冷哼,“那要是本少爺贏了……”
陸慎行賞了他一個笑容,狂傲囂張,“你沒這個機會。”
向來傲氣的辛原被刺激到了。
媽媽吩咐人搬來桌子,在大傢伙的起鬨聲裡,陸慎行和辛原各站一邊,伸出一隻手放上去。
不出幾瞬,辛原就輸了,他脖子上青筋暴突,“再來!”
“在下還等着和小翠姑娘共度春宵。”陸慎行理理袖口,“改日再奉陪。”
辛原呼吸急促,小翠對他只是消遣之用,但是這次的事讓他損了面子,不能這麼了了。
陸慎行挑了挑眉毛,大聲道,“怎麼?辛大少爺輸不起?”
圍觀的人都立刻去看辛原,鄙視之意明顯。
“不過一個婊·子。”辛原拂袖而去。
陸慎行慢悠悠地進了房間,目光在紅衣女子身上掃視,他搖着扇子笑,“小翠姑娘,想必外面的動靜你也聽見了,今晚你是我的了。”
小翠攥緊手帕,咬着嘴脣,臉上帶着哀傷。
“不愧是花魁,姿色果真是上等。”陸慎行勾起她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可惜了,我不太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小翠偏開頭,“那就請公子離開。”
錢都花了,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自己,陸慎行往椅子上一坐,“長夜漫漫,不知小翠姑娘願不願意爲在下彈奏一曲?”
小翠這纔看了眼陸慎行,猶豫片刻就去撫琴。
聽着優美琴聲,陸慎行懶洋洋地笑道,“小翠姑娘,今日沒有我,日後也會有其他人。”
“你胡說!”琴絃猛地顫動,小翠站起身,“他對我是真心的,說過會娶我過門!”
陸慎行嘖嘖地搖頭,“能做辛家的大少奶奶必然非富即貴,絕不可能是出身青·樓的人,小翠姑娘何必自欺欺人。”
“夠了!”小翠戒備的看着陸慎行,“你根本不是來尋·歡·作·樂,你來找我到底是什麼目的?”
陸慎行拿起盤子裡的葡萄放進口中,眯起眼睛低笑一聲,“聽說迎春閣的水煙綠蘿是對雙胞胎,四蓮館的秋月身段極柔,還有……”
小翠渾身顫抖,哭着跑了出去。
“還是女人心更容易猜。”
陸慎行越過屏風走到牀邊,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白瓷瓶,將裡面的粉末撒在牀上。
那小翠的下場是被辛原掐死了,他只是讓那天提早了而已。
離開花悅樓的小翠直接去了迎春閣,她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外的陰影裡,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辛原左擁右抱的出來。
左邊的綠衫女子聲音嬌嗔,“辛郎,你說過會娶我們姐妹倆,可不準騙我們。”
右邊的藍衣女子往辛原懷裡蹭。
“我怎麼可能會騙你們。”辛原捏了捏她們的屁·股,哈哈大笑,“娶,都娶。”
聽到那些話,小翠手腳冰涼,蹲在地上又哭又笑。
翌日,辛原找了小翠,嚮往常一樣抱着她上·牀,親她吻她。
小翠望着頭頂的芙蓉帳,“你愛我嗎?”
辛原埋在她脖子裡的呼吸粗重,“愛,愛死你了。”
“那就去死吧。”小翠握緊剪刀朝辛原扎去。
辛原身子一偏,剪刀扎進了他的胳膊,他憤怒低掐住小翠的脖子,“你瘋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小翠已經死了。
門口響起一聲尖叫,是小翠的丫鬟,辛原想滅口的動作被外面的腳步聲阻止,他被送進了司政衙門。
從小翠的死到辛原被抓,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花悅樓的媽媽趕過來時都懵了。
“誰報的官?”人死就死了,辛家是得罪不起的。
所有人都搖頭,他們只看到官差闖進來,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辛家得到消息後各懷鬼胎。
大廳裡的氣氛有些微妙,沒有人開口。
辛涼低頭,一下一下地摸着竹棍,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爹,等王爺回來了我就去求他。”辛葦塵哭道,“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辛鴻淵更在意的是辛家的名聲,他皺着眉頭,“也好,你在王爺那裡替你大哥說說情,這事興許就能解決。”
不過是死了一個青·樓·女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夜辛原就死在牢裡,看守的官差描述,他身上沒有一處傷口,唯獨那雙眼被抓撓的血淋淋的,經仵·作檢驗後,判定是中毒身亡。
在小翠的牀上發現了灰雲,它本身是一種香料,但是與昂貴的紫葉一起,就成了劇毒。
偏偏辛家那日送的飯菜是辛原愛吃的,裡面就有紫葉。
無論是巧合還是陰謀,都無從考量。
陸慎行用行動來告訴辛涼,死個人是很容易的事。
在辛府忙着操辦辛原的後事時,從來都不被人過問的辛涼找到陸慎行,他的第一句就是,“你做的?”
陸慎行把桶裡的水倒了,將捲起的袖口放下來,“我與他無怨無仇,犯不着。”
不知道爲什麼,許是鬼迷了心竅,辛涼竟然以爲這個人是爲了他。
可笑的很。
“我這兒很大,帶你逛逛。”陸慎行滿意任務進度,照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離開了。
辛涼聽着他的聲音,“你似乎很開心。”
“是啊,我很開心。”陸慎行放下木桶,伸手去牽辛涼,“地上溼,你跟着我。”
牽着他的手掌寬大,有厚厚的繭子,很安心,辛涼忽然就問出了口,“爲何對我好?”
陸慎行沒聽清,“嗯?什麼?”
“沒什麼。”辛涼像是生出了慌亂之意,沒有再提。
陸慎行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人,表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暢快的很,他暗暗記住,這人口是心非,以後說不要就是很想要,說不喜歡就是特別愛。
當陸慎行把辛涼帶到王氏面前,兩人都很意外。
“坐吧。”王氏看着辛涼,在他臉上的黑布那裡停了一下就移開,露出柔和的笑容,“州兒還是頭一次把他的朋友帶給我認識。”
辛涼話少,都是陸慎行在說,聊了幾句,王氏咳的厲害,喝了藥後躺下去睡了。
被牽着跨過門檻,辛涼輕聲開口,“她已經知道你不是常州。”
陸慎行瞬間扭頭,“你怎麼知道的?”
辛涼給出兩個字,“直覺。”
震驚過後陸慎行冷靜下來,既然對方現在不揭穿,他就繼續裝不知道。
辛涼忽然道,“她活不長了。”
陸慎行扯扯脣角,挺無語的意味,“有你不知道的嗎?”
辛涼抿脣,“有。”
陸慎行起了好奇心,可他怎麼問都沒問出來。
在家待了兩日,陸慎行不得不穿了朝服上朝,他看到站在大殿第一排的人,臉上寫滿了驚愕。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不成有雙隱形的翅膀?
景王當然讀懂了陸慎行的表情,他是全程趴着回來的,大小便都在那輛馬車裡,其過程的慘狀這輩子都絕不可能與外人道。
“常愛卿?”
上方的聲音扯回陸慎行的思緒,他整整臉色微彎身,“臣在。”
皇帝嘆了口氣,“愛卿啊,你可是有心煩之事?”
陸慎行立馬正色道,“回皇上,臣是在思慮那庫亥一事,希望能助皇上早日讓他們對我朝稱臣。”
皇帝深感欣慰,“如果人人都像愛卿這般,我大央必定是太平盛世。”
其他大臣均都點頭附和,一時間陸慎行的忠君愛國形象樹立的越來越高。
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父皇,後日便是中秋,兒臣想在宴會上與常將軍切磋一番給您和母后助興。”
切磋?陸慎行眼角一抽,去你媽的。
然後,皇帝準了,景王笑了,陸慎行哭了。
小太監細尖的嗓子一喊,皇帝離開龍椅走人,陸慎行就絲毫不停留地大步出去。
“常將軍。”
背後傳來一道聲音,陸慎行裝作聽不見,超過一個個大臣繼續往前走,速度快的近似趕着去投胎。
“常州,你給本王站住!”
陸慎行咬咬牙,他轉身,面帶訝異,“王爺有事?”
緩步過來的景王笑的陰森,“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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